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保羅·烏里奧
破除關于中美兩國的迷思(續)
美國獨有的迷思
美國軍隊優越性及不可戰勝性的迷思。
美國的軍事開支要比其他任何國家都多,并且還在持續增長中。美國軍隊看似無可匹敵,實則如何?
自20世紀初以來,美國從未依靠自己贏得一場大型戰爭。美國在一戰后期(1917年)才加入戰爭。當然,美國對一戰的貢獻是決定性的。而在二戰中,美國只有在1941年12月被日本襲擊珍珠港后才宣布加入戰爭。此時戰爭已開始兩年多了。在1943-1944年,美國才開辟了歐洲戰場前線。美國的確為盟友提供了資助,但在東方正面戰場上對抗強大納粹的是蘇聯,而且其損失巨大!
美國在1941年12月珍珠港被日本襲擊后才加入二戰,攻打日本。此后,美國在廣島和長崎投下原子彈,贏得了戰爭。
從紙面上看,似乎可以相信美國軍隊是幫助美國實現國家利益的強大支撐,這不只是震懾之用。美國依仗著自身的優勢無所顧忌地使用武力,欺負或攻擊不服從其統治的國家。例如,敘利亞、伊朗、伊拉克、利比亞和委內瑞拉等國家想以其他幣種進行石油定價,卻遭受美國煽動的政變并受到美國以公開、非公開戰爭等方式進行的攻擊。
無論如何,最終目標都是維持美國軍事主導權,只是把大規模地區性公開戰爭政策換成了非公開戰爭策略。
在特朗普執政期間,美國軍隊行動的覆蓋范圍擴大到149個國家,約占全球國家數量的75%,與20世紀末相比大約上升了148%。當時美國突擊部隊僅在60個國家活動。

2019年,美國每周都會派遣特種作戰部隊到82個國家。此外,美國向非洲大陸派遣了更多突擊部隊,進行各種廣泛活動,包括訓練軍隊和當地安全部隊,提供軍事信息支持,發動新型戰爭,進行反恐行動及演練等。自美國誕生后,約93%的時間都在戰爭中度過,自1776年《獨立宣言》發表到2015年的這239年間,有222年美國都處于戰爭之中。從印第安人戰爭開始,美國的非法入侵行為就從不間斷。從冷戰時起,美國發動了13場非法入侵戰爭,曾至少59次嘗試過在其他國家推動政變。
2001年9月11日,恐怖分子襲擊紐約雙子塔之后,美國發動了一場非理性的“反恐戰爭”,導致至少3700萬人流離失所,而統計數據無法準確描述這些人遭受傷害的程度。無論在個人、家庭、城市、地區,還是國家層面,流離失所都造成了人們在身體、情感和經濟上不可計量的傷害。
特朗普頻繁使用的除了非公開戰爭手段,還有非法域外制裁手段。作為總方針之一,美國希望在每一次自認為國家利益受威脅時,都能夠通過決策和立法使美國有權在全世界采取域外干涉。美國自認為的“利益威脅”在國際法中是站不住腳的。目前,美國正在使用經濟制裁和禁運等手段對付多個國家,而完全不理會這些措施是否經過聯合國安理會一致同意。然而,只有后者才擁有國際法賦予的實施制裁的權利。
令人驚訝的是,美國竟威脅國際刑事法院成員,若他們膽敢以戰爭罪調查或起訴美國官員,美國將對他們實施制裁。然而,美國即便沒有完全遵守國際法及其在國際條約或其他約定中做出的承諾,卻還是聲稱自己在推廣“基于規則的”國際秩序,并一直以此作為自己在世界上的形象。
至于美國與國際法和國際條約的關系,我們可以舉一些例子:
美國退出了巴黎氣候協定;

美國自冷戰開始以來至少有81次干預他國選舉的行為;
美國設立眾多非法監獄,對美國的敵人秘密進行折磨。
美國的行為違背了其一直以來宣揚的以軟實力服人的立場,而“軟實力是塑造他人偏好的能力,這種能力往往與無形資產有關……”。從21世紀初開始,美國采取經濟/軍事手段威脅他國的行為屢屢失敗。一些國家深知定會受到美國經濟/軍事打擊,但仍然愿意進行抵抗。
一系列的現象表明,世界各國已經不再懼怕美國力量。例如,2020年11月15日,由中國牽頭的15個國家在歷經8年協商后簽署了《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這是全球規模最大的自由貿易協定,將覆蓋30%的國際貿易量、23億人口。這是中國首個多邊貿易協定,頗具影響力的國際戰略研究所毫不遲疑地表示,這一協定是“中國在地緣政治上的一次勝利”。再例如,歐盟和中國于2020年12月30日完成了重要的中歐投資協定談判。
西方對中國的諸多謬見
西方世界對中國以及中國的意識形態、政治制度及其國際關系存在諸多謬見。這些謬見與當今中國現實存在差異。
謬見1:當今中國是獨裁政權
許多西方學者,特別是美國學者,以中國共產黨非民主、威權甚至極權的力量來解釋其執政地位和治理功能,認為中國將不可避免地走向崩潰。
用西方自由民主制度的標準來評判中國幾乎毫無意義,但無數西方學者是這樣做的。他們的結論,即中國的弱點將會不可避免地導致中國崩潰,除非中國按照西方價值觀進行改造。而中國能夠通過不斷調整其經濟、政治和社會管理以適應不斷變化的國內外發展環境,成功地堅持了自己選擇的道路。中國崩潰在可預見的未來肯定也不會發生。
更重要的是,中國共產黨在維護和諧、團結、穩定的中國基本價值觀的同時,成功地實現了社會改革及相關變革,驗證其從根本上改善了中國人民的生活條件。我們發現,中國的權力運作方式與西方學者和主流媒體所稱的獨裁政權概念截然不同。誠然,中央集權表面看似乎是自由民主制度的障礙,但問題是,中國在國家管控之下,實現以人民利益為根本,實現共同富裕,利用市場機制提高經濟和社會效率,難道這樣不足以滿足社會公平發展的需求嗎?

自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共產黨的使命便是增強國家競爭力,使中國真正走向獨立自主富強并改善人民生活水平,兩者之間緊密聯系、互為因果。改革開放之后,中國做出的建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機制的選擇與中國在改革開放前的戰略目標是完全一致的,即恢復中國的強大國力,抵御19世紀以來中國遭受的外部入侵。二者殊途同歸。當然,在中國實行市場經濟體制后,賦予人民更多經濟方面的經營和體制上的自由。
文化與傳媒體系內發生的變化則更加有趣。與西方國家一樣,執政黨通過知識生產、觀念和價值觀引導,讓人們理解并最終支持現有的社會組織方式。中國共產黨須確保各類出版社、智庫、大眾及網絡媒體、非政府組織和教育機構以及電影、電視、廣播所傳播的思想不能與黨和國家主權和政策背道而馳。中國人意識到,這些渠道可能會被用來傳播具有破壞性傾向的言論,甚至被用于顛覆政權。這正是西方國家很長時間以來,針對目標國家所采取的手段。1949年新中國建立以來,中國一直是美國發動經濟制裁和顛覆政權行動的目標國家,這些行動時至今日仍在持續,再加上西方國家對顛覆中國大陸活動的支持,我們就能夠理解中國將采取國家安全手段來保衛主權的原因。
一個廣為認同的事實是,中國人民的生活水平確實得到了極大的改善。盡管在發展中存在一些問題,但中國近些年來也十分重視這些問題,大部分中國人民是支持中國共產黨確立的發展政策的。黨和國家所獲得的中國人民的支持是不可否認的,再平衡策略似乎實現了預期目標。然而,在全國范圍,中國從未出現大規模的反體制運動。中國人將經濟發展放在優先位置,視其為實現自由、保障權利的途徑,即擺脫貧困和饑餓的自由,以及享受社會保障和教育的權利。中國也始終遵從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路線。
謬見2:中國發展國家資本主義經濟
許多研究中國經濟發展的西方學者誤認為,市場經濟等同于資本主義,因此斷定中國經濟已經變成了資本主義經濟,即使他們不得不使用“國家資本主義”一詞來自圓其說。這種結論是非常膚淺的。中國一直明確實行的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制度,顯然,這與資本主義市場經濟制度在制度體系上存在差異。費爾南多·布羅代爾認為,在生產消費關系組織發生改變的歷史過程中,市場經濟的發展會受到三種現象的制約。第一,受到持續存在的物質生活重要領域的制約。第二,受到國家的制約。國家會通過參與生產過程來滿足自身的需求,或者滿足被國家視為對民眾有利的需求,無論是對民眾直接有利還是通過經濟政策對民眾有利。第三,受到貨幣角色的制約。貨幣可以通過多種多樣的方式對價格進行干預,這正是資本主義的主要特征之一。在西方,市場經濟受到的限制主要是來自上層的、新自由主義和資本主義性質的新公共管理理論。在中國,自20世紀80年代初開始,國家在經濟體制改革中保留了控制、引導和限制經濟需求和供應的職能。所以我認為,中國的經濟制度不是引入了資本主義的市場經濟,而是在社會主義經濟體制中引入了一些市場機制。
中國一直在呼吁西方國家承認其具有市場經濟地位。然而,在中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中,公有制經濟才是其主體組成部分。有些西方學者稱中國經濟為“國家資本主義”這是完全錯誤的。
用“市場經濟”來描述中國體制容易使人誤解中國經濟與西方經濟是類同的,或者至少在向著西方的方向演變。事實上,中國在改革開放后進行體制轉型,將計劃改為規劃,向私人企業和資本(包括民營資本和外資)開放經濟活動等更多是遵循了中國經濟的現實,應將這些創新稱作“市場機制”改革,它們并非真正采取了西方資本主義的“市場經濟”體制。1978年改革開放后,在中國出現的經濟組織的形式絕不是資本主義市場經濟,而應當被視作與西方資本主義市場經濟有很大區別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國家的主導性地位清楚地表明中國經濟并非資本主義經濟。我們應牢記:盡管物質生活(例如大部分非正規經濟)中存在一些重要的但并非主導性的資本主義經濟要素,市場機制仍然是由占據主導地位的國家所引導和管控,公有制經濟作為主體,引導和控制著中國經濟活動。這與西方經驗存在諸多區別。當今中國政治和經濟制度的特征,充分表明中國正在逐步實施社會主義市場經濟。
就目前而言,中國和西方有本質上的區別,不應將兩種制度簡單地理解為“資本主義經濟”的兩種模式。
謬見3:中國只能模仿西方

這一謬見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被西方學者反復提及。中國經濟發展確實是從對技能要求較低的勞動密集型產業開始起步的。在中國趕超階段,必然要進行學習和模仿,促進這些產業的快速發展。新中國成立初期開始,中國就在提升勞動力素質方面花了大力氣。1963年,周恩來提出了“四個現代化”:農業現代化、工業現代化、國防現代化、科學技術現代化。隨后幾十年中國的發展表明四個現代化是中國邁向現代化的基本目標,這一目標指引著中國領導人不斷發展有助于提升綜合國力的最重要的科學技術。
謬見4:中國的中產階層終會要求實行民主政治制度
西方的這一預測仍然是基于西方經驗提出的。中國中產階層的收入實現了跨越式上升。中國中產階層將會在不遠的將來要求更多政治自由,最終導致現行體制的終結。如果我們能夠明晰中國和西方在不同的歷史道路上的發展實際上依托的是兩套迥然相異的價值體系,就會認識到這種設想根本不可能成立。
自21世紀初開始,麥肯錫研究中國中產階層的發展。2006年,麥肯錫發布了一份基于中國國家統計局公布的2005年城鄉家庭數據(城鄉家庭數量和可支配收入)而做出的研究報告,該報告預測中國中產階層在2025年將達到5.2億的驚人規模,超過了中國預期城市人口的一半。近期,美國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SIS)發布的《中國實力報告》,城市中產階層(中上階層和普通中產)的人數將達到6.15億。這個數字相當驚人,已經遠遠超過了英國脫歐前的歐盟國家總人口。

這些研究結論表明,新中產階層將會成為國家發展戰略從投資、出口等拉動經濟轉向擴大內需拉動經濟的重要依靠。然而,《中國實力報告》指出,這種新趨勢也可能會加劇中產階層消費主義和個人主義傾向,進一步削弱中國人的集體主義合作精神,收入不平等的擴大更是無須多言。我們看到的預測是:隨著中國中產階層收入上升,他們必然會和西方中產階層一樣,要求實行政治改革。在2020年報告中,該研究團隊發現,中國人民對中國政府在所有方面的滿意度都提升了,他們認為,中國政府目前的能力和效率比以往有很大提高。自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中國政府向內陸省份特別是鄉村地區的基礎設施建設和就業、醫療、養老等社會事業投入了大量資金。
哈佛大學的這項研究最終得出的結論是:相較于黨和國家的政治宣傳和輿論審查,中國人民的態度更多是和他們物質生活的真實變化掛鉤的。如果中共中央未能妥善應對經濟增長趨緩和生態環境惡化的挑戰,這種支持度是會下降的。中國社會的不同階層對中國政府的滿意度都比較高,即使是相對貧困群體也是如此,那么從經濟發展中獲益最多的中產階層在不發生重大危機的情況下,并不可能突然要求中共中央改變其政策。因此,部分西方學者提出的所謂中國社會內部會產生政權更迭訴求的觀點,反映出的是他們對中國社會內部運行機制的無知。
謬見5:中國正在實施帝國主義外交政策
這一謬見包含兩個內在聯系的維度:(1)中國要向世界其他國家和地區推行其政治和經濟模式;(2)中國外交政策的目標是取代美國,進而掌控世界。
這一謬見的第一個維度很容易反駁。中國經濟的驚人成就歸功于新中國成立以來,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的中國式現代化發展道路。中國的成功必須結合中國的國情。中國對發展中國家的啟示是,政府應當全力投身于發展。和西方國家所不同的是,中國從不追求在與其有經濟、文化往來的國家強制推行其發展模式。
中國主張在國際合作中奉行雙贏原則,同時兼顧各方利益,重要的是參與國對此抱有積極態度,很多國家都歡迎這種建立合作的方式,不僅是因為這種方式沒有政治壓力,更是因為中國、美國、日本和歐洲各國的投資者都由此獲得了更多選擇。此外,中國一直在大力投資建設基礎設施,中國的經驗表明:經濟發展的先決條件是在政府的支持和引導下,完善國家的基礎設施,政府在國家發展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美國人認為,中國試圖取代美國所遵循的邏輯是:中國在擁有足夠強大的海外擴張實力后,便會走上和西方相同的道路。自古以來,中國與許多國家建立了各種形式的關系。大多數情況下,這些交往是由文化興趣所驅動的,中國希望在不進行領土征服的情況下發展經貿關系。中國著名西漢史學家司馬遷記載了公元前2世紀漢朝大使張騫出使西域(中亞及更遠的區域),法國漢學家雅克·班巴諾翻譯了司馬遷的出使記載, 對張騫的事跡做了總結:“……中國漢代對外出使的信念并不是軍事征服性質的,而是在平等的基礎上建立文化和商貿關系。”2013年,習近平主席在提出“一帶一路”倡議時,曾專門援引了張騫的事跡。中國遵循了這樣的路徑:將傳統文化思想、行為方式與西方進行融合。到目前為止,中國成功地堅守住了自主權,傳承了傳統文化的精華。
要想理解中國在國際體系中的行為以及中國為實現其基本目標所采取的戰略,就必須理解中國的一條基本原則:恢復世界大國地位,重新得到認可和尊重。毛主席在新中國成立之初宣言:我們的民族將再也不是一個被人侮辱的民族了,我們已經站起來了。要理解中國的戰略,就要清楚中華文明五千年的歷史,中國既獨立于西方,又無意干涉西方。中國成功地傳承其在悠久的世俗社會歷史中發展出的基本價值觀,并在國際化、現代化的過程中對西方文化、經濟進行融合,遵循中國傳統的政策決策和實施方式,得以逐步實現中國夢想。
美國意識形態的特殊性
在分析美國意識形態的特殊性時,首先要強調美國獨特的意識形態得以鞏固和發展的條件。
上帝、“揀選”、“例外主義”和普世主義
認為美國人是上帝揀選出的人,這是開國元勛們共有的信仰(見圖1)。這一信仰是美國外交政策雙重屬性的意識形態基礎。其第一重屬性是例外主義,即美國是上帝揀選的國家。上帝揀選的“優秀子民”的任務是建立一個全新的共和國,并將其打造成一個世界其他國家都應當效仿的“純潔的”和卓越的典范。這一屬性在《獨立宣言》中體現得淋漓盡致。

在實踐中,孤立主義作為例外主義的結果,是美國外交政策第一重屬性的組成部分。但是孤立主義并不意味著美國應當完全與歐洲隔絕,而是說,卓越的美國是歐洲國家將美國和其他國家區別開來。
美國外交政策的第二重屬性——普世主義。美國在全球推行“普世價值”的解說是,由于上帝是普世的,那么被上帝揀選的人民就被上帝授予了傳播“普世價值”的使命。被上帝揀選的人為了實現這一目標,就具有了干涉他國的權利乃至義務。普世主義的另一面就是干涉主義,以在全世界傳播“普世價值”為目標。
孤立主義和干涉主義作為美國外交政策的兩重屬性,是相互矛盾的。然而,在面對要不要干涉某國際事件的選擇時,二者是共存的,是相互協調的。事實上,自美國成立以來,干涉主義就一直是美國外交政策的主要方面。
引領世界走向歷史終結的權利和義務
美國意識形態構成了一整套強大完整且內部聯系緊密的信念。這種意識形態已成為一種思維方式,在其深入人心后,人們在看待世界的思想和行為賦予的意義時,便會遵循它。這種意識形態事實上在美國成立時便已開始發揮作用,時至今日依然如此。我們很容易發現它已經成為一種無堅不摧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是,這種意識形態摧毀了美國精英以其他方式看待世界的能力,他們無法想象美國可以在世界上扮演其他角色。現在國際體系內部的情況已經和二戰結束時的情況大不相同了。而美國精英們仍然固守維持美國冷戰思維,特別是蘇聯解體后營造的國際秩序。
其次,通過推行其意識形態,美國賦予自身一種在全世界實施一系列大規模破壞行動的權利和義務。美國總是一邊為自己(及其盟友)整合經濟和軍事資源實施大規模殺傷性行動進行辯護,一邊譴責敵人實施同樣的行動。這就是美國和歐洲都在使用的著名的雙重標準。
美國對目標國家頻繁使用經濟和軍事手段,違背了美國精英的另一條基本信念,其在人權、自由、民主等多個方面具有的吸引力。當使用其他手段難以符合美國的國家利益時,軍事手段就是美國實力最重要的組成部分。

如何才能在不使用軍事干涉或武力手段的情況下,讓世界所有國家采納所謂的民主制度?事實上,美國的歷史表明,它經常使用軍事手段以外其他手段來推行所謂的“民主”,即使武力總是作為最后的手段。實施經濟制裁不也是這樣嗎?制裁的目的是讓目標國的民眾陷入饑荒,從而推翻非民主的政府,代之以代表美國及其國家利益的政府,時至今日,美國仍然在伊朗和委內瑞拉實施這樣的策略。利用美國政府資助的、打著“非政府組織”旗號的組織不也是這樣嗎?例如,美國國家民主基金會和自由之家。這些組織在資助和訓練全世界的“民主化運動”方面十分活躍,這種活動甚至在“和平”示威者中催生出了暴力行為,就像在中國香港和泰國發生的事情一樣。美國目前正在對許多國家實施的制裁就是這種手段之一。當美國人利益受到威脅時,美國將毫不猶豫地使用武力。歷史經驗告訴我們,無論何時何地,即使是那些根本沒有能力對美國構成重大威脅的、地處偏遠的國家,美國都能發現其在某方面威脅了美國的國家利益。簡言之,在可預見的未來,美國傳統的帝國主義干涉政策還將繼續。
中國“威脅”:新冷戰仍將持續
拜登政府對中國的態度甚至比特朗普政府更加堅決。制裁仍然在實施。美國對中國的干預瞄準了3個非常敏感的地區:香港、新疆和西藏。這表明美國當今的對華戰略,依然是基于美國傳統意識形態。這種傾向在諸多政府官方文件、政治家和高級官員講話、主流智庫和媒體,乃至大學教授和研究者的言論中隨處可見。
由《外交事務》雜志的兩位作者撰寫并發表的一篇文章,提供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例子:兩位作者之一哈爾·布蘭茲是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高級國際研究學院的亨利·基辛格全球事務杰出教授,美國企業研究所常駐學者。另一位作者扎克·庫珀是美國企業研究所研究員,曾任職于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和國防部。這篇文章題為《中美之爭是價值觀之爭,大國競爭不能只在利益上取勝》,作者說:“雖然美國與中國的競爭不是冷戰的重演,但冷戰史對當今的決策者們仍是有益的借鑒。”中美競爭確實不是冷戰的重演。該文章反復強調“民主價值觀”的重要性,作者認為這是美國外交政策的“非對稱優勢”,明顯地暗示,民主價值觀應當是當前美國外交政策的重要組成部分。
從拜登總統和他的團隊成員的講話中就可以看出來,美國對敵人和盟國進行的無數制裁(新的和舊的)、軍事資源(包括核武器)的不斷膨脹以及在中國、俄羅斯、伊朗等國周邊組織大規模軍事演習將其自信表露無遺。這些國家沒有一個與美國接壤,但是美國和北約一直在尋求包圍這些國家,并步步緊逼。大衛·韋恩,對美國散布在世界各地的軍事基地研究最深的專家之一,在他的一部著作中插入了兩張地圖,其中一張地圖題為“包圍敵人”,標出的是現實中的美國在中國、俄羅斯、伊朗、朝鮮附近的軍事基地。

在2021年3月的阿拉斯加峰會,美國外交政策的方向變得清晰了,警告中國實施的政策破壞了美國推行的有利于和平與穩定的國際秩序。顯然中國已經崛起,不會再接受一個數十年來不斷挑起戰爭和政權更迭的國家對中國進行單方面批評。“美國國內的人權問題十分嚴重,也應該明白在當下的多極化世界這是不可接受的”,這是中國官員第一次以如此清晰直白的方式告誡美國官員。顯然,這次會晤開啟了中美關系的新紀元。
現在我們可以說,美國意識形態的主要價值觀主導了其外交政策。美國將高尚的共和國構想作為其他國家應當模仿的典范,并將其作為“普世價值”的大本營,這個自稱卓越的、不可或缺的國家就會不可避免地向外部強勢輸送自身的力量,擴張將會成為美國外交政策不可抗拒的使命。美國自然便會將那些反對其擴張的國家視為對其價值觀、利益和其所塑造的世界的致命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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