最好的禮物

王璐萍

最近，我迷上了攢錢。因為我有一個小小的心愿。

奶奶說，如果我期末考試得了第一名的話，就獎勵我100元。這對我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挑戰。但為了完成心愿，我必須迎難而上。

終于，經過很多個夜晚的挑燈奮戰，我考出了之前不敢想象的成績。加上平時積攢下來的零花錢，我擁有了200元巨款。

我快樂地拍了拍錢包，迫不及待地想要上街。明天就是媽媽的生日了，我要用努力攢下來的錢，給媽媽買一份最好的禮物。

我興致勃勃地逛著街，一邊走，一邊計劃：也許買完禮物，還可以給自己買一個樂高玩具。我的同桌就有一個樂高，他總說玩樂高能開發大腦。

街上的店好多啊。我走進一家看上去不錯的服裝店，一眼看中了一條真絲白裙子，高挑苗條的媽媽穿上，一定仙氣飄飄。我悄悄一翻標簽牌——2888元。我只好假裝淡定，環視了一圈店里漂亮的裙子們，在心里和它們說再見。

我走進了一家帽子店，這些帽子好別致。我看中了一頂深藍色的帽子，上面還有一朵鵝黃色的玫瑰花。我把它戴上，站到鏡子前。啊，媽媽戴上一定很時尚。可是媽媽不像我這樣喜歡帽子，她幾乎不戴帽子，大概會覺得它一點也不實用。

我走進一家家店里，又空著手走出來。我看似在漫無目的地走，可我心中有預感，我一定能買到合適的禮物。

突然間，臨街商店櫥窗里掛著的一個薰衣草色和淺咖色相間的典雅女包映入我的眼簾。我花了一秒鐘就確定了，這正是我心中的禮物選項！沒錯，就選它！媽媽的包早就褪色了，帶子也被磨損得像被小貓咬過似的。

我捏了捏手里的錢包，心中不禁打著鼓：這錢，夠嗎？正當我打起退堂鼓時，腦海中浮現出媽媽收到禮物時臉上洋溢著春風的樣子。我鼓起勇氣走進去問店員：“姐姐，這個包多少錢？”

“這個包不是什么大牌子的，只要180元。它挺好看的，而且質量也不錯。”店員姐姐好像看出了什么，笑著對我說，“你若真心想買，120元給你。”

“好，好！我就要它了，謝謝。”我欣喜若狂，按捺不住的喜悅一定從心頭蔓延到了臉上。否則，我的臉怎么會暖融融的呢？

“可以幫我包裝一下嗎？”

“當然可以，你是不是要送給媽媽呀？”

我點點頭。

“那你媽媽可享福啦，有一個這么愛她的女兒。”店員姐姐一邊遞過袋子，一邊贊嘆道。

走出小店，我聽到街道兩旁的香樟唱起了歌。它們邊唱邊跳，一起夸贊我是個好棒的女兒！靈巧的風在我的衣擺上蹭來蹭去，仿佛也想沾一點我的喜氣。

我拎著袋子，一蹦一跳地回了家。正好家里沒人，誰也沒有看到我買了禮物，我要給媽媽一個百分之百的驚喜。

禮物該放哪里呢？我四處打量，尋找適合的地方。突然，一個朱紅色的木質柜子映入我的眼簾。這個柜子媽媽每天都會打開，我提早一天放進去，明天媽媽打開柜子就能看到。

媽媽的生日如期而至，我假裝什么事都沒有發生，暗地里觀察媽媽的一舉一動。對，就是那個柜子。

媽媽走向了柜子！

媽媽打開了柜子！

媽媽關上了柜子……

我剛揚起的嘴角又塌了下去。媽媽怎么沒有反應？她應該喜出望外呀。

等媽媽出去上班后，我急忙打開柜子。我的包呢？我給媽媽的禮物呢？是不是我放得太早，媽媽已經拿走了？不可能，拿走了不可能一點動靜也沒有啊！

我在家中四處尋找，仍然沒有發現包的蹤影。心急如焚的我趕緊出門，用剩下的80元去花店買了一束鮮花。樂高，再見了。

姐姐看到我捧著鮮花回來，大吃一驚：“你不是已經買了一個包嗎？怎么又買一束花！”

“那個包不見了！”

“哎呀，對不起，忘了跟你說，昨天我看你把包放在媽媽常開的柜子里，就幫你藏起來了。”姐姐從她的房間里拿出了那個包。

此時的我沒有憤怒，只有激動。

黃昏時，媽媽陰著臉回來了，我拿著禮物就迎了上去：“媽媽，生日快樂！”

媽媽瞥了一眼，吼道：“這么小的孩子買什么包？還送花？就會浪費錢！你聽話點，就是最好的禮物，你以為家里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

仿佛憑空刮來了一場大風，我覺得自己的好心情被刮到了地球的另一個角落。

“哦。”我輕聲應了一句，忍著淚水跑回自己房間。

躺在床上，我一邊流淚，一邊罵媽媽：“壞媽媽，壞媽媽！嘴巴像刀子，脾氣像炸彈！”我想找出更多的詞語來形容媽媽的爆脾氣，想著想著，困意就襲來了。

迷迷糊糊中，我聽見媽媽在向誰解釋：“我怕她為了省下錢買包買花，連飯都沒有好好吃，要是餓出了胃病怎么辦……”

我轉個身，睡著了。半夜，我去上廁所，在客廳看到一束光從半掩的門里透出來，我循著光看去，是媽媽。她正拿著我送的包，翻來覆去地端詳，時不時用手撫摸著。這都什么時候了，媽媽還沒有睡覺嗎？

媽媽一定喜歡我的禮物。想想媽媽真不容易，工作上經常受委屈，卻為了我們苦苦支撐著。媽媽整天忙忙碌碌，奔走于家、菜場、單位、學校之間。她總是舍不得花錢，對我卻很大方，每次都給我5元、10元的零花錢，叮囑我餓了一定要買吃的。上次姐姐給她買睡衣，她也罵了姐姐一頓，卻在鄰居面前夸姐姐懂事。她和天下很多媽媽一樣，刀子嘴豆腐心……

清晨，我一睜開眼，就發現媽媽坐在床邊看書。我打著哈欠叫她：“媽媽。”

媽媽轉過頭：“對不起，寶貝，昨天媽媽情緒不對，沒控制好。媽媽很喜歡你的禮物，這是最好的禮物，是我家寶貝對我的愛啊！媽媽向你道歉。”

媽媽在我的臉上親了一下。

我眼眶濕濕的，有點想哭，卻笑了起來。

“哈哈，我就知道，媽媽會喜歡我的禮物！”

窗外，幾朵白云如棉花糖一樣飄在空中，藍天看起來也甜絲絲的。

我仿佛看見媽媽背著那個包舍不得放下，逢人就炫耀：“看，這是我小女兒給我買的生日禮物！”

我心中美滋滋的，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來。

天空飄過一條有弧度的云帶，仿佛老天也揚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