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2022年我國高校美育研究的現狀、熱點及趨勢
——基于CiteSpace的可視化分析

謝秋月

(廣西藝術學院人文學院,廣西南寧,530007)

一、引言

美育作為培養學生審美意識、藝術修養和創造力的重要途徑,不僅對個體發展具有重要意義,而且對社會文明的推進和文化傳承的實現具備獨特價值。對我國美育事業的發展而言,高校美育研究的重要性不可忽視。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我國高校美育研究逐漸興起,特別是1999年素質教育改革進一步帶動了高校美育的發展。隨著21世紀的到來,高校美育研究不僅吸引了更多學者的關注,而且得到了國家層面的重視。近年來,國家頒布了一系列關于美育的重要文件,尤其是2019年印發的《教育部關于切實加強新時代高等學校美育工作的意見》使高校美育的研究迎來了高潮。回顧高校美育領域已有研究,多以思辨性論證或總結為主,以知識圖譜可視化方法進行研究的文獻較少。本文運用CiteSpace軟件,以可視化圖譜的形式,對高校美育的總體研究態勢進行梳理,探索其研究熱點與前沿問題,系統性地呈現高校美育的研究概況,為后續研究提供有益參考。

本文數據全部來源于中國知網數據庫的北大核心期刊、CSSCI(含中英文擴展)以及《美育學刊》,檢索主題為“高校美育”或“大學美育”,檢索時間從1992年1月初至2022年12月底,最終共檢索到273篇有效文獻。本文將文獻導入CiteSpace軟件,從發文趨勢、發文作者、發文機構三方面對高校美育研究的整體態勢展開分析,從關鍵詞聚類、關鍵詞突現、關鍵詞時區三個方面展開研究熱點分析。

二、整體態勢分析

(一)發文趨勢分析

從發文趨勢(詳見文后延伸出版中的圖1)可以看出,三十年來高校美育研究的發文量總體呈增長趨勢,發展過程主要分為三個階段:緩慢起步階段,波動增長階段,爆發增長階段。

緩慢起步階段(1992—1998年),這一階段的發文量十分有限,占總發文量的1.8%,說明此時我國高校美育研究處于萌芽時期,但學術界開始逐漸關注這一研究領域。

波動增長階段(1999—2018年),這一階段的發文量呈現明顯增長趨勢,該現象與這一時期我國發布的美育文件密切相關。例如,我國在1999年和2015年相繼頒布了《關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進素質教育的決定》和《關于全面加強和改進學校美育工作的意見》。這兩個文件均對高校美育的發展做出了重要指示,表明國家已經從政策層面越來越重視美育。這一階段的高質量文獻比例相對較少,即使數量增加,學術質量和深度仍有待提高。發文量的波動增長顯示出發展的不穩定性。

爆發增長階段(2019—2022年),這一階段我國高校美育研究取得了顯著進展。這一階段的發文量占比高達47.3%,其中2019年較2018年增長260%。這可能與2019年印發《教育部關于切實加強新時代高等學校美育工作的意見》、2020年印發《關于全面加強和改進新時代學校美育工作的意見》有關。這些文件體現了國家對高校美育的重視,為高校美育的理論研究和實踐探索提供了更加有利的環境,使得高校美育的研究如雨后春筍般迅猛增長。對該階段的發文量展開趨勢擬合分析,最佳擬合結果為線性函數y=10.2x-20577,其中,x和y分別表示發文時間和發文數量。增長系數(x的系數)高達10.2,且近五年內發文量增長較為穩定。基于2019—2022年發文量的增長趨勢及國家的政策方針支持,本文預計高校美育研究仍會保持增長勢頭。

(二)發文作者分析

本文運用CiteSpace軟件篩選出發文量不少于2篇的作者,并對其進行分析。分析作者合作圖譜(詳見文后延伸出版中的圖2)發現,圖中共有271個節點,71條連線,網絡密度為0.0019。在學術合作網絡中,趙伶俐的貢獻備受矚目,她與廣大學者共同創作、互通有無。這種協作關系不僅有力地促進了其學術產出,還對該領域的學術發展產生了帶動作用。但總體來看,圖中節點之間的連線較為稀少且密度較低,表明在高校美育研究領域,僅少部分學者開展了合作研究,作者間缺乏密切合作和信息交流,沒有形成明顯的核心研究網絡。隨著對美育重要性的認識不斷提升以及跨學科研究的推進,未來研究者需要更加重視合作研究,并努力尋求合作機會,促使高校美育領域形成更加緊密的研究網絡。

(三)發文機構分析

本文利用CiteSpace生成研究機構合作圖譜(詳見文后延伸出版中的圖3),該圖呈現了發文量不少于2篇的發文機構。圖中共有239個節點,38條連線,網絡密度為0.0013。從節點數量來看,發文機構數量較多,說明許多研究機構都對這一領域感興趣。然而,從連線數量看,研究機構間的合作較少,且密度較低,說明目前研究機構之間未能形成密切的合作關系,學術交流需要強化。這也與研究者間缺乏合作的結論相互印證。

綜合各個研究機構的發文數量,選擇發文量前5的研究機構給予呈現,如表1所示。發文量前3的研究機構分別是北京師范大學藝術與傳媒學院、南京大學藝術學院、山東師范大學音樂學院和山東大學(后二者并列第3),這幾家研究機構均為綜合性大學的藝術類院系。這一數據表明,在高校美育領域,非藝術性院校是研究的主要力量。因此,我國高校美育的發展需要非藝術性院校承擔帶頭作用和紐帶作用,通過其引領,推動美育課程的開展和普及。從研究機構合作圖譜和表1可以看出,藝術類高校并未在發文機構數量排序的前列,與非藝術性院校的合作研究也較少。《教育部關于切實加強新時代高等學校美育工作的意見》明確指出,為了推動藝術類人才培養模式改革并創新人才培養機制,應鼓勵和支持校際合作。［1］綜合以上分析,藝術類高校除了要做好專業藝術人才的培養,與非藝術性院校的合作交流也需加強。

表1 發文量前5的研究機構 單位:篇

三、研究熱點與趨勢分析

(一)關鍵詞聚類分析

聚類分析是將具有相似性的數據集中并分類的一種分析方式。［2］本文對高校美育近三十年的研究熱點進行分類匯總,通過關鍵詞聚類圖譜,明確高校美育研究領域的發展趨勢。對273篇有效文件展開關鍵詞聚類分析,得到367個節點,618條連線,網絡密度為0.0092。模塊值Q值為0.8341,表示聚類結構顯著,平均輪廓值S值為0.9586,表明聚類具有較高的信度。從關鍵詞聚類圖譜(詳見文后延伸出版中的圖4)中可以得到15個主要聚類標簽,分別為#0美育、#1大學美育、#2大學生、#3高校美育、#4審美教育、#5美育課程、#6美育教育、#7美育建設、#8功能、#9實踐路徑、#10現狀、#11美育功能、#12美育體系、#13新時代、#14實踐,這些標簽代表了高校美育研究的主要方向。每一種聚類的節點都由一個圓圈表示,圓圈的直徑越大表示聚類中包含的相似關鍵詞越多。外圈的顏色越接近紅色表示此聚類是近期研究的熱點。由圖譜可見,#0美育不僅是最大的聚類,且自早期以來就一直受到學者的關注。#1大學美育、#3高校美育、#5美育課程、#13新時代這幾種聚類的圓圈較小,雖然沒有在早期就受到關注,但其外圈都呈深紅色,表示這幾類話題是近幾年關注的熱點。為了更詳細地分析高校美育近三十年的研究,綜合關鍵詞聚類圖譜、高頻關鍵詞(表2)及相關文獻,本文總結得出,我國高校美育研究的主要方向集中在高校美育的理論研究、高校美育的現狀和實踐路徑研究、新時代高校美育研究等方面。

表2 頻次≥10的關鍵詞

高校美育的理論研究主要聚焦在高校美育的內涵、功能與價值上。部分學者從美育本身出發探討美育的意義。例如,王勤認為高校美育在促進學生的身心健康、倫理道德的感化、深化對世界的認識等方面發揮著獨特作用。［3］此觀點不僅強調了美育的獨立地位,更強調了美育以美育人、以美化人的功能。也有學者從德育的視角出發探討美育的作用。例如,方弘毅認為美育是德育藝術化的智性實踐,是德育的高級階段,高校應當將德育與美育合二為一。［4］這種觀點雖然從新視角闡述了美育與德育本質相通,但有將美育歸屬德育的嫌疑,削弱了美育的地位,忽略了美育獨有的特性。這也提醒學者在討論高校美育的功能與價值等問題時,需要注重高校美育的內涵與獨立性,把高校美育和藝術教育、其他美育區分開來。

在探究高校美育的現狀和實踐路徑方面,孫獻華認為現代美育應強調實踐教育的價值,具體做法為規定必修一門藝術核心課程,或將美育實踐與社團活動聯系起來。［5］沙家強則從教材層面出發,認為彰顯民族底蘊與時代氣息的教材是重中之重。［6］趙伶俐認為,測評高校美育質量是當務之急,該學者根據國家學校美育工作的文件,提出了美育質量測評公式和“五位一體”大數據測評方案。［7］由此可見,高校美育的實踐路徑是研究的重點,其內容涵蓋了美育課程的開展、美育教材的研發、美育教學的實施及高校美育評價等問題。這些問題在推動高校美育發展和提高美育教育質量方面具有重要意義。上述學者在探索高校美育實踐途徑時開展的研究和實踐,為高校美育的改進與提升提供了理論指導與實踐指南。

部分學者以美育目標為切入點,探究美育的重要作用。殷英認為新時期的美育工作肩負著堅定文化自信、培養高素質文化人才、弘揚中華美育精神的歷史使命。［8］郭瑾莉指出堅持立德樹人、聚焦素質養成、扎根民族時代、做到面向全體,是新時代高校美育工作的四個指向。［9］李江華認為新時代要充分發揮藝術院校在美育工作中的師資引領、專業引領和活動引領等作用。［10］可見,弘揚中華美育精神,深化美育教學改革,整合美育資源,形成具有中國特色的美育體系是新時代高校美育研究的重點。

(二)關鍵詞突現與時間線分析

關鍵詞突現與關鍵詞時間線可以表現某一領域的熱點和演變歷程。綜合關鍵詞突現圖譜(詳見文后延伸出版中的圖5)、關鍵詞時間線圖譜(詳見文后延伸出版中的圖6)以及發文趨勢,本文大致把高校美育研究分為以下三個階段。

1992—2004年:緩慢起步階段。這一時期突現的關鍵詞為“美育教育”“審美教育”“大學美育”,其中“美育教育”和“審美教育”這兩個關鍵詞出現時間長達12年,且“審美教育”的突現性最強,其突現值高達4.09。這可能是因為該階段處于由應試教育向素質教育改革時期,在素質教育的推動下,美育受到了長時間的關注。例如,葉朗從德育與美育的關系、創新人才培養的需求及經濟發展的要求三方面指出,將美育正式列入教育方針是時代的要求。［11］陳望衡從美育自身的特點出發,認為美育在培養人的優良素質方面有著特殊作用。［12］這些研究無論是從美育本身的發展出發,還是從其外在需求出發,都論證了美育的必要性。雖然“大學美育”和“高校”等關鍵詞已經出現,但高校美育研究尚未在美育領域中凸顯其重要性,此時仍處于緩慢起步階段。

2005—2018年:波動發展階段。這一階段突現詞眾多,如“大眾文化”“創新”“高校”“德育”等,但是持續時間較短且強度較低,表明這一時期學者嘗試以更廣闊的視角探究高校美育,但可能遇到了瓶頸。在關鍵詞時間圖譜中出現了課程設置、高校德育和美育精神等眾多研究方向,這也體現了學者嘗試從不同角度研究高校美育的熱情。例如,邱地等人指出,高校美育的問題主要在輕視美育、美育課程設置不合理及美育師資缺乏等方面。［13］孫榮春認為不少院校存在美育評價體系缺乏、美育師資力量匱乏、美育課程建設滯后等問題。［14］

2019—2022年:穩定發展階段。此時突現詞為“實踐路徑”和“新時代”,這與近幾年頒布的美育政策文件密切相關。滕丹認為新時代高校美育工作要以國家政策為指導,結合新時代青年大學生的思想特點進行推進。［15］楊宏志提出新時代高校美育應立足時代發展大局、國家教育體系整體構想及學校特色。［16］這一階段還首次出現了“審美素養”“交叉融合”“特色化”等關鍵詞,從中可以看出我國高校美育研究帶有鮮明的政策推動性和實踐導向性。在這樣的背景下,我國高校美育研究會沿著“實踐路徑”和“新時代”這兩個重點方向穩定發展,最終形成具有中國特色的高校美育體系。

四、結語

本文運用CiteSpace軟件,對高校美育研究領域近三十年的273篇高質量文獻進行可視化分析,最終得到以下結論。

從研究的整體態勢來看,1992—2022年間發文量的趨勢主要分為三個階段:1992—1998年,緩慢起步階段;1999—2018年,波動增長階段;2019—2022年,爆發增長階段。這三十年間的發文量呈現明顯的三級階梯趨勢。在對主要發文作者和主要發文機構進行分析后發現,學者間合作并不緊密,未能形成明顯的研究核心網絡。研究機構多以非藝術類院校為主,且機構之間未能形成有代表性的組織。因此,未來的研究需更加注重不同學校、單位、學者之間美育資源的整合,從而為高校美育研究開拓更多方向。

從研究的熱點和發展趨勢來看,高校美育研究經歷了三個階段:1992—2004年,緩慢起步階段;2005—2018年,波動發展階段;2019—2022年,穩定發展階段,這三個階段與整體態勢發展的三個階段幾乎一致。通過關鍵詞聚類圖譜和關鍵詞頻次表可以看出,研究熱點主要集中在高校美育的理論、高校美育的現狀和實踐路徑、新時代高校美育上。因為我國高校美育研究帶有鮮明的政策推動性和實踐導向性,所以本文推測此領域未來會在“實踐路徑”和“新時代”等研究方向強勢發展。“實踐路徑”包括高校美育課程的開展、美育教材的研發、美育教學的實施和高校美育評價等內容。“新時代”的研究將更加注重中華民族美育精神的傳承、美育資源的整合以及建設具有中國特色的高校美育體系。這樣的發展趨勢既符合時代的潮流,又能滿足高校美育實踐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