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強大的人工智能面前,更需要有創造力的人

劉嘉

問：現在ChatGPT很火，為什么它好像什么都懂？AI的智能從哪里來？

劉：現在的 AI，包含ChatGPT，已經成了通用人工智能的一線曙光。但AI要成為真正像人一樣的智能，還有很長的路要走。ChatGPT的知識源于圖書、互聯網，我們可以想象，一個學生一輩子待在屋子里看書，就跟《倚天屠龍記》里的覺遠和尚一樣，是個書癡，他可以練出很高強的內功，但如果真的讓他去打架，他可能很快會被別人打死。因為他沒有實戰經驗，不知道怎么抓住別人的短處，利用自己的長處。ChatGPT 現在就是這個狀態。而我們人類知道怎么去打，怎么和環境交互。但有個“覺遠和尚”在旁邊幫助我們，給我們提示、知識，對我們的幫助會很大。

問：您對AI技術的發展怎么看？未來AI會超越人類嗎？

劉：從我的角度講，AI 一定會超越人類。第一點，無限算力。人類再發展1萬年，大腦的體積也不會發生顯著的變化。而對計算機而言，一塊 CPU 不夠，就再加一塊CPU，可以無限加下去。第二點，無限存儲。對計算機而言，一塊硬盤不夠，就再加塊硬盤。第三點，無限壽命。計算機的CPU 燒了，重新接上就可以。所以，計算機只會越來越快，能夠不斷地做增量。但我覺得這3點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AI能掌握“暗知識”。我們可以把知識分成3類：明知識，比如1+1=2，這類知識我們能夠表達和理解;隱知識，比如你會騎自行車，你說不出來，但是會騎;暗知識，既不可表達也不可體驗，反映的是這個世界萬事萬物之間的聯系。AlphaGo 為什么能夠戰勝人類最厲害的棋手？簡單來講，一個圍棋盤，落子的可能性是3的361次方。人類到現在總共下了 2000 多萬盤圍棋，但放在3的361次方前，這數量基本可以忽略不計。而AlphaGo不僅學完了人類的 2000 萬盤圍棋，還可以去探索更大的空間，看到比人類更多的東西——暗知識。從這個角度講，計算機的無限算力、無限存儲、無限壽命，必然使得它可以去探索更大的知識空間，AI超越人類是必然的事。

問：未來AI會給人類帶來什么樣的沖擊和變化？我們要如何應對？

劉：第一次工業革命時，蒸汽機的出現極大地提升了勞動效率，由此導致大量工人失業。這和我們如今即將面對的情況是非常類似的。AI讓人與人之間出現了一條巨大的鴻溝，你要么成為精英，要么就只能出賣體力，比如當一名外賣員。而且我覺得，出賣體力也不是長久之計，因為一旦 AI 學會了怎么和世界交互，機器人就可以送外賣，而且老板更開心，因為不用為機器人付醫保。第一次工業革命，需要的是有基礎知識，能夠看懂圖紙、會算術，知道如何擰螺絲、接電路的藍領工人。而到了現在的工業革命，需要的是具有創造力的人，能夠創造出世界上還沒有存在的東西的人。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培養人的目標就會發生本質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