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上舞者

王婭楠 張雨青

一

“毛教員三根手指能拉單杠？徒手可以攀巖6米高？她帶的學生正在備戰奧運會？……”

毛教員還沒來到，陸戰某旅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2023年6月底，當副參謀長楊樁領著身材纖細的“毛教員”來到訓練場，好奇心拉滿的官兵多少有點失望。

可當毛教員用三個手指拉上單杠時，矯健的身姿、輕盈的姿態，瞬間引發一陣陣熱烈的掌聲和喝彩：毛教員果然不一般。

官兵口中的毛教員，是楊樁的愛人毛偉芳——一名優秀的攀巖教練員，國家一級攀巖裁判員，真正的“巖上舞者”。

今年，楊樁負責旅里的創新戰斗體能改革試訓工作，想要加強體能訓練，又擔心傳統的訓練方法造成官兵韌帶損傷、關節變形等不可逆的損傷。

毛偉芳聽說后，利用假期來到部隊，義務當起了“毛教員”。

“速度快了，再穩著點。”

“不要急，保持住這個速度。”

…………

訓練場上，以前“恨鐵不成鋼”的喊聲“再快點”“太慢了”，換成了毛教員溫柔堅定的肯定。

毛教員制訂了“試點集訓隊”訓練計劃，拿起秒表記錄每名隊員的數據；把握60%強度上下的訓練量，合理制訂訓練課目和訓練食譜；為官兵講解訓練專業知識，推行集約式熱身、站點式訓練等專業方法……在毛教員的“高強性間歇訓練方法”下，短短半個月，官兵的武裝奔襲成績較之前提高了30%。

二

“我熱愛攀巖，攀巖讓我收獲了愛情。”毛偉芳說。

2005年8月，毛偉芳隨浙江師范大學攀巖隊前往廣東某軍校集訓時，她結識了該軍校攀巖隊隊長——楊樁。

“記得那天，我在10米攀巖墻頂部待了5分鐘后下來，就被他叫住了。”毛偉芳說。

因為彼此酷愛攀巖，每次訓練結束后，楊樁總會跑來和毛偉芳討論訓練中的問題和攀巖技巧。

起初，毛偉芳對這單純的“業務探討”并沒有在意，可慢慢地，兩個人之間就產生了一種朦朧的好感，而這份好感最終促成了一段美好的姻緣。

2011年1月，毛偉芳和楊樁喜結連理后不久，楊樁受領第九批索馬里護航任務。

“在他‘失聯6個月的日子里，我只能通過電視和網絡了解他在異國他鄉的情況。”毛偉芳說，“那些關于護航編隊的視頻，我一遍一遍地看，然后定格、截圖，眼淚常常不自覺地流下來。直到護航編隊歸國靠岸的那一天，懸了半年的心才真正放下來。”

2012年1月，毛偉芳回到老家浙江麗水，進入松陽縣民族中學任教。當時，她已經是國家一級攀巖裁判員，還是浙江省業余攀巖高級教練員。

“學校想發展特色體育教學，但我只能以代課教師的身份工作，每個月的工資僅有800元。”毛偉芳說，“但只要學校能推廣攀巖運動，當代課老師我也心甘情愿。”

2017年9月，毛偉芳組織開展攀巖訓練。

毛偉芳在學校成立了“綠谷”攀巖隊，正常體育課教學以外的時間，她就帶著孩子們開展攀巖訓練。

“因為沒有專業的場地和運動裝備，隊員們只能在操場上練體能和基本功。”毛偉芳找到校長，“給我一間教室就行，哪怕我自己掏錢，也要把巖壁做出來。”

不久，學校出資10萬元建成了一個高3米、寬15米的基礎攀巖場地。

就是在這個簡陋的場地里，毛偉芳為松陽縣民族中學培養出第一批攀巖隊員。其中，正在備戰巴黎奧運會的國家攀巖集訓隊運動員周婭菲，就是她最得意的學生之一。

三

2012年暑假，毛偉芳帶領“綠谷”攀巖隊首次出征，參加浙江省青少年攀巖錦標賽，奪得6金6銀6銅。

驕人成績的背后，是夜以繼日的付出。為了幫助隊員提高成績，懷有身孕的毛偉芳白天從事體育課教學，晚上加班制訂攀巖訓練計劃，堅持親自組織訓練，常常爬上巖壁作示范。

在一次攀巖訓練課上，懷孕5個多月的毛偉芳因為做示范動作大出血被緊急送往醫院。“醫生懷疑是胎盤前置，孩子很有可能保不住，我覺得天都要塌了。”痛哭之后，毛偉芳掙扎著想給丈夫打個電話。可拿起手機，又猶豫了，“我知道他可能正在進行潛水、機降等高危課目訓練，我不能讓他分心……”

幸運的是，孩子最后還是保住了。女兒出生后，毛偉芳給她取名“巖巖”。

巖巖3歲時，就開始在巖壁邊學著媽媽的樣子攀巖；4歲時，成為“綠谷”攀巖隊最小的隊員。

2019年，毛偉芳獲得陸軍特種作戰學院的非全日制碩士學位，并考取國家中級攀巖教練員、國家攀巖裁判員講師，已先后擔任亞洲、全國攀巖競賽裁判100余次，多次被評為全國、浙江省優秀裁判員。

在毛偉芳的努力下，松陽縣民族中學獲評第一批“全國攀巖特色學校”，“綠谷”攀巖隊多次在浙江省攀巖賽事上摘金奪銀，隊員或進入省青少年攀巖運動隊，或以特長生身份進入重點高中、考入理想大學，多次在國家級攀巖賽事中獲得大獎，多人成為國家一級運動員。

2020年12月，小女兒點點的出生，讓毛偉芳更加忙碌，“雖然與愛人還是聚少離多，但有攀巖和女兒相伴，日子過得充實也快樂。”

…………

站在訓練場上，看著龍騰虎躍的官兵和一旁聚精會神關注訓練的丈夫，毛偉芳笑得很幸福：“我曾以為愛情應該轟轟烈烈，和他在一起后我才發現，成為他的堅強后盾，才是我想要的幸福。”

（作者單位：92510部隊）

編輯/吳萍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