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源三月似水墨

呂華青

車到江嶺，天上正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透過車窗向外看，潮濕的玻璃上，一條條垂直的水流之間，透露著斷斷續續的風景，靜心細看，那是一種別樣的美麗。路邊不遠的洼地里，盛開的油菜花，黃遍了原野。一隊隊游人，打著雨傘，穿行在花海的壟邊。那些五顏六色的雨傘，紅一朵，綠一朵，白一朵，花一朵，慢慢地流動在黃色的花海中，格外和諧動人。

三月的江南，煙雨朦朧。眼前的江嶺，仿佛集中凸顯著江南春色的嬌媚。站在山坡的高處，透過薄薄的雨霧舉目四望，遠處幾座青山，成了平面的立體，輕輕地貼在天邊。山澗的凹處，幾間白墻黑瓦的農舍，高高低低地佇立著。雨霧從遠山稀疏地鋪展下來，模糊了幾壟菜花的色彩。只有近處的小樹林，清晰地展現著綠葉的嬌嫩。

喜歡這樣的意境，那是一種融入人心的美。不知什么時候開始，眼前變得模糊一片，看不清任何東西。濃濃的雨霧，悄悄地包圍過來，把我整個人吞沒了……

我是從篁嶺來到江嶺的。想看油菜花，我首先想到的是婺源的篁嶺。三月里，婺源的石耳山脈，黃花鋪滿山山嶺嶺。行走在起伏的花田里，黃花吐著清香，蜜蜂輕吻花蕊，人會不由得輕嘆：“春來了！”漫山遍野的花黃，鮮嫩欲滴。無論從哪個角度去看，遠近高低，美景不盡相同。只有置身其間，才能感受到油菜花的賞心悅目。

婺源的美，不只在花田里，篁嶺的古村，也是人們向往的地方。

篁嶺的村落，建于明代中葉，至今有500 多年的歷史。古村的格局，沉淀著一種極致的悠然。無論是民居、官宅，還是祠堂與牌坊，處處呈現著徽派古建筑中的磚雕、石雕和木雕圖案。一片片民居，圍繞著水口，梯狀錯落，呈扇形由上而下漸漸排開，被稱為“梯云人家”。一棵棵古樹，千姿百態，昂揚在村頭坡下。村里高高低低的空地上，民宅的房前屋后，到處都有黃花搖曳的蹤影。著名的“曬秋”文化，由湖南、安徽、江西等地的農俗現象衍生，而其源頭，就是眼前的這片山居。

篁嶺的天街，獨具特色。它一頭連著遍野的黃花，一頭接著村莊的各個角落。這里除了展示地方工藝的店鋪外，給人印象最深的，是滿街的“農家宴”。這條橫貫東西的小街上，婺源特色的小吃，如蒸汽糕、豆腐腦兒、梅干菜扣肉燒餅、清明果、臭豆腐……香飄四溢。

眼前，江嶺的春天又是一番景象，一會兒煙云，一會兒小雨，給人暖一陣，寒一陣的感覺。細雨包裹的云霧，在山澗移動，一會兒遮了東面的山澗，一會兒又擋了西面的花海。云霧飄到哪里，哪里就像一幅山水畫中恰到好處的留白。黃花盛開的四周，朦朧的艷麗，襯托著那片空白，一眼望去，有著說不盡的美好。

黃燦燦的油菜花，與遠山、近水、粉墻、黛瓦相映成趣，構成了天人合一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