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碳中和補助金制度的借鑒與啟示

耿海軍 北京節能環保中心

1 日本碳中和目標、進程及特點

2020年12月，日本發布《2050年碳中和綠色增長戰略》。文中提到，至2050年，日本電力需求將比目前水平增長30%-40%，可再生能源占全國電力供應的50%至60%。該戰略宣布日本政府將基于預算、稅制、金融、監管、國際合作5個政策工具，為14個重點領域確定路線圖，到2050年實現凈零碳排放，每年創造近2萬億美元的綠色經濟增長。

2021年10月，日本公布第六次能源基本計劃，宣布2030年前能源自給率達到30%，二氧化碳總排放量降低45%左右，并首次提出“最優先”發展可再生能源，將2030年可再生能源發電所占比例，從此前的22%~24%提高到36%~38%。同時，日本批準了《全球變暖預防計劃》，該計劃是根據《關于應對全球變暖措施的推進法》制定的綜合計劃，主要增補內容有：在《巴黎協定》和《2050年碳中和宣言》的基礎上確立新的基本原則；建立計劃和審批制度，促進使用當地的可再生能源促進脫碳的項目；促進企業排放信息的數字化和開放數據，以推動低碳化管理。

目前，化石能源占比高、能源自給率低等因素是日本實現碳中和目標的巨大挑戰。為在2050年實現“碳中和”，日本制定了14個主要相關產業的綠色發展戰略“實施計劃”，內容包括該產業的現狀和需解決的課題、今后的發展方針和2050年前的路線圖。

2 日本的碳中和補助金制度

2020年下半年，日本明確了2050年實現碳中和的目標。為實現碳中和目標，日本在圍繞碳中和的科技創新體系建設上不斷創新，希望通過科技創新實現碳排放與經濟發展脫鉤。2021年發布綠色創新基金，圍繞碳中和目標針對若干行業提出了較為系統化的補助金制度，該基金圍繞太陽能、海上風電、燃料電池、氫能等在內的產業提出了具體的發展目標和重點發展任務。日本的綠色創新基金和稅收優惠制度等配套制度，正在為碳中和相關產業的發展提供強大的助力。

2.1 綠色創新基金

2.1.1 目標

為達到2050碳中和目標，NEDO（新能源·產業技術綜合開發機構）設立了總額為2萬億日元（約1200億人民幣）的綠色創新基金。該基金在未來10年內將向碳中和項目提供持續資金支持。同時，政府2萬億日元的預算將發揮杠桿作用，撬動國內私營部門進行約15萬億日元的研發和資本投資，并吸引世界各地約3000萬億日元的ESG(環境，社會和公司治理)資金，以發揮長期的可持續性發展作用。

2.1.2 運作機制

基金項目已形成一套完整的方案，由四個部門及組織分工合作完成，分別是：經濟產業省（METI）、NEDO、產業結構委員會綠色創新項目小組和分領域工作小組。產業結構委員會綠色創新項目小組在2021年3月制定了基金使用的基本政策。同時，成立“促進綠色電力”“能源結構轉型”和“工業結構轉型”等三個領域工作小組。每個項目的內容與優先級將由具備管理、技術、新業務、財務等專業知識的專家組進行審議。此外，最高管理層應該承諾將項目作為一個重大管理問題堅持不懈地加以解決，并定期討論以確保項目的成功。在此基礎上，在經營不善的情況下引入退出和償還機制，可以取消項目或返還部分委托費用。定期會議將提出需要改善的地方，如若后續沒有改善則不再支付補助金，并且可以根據目標的實現程度、困難程度和公共利益，以3分段（如10%、30%、50%）來確定補助金返還率。同時，政府將采取激勵措施，根據目標的達成程度，承擔更大份額的費用，并提供基于績效的激勵措施。激勵金額等于（項目總成本）×（獎勵率）×（目標實現程度）。

2.1.3 評價原則

NEDO將主要依據以下評價原則來決定補助金的發放對象與優先順序：有可能促進二氧化碳的減少及相關經濟連鎖反應；根據技術難度和實際應用的可能性進行政策支持的必要性；市場增長的潛力和國際競爭力。

2.1.4 最新進展

經濟產業省已經確立了18個具體特定領域作為綠色創新基金的支持方向。其中包括低成本海上風力發電、利用可再生能源通過電解水生產氫氣和碳回收等項目。在各領域的工作組審議之后，由經濟產業省領導的負責項目的各小組將制定研發和社會實施計劃。2021年8月，NEDO宣布了11個與氫有關的示范和研究項目作為綠色創新基金項目的首批項目。這些項目包括“建立大規模氫氣供應鏈項目”和“利用可再生能源電力進行水電解制氫項目”等技術，總成本高達5000多億日元，其中川崎重工和ENEOS的項目獲得了約3000億日元的支持，旭化成和JGC控股（HD）的項目獲得了約750億日元的支持。

2.2 稅收優惠制度

2.2.1 為促進碳中和投資建立稅收抵免或特別折舊制度

根據《產業競爭力強化法》中新建立的計劃審批制度，對引進的相關企業，將提供最高10%的稅收抵免或50%的特別折舊（從修訂后的《產業競爭力強化法》實施到2023財政年度結束的三年內）。

2.2.2 為從事業務重組和改組的公司設立結轉虧損扣除上限的特別規定

因新冠影響而出現企業收入減少，并導致虧損的企業進行碳中和相關投資時，根據《產業競爭力強化法》新設立的計劃審批制度，在批準的投資額度范圍內將上年虧損額結轉至下年扣稅的最高扣除額度提高到100%。符合條件的投資必須根據已批準的業務調整和重組等業務適應計劃進行，并且必須預期在計劃期間實現投資回報率增加5個百分點或更高。

2.2.3 一定比例的研發費用抵扣稅收制度

根據目前的研發稅收制度，公司可以通過將其研發費用的數額乘以一定的百分比來扣除高達25%的企業所得稅。 另一方面，如果由于銷售量減少而導致收益惡化，企業稅額減少，超過這一限額的金額將產生或增加，這可能會壓制企業的投資意愿。

2.3 特點及評價

2.3.1 以減碳作為最核心的指標

《2050年碳中和綠色增長戰略》及之后設立的碳中和補助金制度，突出了減碳的核心目標。該戰略對于所有的重點產業都分析了現狀與存在的問題，并對此設立了相應的減碳目標，做到定量化、精確化。

2.3.2 圍繞減碳進行精準定位，明確重點支持方向

交通運輸方面，使用動力電池及氫、氨等零碳燃料分別推進汽車電氣化，加速船舶節能減排，并發展低碳航空業；工業生產方面，加快數字化轉型，推動各產業包括半導體、數據中心、信息通信基礎設施的節能減排；農業畜牧業方面，利用CCUS（碳捕獲、利用與封存）技術對碳元素進行大量儲存與循環利用，同時結合其他資源的循環利用節能減排。

2.3.3 建立創新成果最大化機制

該機制包括了事前企業高層的承諾、定期的審議評價和補助金返還與激勵制度，具有及時性、透明明度高、靈活性大等特點。

3 分析和建議

3.1 日本碳中和補助金制度綜合分析

一是關于產業發展方向方面,日本經濟產業省確立18個具體特定領域作為其綠色創新基金項目的候選支持對象。日本的產業結構，溫室體系排放構成以及日本產業所面對的國際市場與北京有所區別。二是關于疫情和疫情后經濟復蘇方面,日本碳中和補助金制度針對受到疫情重創的企業設計了較為細致的針對性政策。北京疫情管控得當，疫情后恢復情況良好，可參照日本的針對性政策制定相關補助方案。三是關于日本綠色創新基金方面,在北京借鑒推廣此項政策，需要多方面綜合考慮基金的返還與激勵制度以及需要的配套管理政策。四是關于成效方面,日本碳中和補助金制度仍處于初期探索階段，我們需密切觀察和評估。

3.2 工作建議

3.2.1 設立碳中和創新基金

設立規模約500億元的碳中和創新基金，暫定10年為期，向碳中和產業的創新性企業提供研發資金支持，對相關產業開展精準引導，并放寬社會資本的準入門檻，以靈活、寬松的政策環境鼓勵社會資本對碳中和技術創新的投資熱情，擴大投資規模。

3.2.2 選擇部分行業作為碳中和創新基金重點扶持產業

日本綠色創新基金資助涉及18個重點領域，但日本及東京實際情況與北京情況存在部分差異。結合北京情況，可選擇氫能、新能源汽車、建筑、農業、金融、數字經濟等6個行業作為碳中和產業基金重點扶持行業。同時，建議北京在借鑒日本綠色創新基金資助的技術路線圖基礎上，廣泛研究英國、德國等國培育碳中和有關科技創新路線圖甄選，適合北京情況的產業領域，編制《北京碳中和創新基金重點扶持產業名錄和指南》。

3.2.3 加大對碳中和科技創新體系支持力度

科技創新對于碳中和目標的達成具有關鍵性的作用，北京市需要更加重視碳中和科技創新體系的建設，加速北京碳中和進程，提升北京市碳中和相關產業的國際競爭力。

北京市已經對于科技創新設立了研發費用加計扣除政策，確保企業的研發費用可以按照實際發生額的100%在稅前扣除。為了鼓勵碳中和的科技創新體系，可以考慮在現有的研發費用加計扣除政策以外，相關部門針對碳中和產業出臺進一步的規范與細則，并出臺無償資助、償還性資助、低息貸款以及風險補償等多種配套措施，引導相關產業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