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赫
蟬鳴一聲,蝴蝶的翅膀
隱隱作痛
其對應(yīng)關(guān)系,似我那
田中揮鍬的老爹
每彎腰掘下一壤
我便有窒息之感
黃土埋身的恐懼,比破繭
來得更為直接
每日我在莊生懷中,醉生
一身輕
他在禾下土里,夢死
壘出一孤冢
終有一日,我們角色互換
方知:莊生不姓梁啊
松柏漸稀,遺落下熟識骸骨
好似,這被深鑿多次的字符
略有冰冷,向生者闡述出
流芳百世的可能
蒼苔根前,我與父親經(jīng)常討論起
是顏公的正書博厚
還是柳公的楷書勁健
結(jié)論寂然,遠不如一聲鴉鳴
三更燈火又起。父親老成朽木
已不可雕
已不可深鑿
而我不想送他最后一程
怕他路上,爭執(zhí)不休
——就埋北海吧
最好的無字碑旁,他臉無顏色
他身無垂柳
如果一定要在身體里
埋下幾噸炸藥。請把引信
放在一個狂生的手中
還要等他,凄慘地叫過數(shù)聲以后
我深信不疑——這聲響
會震起飛鳥,他們會結(jié)伴
從籠中化成仙鶴
我也該填上細嫩的肉體
雙翼在褶皺里沖破殘繭
那是,當初抵押給春愁的舊物嗎?
狂生不語。我不語。群鶴不語。
但我深知,在我二十幾歲的年紀里
一哭方休……
將是抬頭見日的絕佳理由
哦不,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