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柏松
室內布置井井有條, 天井上的自然界十分安靜
情緒的陰云時刻困擾他的神色和表情。
他讓手指滑翔, 在室內的紙板上, 摩娑出某個字眼兒來。
與他的眼對峙著形成靜態風景, 一種風景是被詆毀的風景
無可改變而又早已改變, 把我們變得總是心中無底。
一種答案被另一種答案絕對地替換, 在眼中他現已無可更改
然而永無止境地換下去的那個過程觸發了我們的懷疑, 對一切
我們保持后路, 退可守進可攻, 頑強的堡壘是我們永生居住的家。
包括眼前已經靜止的風景。 那畫面單純而樸素, 十分美麗
由此我想起了一個心中久久期待著的人。 她遠在河岸上
梳理黑發, 垂下的最長的一縷走進水中的月亮, 光芒很亮很圓
我們遠遠地被沙上石礫的摩擦的風景所深深感染, 打開片刻的憂郁和幸福
那些玫瑰的清香像小馬駒從黎明的馬廄中跑進我們的胸膛。
在走近一切時, 一種美好突然消失, 我們眼中毫無秋天的影子, 一種腳步
緊緊地追趕, 離開了大地, 懸進雙足, 使我們如觀看滑稽的戲劇
虛偽在心中上演, 我們完全置身于事物之外
在爭端挑起的同時成為隔岸觀火者。
我們的手掌干凈而透明, 卻永遠雙手空空地游蕩。
靈魂在最接近天堂的地方抓不住一縷月光。 永遠的消逝,
自由墜落的陰影永遠覆在掌上, 竟是事物的指向。
他們出入頻繁, 最終成為一種符號在意識里追趕著河流的影子
室內靜物井然有序, 他們早已熟悉了我, 又把我包圍。
我的眼神萎縮為室內爬行的靜靜的貓。 皮肉松垂
筋骨軟弱, 不見利爪。
我所目睹的是癱瘓的精神和滿地的陽光。
繼續打量室內的干凈程度。 當這一切完畢的時候
貧瘠的不是海水
不是午夜靜悄悄的幸福
不是一陣又一陣的風, 不是
這些, 在我所熟悉的表層下面
有我所不熟悉的東西大面積地存在著
這種想法一直保留在我的內心
但一粒麥子不會牽動
整個糧倉的心, 一滴水
從海洋中解脫
他們所負擔的苦難
清晰地映現, 在我們人類的鏡中
這些鏡片原本來自極寒的天山雪峰, 那時陽光泯滅
正如一陣鐘聲敲過之后而我們卻感到它從未停止過
這樣的感觸伴隨著白晝的轟鳴
以及夜間火車的微妙闖入, 一起來臨的這一切
正像一個人在沙子上寫下的
不足為據, 但是你我都看到了
一些不能解釋的東西
它們沿著任何縫隙也要爬上來
爬滿心田, 我們不能說自己已衰老
冬天的大雪轉瞬即至就像一個舊日子的到來
我們制止的偏偏卻不是我們自己
而另外的人眼望遠方, 當雪終于下了
你們的言語不盡相似, 都有溫暖的果子滑去
從接受憐憫的意識之路上這是條被雪覆滅的道路
除了你和我之外, 其余的人
我們已看不見, 而這時候的城市
它的內部正隱隱產生了陣痛
轟鳴的聲響隨著歲月的漸漸老去而來臨
某一日清晨, 某人開始起床
他習慣地伸長手臂, 把昨天的
灰燼和安寧的溫馨穿在身上
他感到手臂發涼, 已經過去了的冬天又在眼前出現
他無可奈何地知道:
一條通往過去的路已經斷裂
他的腳無法再次回到麥穗和姑娘們中間
晚風吹拂這里的時間和世界
他腦子里的想法在高空架設電纜
他習慣的一些姿勢在另外的人身上顯現
他看見他們怎樣走向地鐵和臥室
在崇高與卑鄙之間穿行
他漫不經心地穿過一條又一條街道
在最陌生的地方駐足旁觀
他想起今天早晨的事情
一直到現在的一切過程
他恍恍惚惚地墜向一只黑暗中的手
他感到自己正在接近最后的一個音符
他聽見飛鳥在意識的林帶上空帶有傷害性地飛翔
他知道過多的奢望和付出的精力使自己不倫不類
在語言的盡頭, 一些人形俱喪的游魂
聚在一起凝望長廊的另一端
看見風景滑進, 最后銷毀在紅色的地板上
他頭頂著末日的景象在自己的隧道中倉皇逃竄
他的語言使自己如被雷擊。 在藤麻的層層纏繞中
它像一種玻璃里的魚死在自己的努力之中
尋找莫名其妙的末日的人們
到達香氣的海洋。 他一只手帶著詞匯的溫度
另一只手在門廊下面靜靜觀雨
眾多的逃亡的人們在經過時大聲呼喊、 斥責
他流下靜默的眼淚終止了這些喧囂
一道門廳將這一切擋住, 他知道自己語言的乏弱
在光中領先于植物
尋找這些年來上帝的聲音
我們的行為使庇護我們的玻璃破碎
穿過其間的石頭戒指, 他的手
在最沒有方法的時刻重重跌下
一切的無奈將使一切的觀察者回頭
詩人為尋找自己的發現而存在
他整天莫名其妙地望著高空
筆直的白日夢大道
像金子一樣閃光
是誰屢屢把自己的眼睛舉過頭頂
如舉起自己一生的諾言
內心信念不可違背, 而人在陰影中隱藏、 縮小
他們并未遠離我和你
感覺到疲憊
你和你的影子在休眠時刻走近了水
你用一只舒展的手把自己完整地泛濫
為春天之夜里的那道悲劇的閃光
一道人影掠過地獄中的天堂
你陷落了自己的手, 使自己陷入某種堅強的洞穴之中
你的頭顱深藏落花種類的飛鳥, 九月之眠
你用一張扉頁封閉了自己的所有幸福
你是一個不幸的人, 你為自己創造了罪惡
你的手無罪, 你卻是在手上犯的罪
利用過去我邁出向未來的步伐
過去的情感如一滴圣液解了我的干渴
我焦躁的皮膚在過去的風中如唇下的血
我的觀念利用所有善良的影子而抬頭
我的手伸出則是依靠了幼年時的大槐樹
利用所有的溫暖我選擇更遠的黑暗
用某種不熟悉的色彩裝扮自己
我終于走出眾人聚集的雨中長亭
在迷霧中無方向地消失為呼喊的聲音
無舵之船把我盛放如初次入世的嬰兒
一種故事的光芒引誘了我的眼睛以及皮膚下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