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我們有荷花

文 南西

今年夏天，天氣熱得像蒸籠，人都快變成包子了。周末，我去媽媽家小住，帶了朱天心的《初夏荷花時期的愛情》。淡綠色的封面上畫著荷花與荷葉，一眼望去清涼舒適。兩三天時間剛好讀完，我特別喜歡書里那句“已入中年，三月桃花李花開過了，我們是像初夏的荷花”。

夏天的花事，雖不及春天絢爛，卻也有獨特的姿態和味道，亦是無可替代的。

我家附近有個街心公園，面積不大，卻擁有一個寬闊而奢侈的荷塘。層層疊疊的荷葉，像美人的裙裾飛揚；荷葉中探出一些嬌艷粉嫩的荷花，搖曳多姿。紅色和綠色本是俗常服飾中色彩搭配的大忌，放在植物界里，紅花配綠葉卻如此相宜。

我網購了荷花和蓮蓬各3枝，插進一只青花瓷花瓶。而瓶插的荷花，其實花朵很難開放。那么，喜歡荷花盛開的模樣又怎么辦呢？我在網上看到一個如何將荷花的花瓣折疊起來觀賞的視頻，還頗有點意思。

其中一種三角折法，是花瓣向內1/2處斜折，然后以折線為基準向內1/2處再次斜折，直至露出花蕊。還有一種，是花瓣向內1/2處斜折后，以折線為基準向內2/3處斜折，超出的1/3花瓣往回折成三角形，直至露出花蕊。這兩種折法，花朵都像自然盛開一般。

于是，我的3朵荷花，其中一朵以花苞的形態自然生長，另外兩朵做了花瓣折疊，再配上那3枝蓮蓬，置于書桌，便擁有了一個家庭式迷你版的荷塘。愛花之人，折花時大多心有不舍，我亦如此。轉而又想，一朵花凋謝之前能以最美麗的姿態被人欣賞，是不是也算不辜負它的美好？

一次，偶然刷到網上還有新鮮的荷葉賣，立即拍下4片。碧綠的荷葉竟有小陽傘那么大，怪不得從前孩子們喜歡拿來做帽子。記得豐子愷有一幅《折荷圖》，畫面上兩個孩子頭上戴的就是荷葉帽。在孩子們的世界里，什么東西都可以成為玩具，無論貴賤。

我早已過了孩子的年齡，買荷葉并不是用來做帽子，而是打算做消暑可口的荷葉大餐。

《紅樓夢》里香菱說：“不獨菱花，就連荷葉蓮蓬，都是有一股清香的。但他那原不是花香可比，若靜日靜夜或清早半夜細領略了去，那一股清香比起花兒都好聞呢。”荷葉的清香，使得它成為天然的好食材。

先做一鍋荷葉包飯。將一片荷葉洗凈，剪成4塊，包上混合了胡蘿卜丁、豌豆、玉米粒、蝦仁、香腸丁的糯米飯，放入蒸籠。蒸軟的糯米飯沾上荷葉的清香，是獨屬于夏天的滋味。次日清晨，起一個大早，再熬一鍋荷葉粥。荷葉粥沒有多少技術含量：待到白粥快熬好時，將一片洗凈的荷葉覆于粥上，荷葉的香氣滲入粥里，粥也染上了荷葉的色彩。掀開鍋蓋，一股清香便撲鼻而來。切開一只咸鴨蛋，再配一塊玫瑰腐乳，就著喝一碗清熱解暑的荷葉粥，恍覺臨塘觀荷的愜意之感。

剩下的兩片荷葉，我用來做了清蒸荷葉雞。在一只雛雞的表面均勻涂抹調味香料后腌制半小時，再用荷葉包住放入蒸籠。這樣蒸出的雞肉酥爛脫骨，油而不膩，四溢的荷葉清香讓人心曠神怡。

幸而我們有荷花，驕陽似火的夏天似乎也沒有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