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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積犯視域下污染環境罪的司法適用研究

2023-08-27 21:08:38郭偉偉
江蘇社會科學 2023年4期

內容提要 污染環境罪司法認定的合理性問題無法得到有效統一,根本原因在于對污染環境罪保護的法益及其累積危險犯屬性缺乏明確的判斷。有關污染環境罪保護法益問題的爭論,在深層次上映射出對污染環境犯罪不同價值觀念立場的對立。環境法益被視為集體法益的典型代表。集體法益的復雜需求決定了其機能與屬性的二元性特征,是同時具備個體法益與超個體法益的整合性二元結構。在累積犯中,單個違法行為所侵犯的法益為集體法益,屬于超個人的法益。根據集體法益的特征,可以確定污染環境罪的累積犯屬性。立足于對二元集體法益的構造,結合累積危險犯屬性,以違法性判斷的行政從屬性和獨立性辯證統一為邏輯起點,重新厘清“嚴重污染環境”行為構造類型歸屬,以定量化界定“嚴重污染環境”的臨界點,以標準化行為模式實現適度犯罪化。

關鍵詞 污染環境罪 集體法益 累積犯 行政從屬性

郭偉偉,南京大學法學院博士研究生

一、污染環境罪的司法困境及癥結

污染環境罪的前身是1997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以下簡稱《刑法》)確立的重大環境污染事故罪。經《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八)》修改,將該罪的犯罪構成要件由“造成重大環境污染事故,致使公私財產遭受重大損失或者人身傷亡的嚴重后果”調整為“嚴重污染環境”,自此對污染環境罪的刑法規制不再一味追求實際損害后果的發生。“環境污染與生態破壞的基本特點是危害的災難性和難以恢復性,致使事后治理往往無濟于事。這也就決定了環境犯罪的基本形態主要應當是危險犯,以此有效實現刑法的早期化干預。”[1]法條的修改從整體上降低了污染環境罪的適罪標準,提升了環境刑事司法效能,擴大了刑法對環境犯罪的打擊面。然而,立法的目的與司法實踐出現了嚴重割裂。對“嚴重污染環境”的標準的不同解釋結論使得司法審判陷入了罪名界定模糊、無統一判定標準的困境,無法實現刑法規制污染環境犯罪罪質與罪量要素的統一。

2013年頒布的《關于辦理環境污染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明確了“嚴重污染環境”的司法認定標準,既繼承了重大環境污染事故罪中結果犯的相關規定,也增加了行為犯和危險犯入罪的規定。為完善污染環境罪的司法適用,2016年12月23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發布了《關于辦理環境污染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以下簡稱《2016年司法解釋》),明確了“嚴重污染環境”的十七種具體認定方法。2020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十一)》對污染環境罪的適用標準進行了進一步的細化,為該罪的司法適用指明了方向、路徑,對統一司法認定標準和司法裁判結果具有重要意義。列舉細化統一了污染環境罪司法認定中的部分實踐標準,但是從法條的內在邏輯來看,十七種認定方法的分類標準中行為犯和結果犯交叉并用,行為構造類型歸屬不明,而理論界對行為犯與結果犯不同的區分標準以及環境問題的特殊性和復雜性使得污染環境罪司法認定的合理性問題無法得到有效統一,根本原因在于對污染環境罪的法益及其累積犯屬性缺乏明確判斷,映射出不同法益觀的對立。

1.污染環境罪的司法適用困境

(1)行為構造類型歸屬不明

案例一:李響污染環境案[1],法院認為被告人李響明知他人無危險廢物經營許可證,仍向他人提供危險廢物三噸以上,嚴重污染環境,其行為已觸犯《刑法》第三百三十八條的規定,構成污染環境罪。

案例二:薛志剛、薛俊勝污染環境案[2],法院認為雖然被告人堆放、處置廢舊機油濾芯的地面上有油污浸染,可以認定污染環境事實成立,但是沒有檢測數據證明本案中污染環境達到了法律規定的嚴重污染的程度,因此,認定為嚴重污染環境未遂。

通過對上述的案例的分析與比較,不難發現,對于幾乎相同的犯罪事實卻出現了不同的裁判理由,案例一中法院認為只要“非法排放、傾倒、處置危險廢物三噸以上的”就構成污染環境罪。案例二中,法院則認為,“雖然污染環境的事實可以成立,但是既遂的標準需要達到法律規定的污染環境的程度”。如果根據《2016年司法解釋》,也就意味著只要非法排放、傾倒、處置危險廢物三噸以上的,均構成污染環境罪,而無須考慮是否達到污染環境的程度。上述分歧案例表明,污染環境罪在我國司法實務中對污染環境行為的結構定性,仍然缺乏統一認識。

《2016年司法解釋》對“嚴重污染環境”列舉的十七種具體情形屬于客觀構成要件要素,按照是行為要素還是結果要素進一步細分,第一至第八項并不要求發生財產損失與人身傷亡的結果的出現,基本是行為犯模式,只要行為人實施了符合《2016年司法解釋》第一條一至八項規定的情形,即可被認定為“嚴重污染環境”,無須考察是否真正發生嚴重污染環境的危害結果。第九至第十七項則細分了損害后果發生的情形,屬于結果犯模式,例如“違法所得或者致使公私財產損失三十萬元以上的”“造成生態環境嚴重損害的”等等。在這種情形下,考察行為人污染環境的行為是否使得公私財產造成重大損失、導致嚴重人身損害后果或者造成生態環境的巨大破壞來斷定行為是否符合“嚴重污染環境”。但從條文內在的邏輯結構來看,對“嚴重污染環境”的司法解釋缺乏合理性。

首先,將沒有污染環境的行為認定為“嚴重污染環境”。將二年內曾因違反國家規定,排放、傾倒、處置有放射性的廢物、含傳染病病原體的廢物、有毒物質受過兩次以上行政處罰,又實施前列行為的,視為“嚴重污染環境”。這種將行政處罰視為污染環境罪成立的必要條件的做法,混淆了行政不法與刑事不法,使一個本應只受行政處罰的行為,通過“嚴重污染環境”的具象化解釋,上升為刑事不法,使得環境刑法的獨立性無從體現。第八項“違法減少防治污染設施運行支出一百萬元以上的”,屬于單純違反環保法規義務的法定屬性情形,條文也將其列為嚴重污染環境,明顯超出了文義解釋的射程。

其次,結果認定標準不應當包含與“嚴重污染環境”不存在關聯的情形。第十一項、第十四項分別將“致使鄉鎮以上集中式飲用水水源取水中斷十二小時以上”“致使疏散、轉移群眾五千人以上”的解釋為“嚴重污染環境”,并沒有體現行為后果與“污染環境”的關系,偏離了刑事不法所規制的基本內涵,如果單純以此入罪,則有可能構成對國民預測可能性的侵犯。

行為和結果的雙向認定模式雜糅,理論界對行為犯和結果犯的不同區分標準,使得在司法實踐無統一適罪標準。立法理念的嬗變是污染環境罪司法適用困境的根本原因。從條文的變遷來看,風險預防理論的發展和對環境法益認知的不斷深入,直接影響到立法者對犯罪構成要件的理解,環境法益概念的不斷完善,對如何更好地適應目前的環境治理形勢提出了更高的環境司法效能要求。刑法的規制對象從產生實際侵害后果的行為轉向產生損害危險的行為,體現了污染環境罪法益保護的前置化傾向。盡管如此,以此認定污染環境罪依然缺乏有力的理論支撐。即使根據條文,我們推斷污染環境罪可以同時具備行為犯屬性和結果犯的屬性特征,但是什么時候屬于行為犯,什么時候屬于結果犯,以及在同一刑法條款內,一個罪名能否既屬于行為犯又屬于結果犯,司法實踐在面對這些困境時往往捉襟見肘。

(2)行刑銜接失效

刑法對污染環境罪的犯罪構成表述是“違反國家規定……”,這種“前置法定性”“刑事法定量”的罪狀描述,使得環境違法犯罪行政不法與刑事不法相勾連。從立法目的來看,環境行政執法的靈活性優勢,能保證刑法的謙抑性。但是從實際效果來看,不盡如人意,囿于地方政府功利性政績觀,環境行政執法與刑事司法的銜接不及時、不到位,甚至出現刑事司法的虛置。最高人民法院發布的《中國環境資源審判》報告顯示:2014年1月至2016年6月,全國法院共審結涉及環境犯罪的一審刑事案件37216件,審結涉及環境資源類的一審行政案件57738件。2016年7月至2017年6月,各級人民法院共審結環境資源刑事案件13895件,審結各類環境資源行政案件29232件。2018年,全國法院共審結環境資源刑事一審案件25623件,審結環境資源行政一審案件41725件。2019年全年各級人民法院共審結涉及各類環境資源刑事一審案件36733件,審結環境資源行政一審案件42078件;2020年審結環境資源刑事一審案件3.8萬件,審結環境資源行政一審案件5.3萬件;2021年全年各級人民法院共審結各類環境資源刑事一審案件35460件,審結環境資源行政一審案件62826件[1]。通過比對發現:污染環境罪的審結案件整體數量增長迅速,但年度案件數量卻始終無法與同時期的環境行政處罰案件數量保持同步的增長比率,主要原因在于司法實踐中存在環境行政處罰與環境刑事處罰之間的銜接失效。

2017年1月出臺的《環境保護行政執法與刑事司法銜接工作辦法》旨在通過協調環境保護部門、公安機關與檢察機關,編織嚴密的環境保護刑事法網,但從實施效果來看,總體上不盡如人意,主要原因在于司法中缺乏明確具體的規定和可操作性的、具有實質意義的銜接方案,違法行為是否構成犯罪,是否達到案件移交標準,往往有賴于環境行政部門先行的自我判斷和約束。

環境行政執法和刑事司法作為環境治理中的關鍵環節,在適用對象、證明標準、懲罰強度上均體現出明顯差異,對同一違法行為性質的判斷和認定標準也存在一定認識上的差異。環境污染取證難、因果關系的證明難以及司法中過度依賴環境執法部門的認定意見和檢測報告,導致對環境污染違法行為的刑法規制成本過高,“有案不移、有案難移、以罰代刑”現象屢屢發生。

(3)因果關系認定困難

由于環境問題的復雜性,對環境造成的危害后果通常是漸進的,污染環境行為產生的損害后果通常不是即時出現的,往往需要很長時間才能顯現,甚至代際更迭后才能出現。污染結果往往又是多種因素相互作用而形成的,如何科學地界定污染環境罪因果關系成為司法實踐中亟須解決的難題。風險社會背景下,行為向實害轉化的風險越來越難以判斷,具體到環境犯罪領域,污染環境罪因果關系一般具有累積性和多因一果的特點[1],對其因果關系的認定具有相當程度的復雜性和專業性。但是,從司法審判證據標準角度而言,行為犯的司法證明標準明顯要低于結果犯的證明標準,在事實上泛化了行為犯的適用空間,提高了結果犯的適用難度,導致了刑法謙抑性原則的弱化,侵蝕了刑法保障機能的社會基石。

2.癥結

(1)對污染環境罪保護的法益缺乏明確判斷

要對污染環境罪判處與其行為造成的法益侵害性相適應的刑罰,前提是要認定行為是否侵犯了該罪名所保護的法益。而前述種種問題恰恰反映出司法解釋本質上對污染環境罪的法益及其保護形態缺乏明確判斷,自然導致了諸多解釋情形之間的邏輯分歧和合理性困境[2]。最根本的原因在于未能真正以生態學的人類中心主義法益論為指導明確其保護法益。

(2)行政從屬性的偏離

環境刑法具有行政屬性是一個客觀存在的法律現象,其積極意義是可以節約環境犯罪的治理成本,有效治理環境問題[3]。但過度依靠環境行政執法機關的主觀判斷,將導致基層刑事司法程序完全依賴于行政程序,行政行為所易發生的裁量性與行政便宜性、恣意性,將逐步侵蝕環境刑法的安定性與信賴性,導致對環境犯罪的非難性不足,難以達到刑事法律對環境犯罪進行打擊的立法目的。

環境行政法與環境刑法最本質的區別在于保護法益的不同,二者有其各自的適用邊界。行政違法性的認定并非刑事違法性認定的前置程序,行政機關對污染環境行為的行政不法性的肯定或否認性認定并不影響刑事不法性認定,刑事判斷具有獨立適用的空間和標準。環境行政從屬僅指將具體標準等細節性規定授權給環境行政,而非對環境行政管理和行政執法的從屬[4]。

二、污染環境罪累積危險犯屬性的證成

累積犯作為新的理論被用于解釋具體罪名最早可以參見是Kuhlen在1986年關于環境犯罪的討論中。Kuhlen以德國《刑法》第三百二十四條污染水體罪為例,認為單個行為無法造成構成要件所要求的“水域性質不利改變”的條件,而只有存在許多相同且相互獨立的行為時,才可能累積地造成災害性的后果[1]。盡管累積犯與抽象危險犯具有天然的聯系,但是他們之間的區別也是非常明顯的:

首先,歸責原則不同。抽象危險犯中的危險狀態是發生實害結果的抽象可能性,所謂抽象可能性是在現實中缺乏充分根據和必要條件的可能性[2]。刑法設立危險犯的目的在于通過提前堵截犯罪,實現法益保護和處罰的前置化,充分發揮規范的引導、宣示功能,實現積極預防[3],體現了行為與結果的分離。包括抽象危險犯在內的一切犯罪類型在本質上都是行為犯,其犯罪成立不以造成現實的個體法益侵害及其威脅為條件,而僅以符合構成要件的行為本身所具有的法益侵害的抽象危險性為處罰根據[4]。因此對于抽象危險犯而言,抽象危險犯并不絕對追求具體不法行為與損害后果之間具體的直接關系。累積犯的“累積性”體現在單個主體的行為并不一定導致環境功能的降低對法益的侵害是間接的。在累積犯中,累積行為的存在是累積犯承擔歸責原則的前提,規范意義上的單個累積行為主體只需要為自身的行為導致的結果承擔刑事責任,無需對他人引發的共同結果承擔責任。

其次,證明規則不同。累積犯與抽象危險犯的差別不在于規范層面,而在于事實層面[5]。由于環境法益保護的提前化要求,二者在環境犯罪因果關系的認定上是不同的:環境因素的特殊性,決定了對環境法益的侵害并不一定有損害結果的發生,在無法認定實害危險的情況下,與抽象危險不同,累積犯可以直接以因果關系的推定進行刑事苛責。

具體到環境犯罪領域,單個主體的環境污染行為往往不會對整體生態環境造成直接破壞,環境功能的降低也不會立即顯現,但是污染行為同時大量被普遍施行并累積到一定程度,法律規制的危害后果才會發生。我們禁止單次的破壞環境行為,是因為其本身對環境法益具有抽象危險,當其被普遍實施時,極有可能就會導致集體法益喪失功能[6]。這與累積犯“真實的累積效應”理論是高度契合的。

1.二元集體法益視角下污染環境罪法益的定位

保護法益問題是污染環境罪中爭議最大的問題,這個爭議問題導致了刑法理論界對于污染環境罪的犯罪構成、犯罪形態、主觀心態等問題的認識以及實務界對污染環境罪的立案追訴、公訴和審判等出現一系列的混亂。有關污染環境罪保護法益問題的爭論,在深層次上折射出對環境犯罪的不同價值觀念立場的對立。

(1)人類中心主義法益觀

人類中心主義法益觀主張環境刑法的作用是保護人們的生命、身體機能等,環境法益僅限于對人的保護,對環境的危害只有達到侵害或者威脅人的生命、身體、財產或公共安全等法益相關的程度時,才會作為犯罪處理[7]。這種觀點認為環境刑法的保護法益需要還原為個人法益,換而言之,環境法益只能從個人法益中推論出來[8]。

(2)生態中心主義法益觀

該觀點主張以環境為中心來理解污染環境罪的保護法益,生態利益與人類利益并不總是一致的,當生態利益與人類利益發生沖突時,人類利益要讓步于生態利益[1]。這種法益觀側重于強調環境本身的特殊性與獨立性,將自然環境作為獨立的法益。該法益觀認為懲罰環境犯罪與人類法益無關,環境刑法所保護的法益是生態系統本身以及動植物利益等其他環境利益[2]。

(3)生態學的人類中心主義法益觀

該種觀點一方面認可環境因素具有獨立的法益保護價值;另一方面,環境法益的保護宗旨并不是環境自身,最終目的也是為了保護人的環境權利,比如為了人類共同生存基礎的存續,從而使刑法對生態的保護具有兩重性。如果從不同的層面來看生態法益和人類中心法益的話,可以認為生態法益是外圍的、阻擋層的法益,而人類中心法益則是核心的、背后層的法益[3]。對上述三種不同環境法益觀的論證的出發點在于法益的功能和價值評價。

以特定人身傷亡或財產損失結果為標準雖然強調了對個人法益的保護訴求,但在環境刑法范疇,集體法益概念的確立,使得環境法益間接滿足個體法益的保護。此外,由于環境因素的特殊性和復雜性,環境犯罪造成的實害結果并非是立刻顯現的,尤其累積犯中累積污染行為對環境的危害性通常較小,對個體人身和財產造成的損害結果往往不明顯。因為就生態環境基礎性而言,污染行為損害的后果并不直接體現在人身和財產損失上,往往是先造成生態環境損害的直接后果。“生態安全犯罪的刑事違法性判斷將法益定位于危害了人類的生命、健康、財產權利以及社會的管理秩序,而這些利益均是人類權利在法律上的確認,而生態環境本身的權益屬性沒有得到體現。”[4]因此單純用人類中心主義法益觀進行評價也是不恰當的。

賦予自然環境獨立的法益保護價值,將環境利益作為整體進行單獨保護,體現了公眾對環境保護的期待,顯然比人類中心主義法益觀更有助于保護環境,但該法益觀念的缺陷也是明顯的:人類本身就是生態環境中的一部分,法益也是為了滿足人類的價值需求,如果過分關注自然環境整體的價值,而忽略了人類對自然環境的價值需求屬性,就會陷入物本主義的誤區,畢竟環境法益還是要還原為個人法益。

集體法益的復雜需求決定了其機能與屬性的二元性特征,其同時具備個體法益與超個體法益的整合性二元結構。在累積犯中,單個違法行為所侵犯的法益為集體法益,環境刑法保護的對象并不是具體的個人利益,而是超個人的集體法益。一方面,環境犯罪所代表的集體法益在立法和司法解釋上,從造成人身傷亡、公私財產重大損失等傳統個人法益嚴重實害結果,轉變為雖仍以個人法益為核心,但已不限于人身權、財產權等狹義的傳統個人法益范圍,而是有機延展環境法益和生態基礎等集體法益。另一方面,環境法益自身具有的區別于一般集體法益的特殊性,對“嚴重污染環境”的界定就需要借助累積犯中“累積性抽象危險”的解釋機能。

2.行為與法益之間的因果關系進一步弱化,環境法益刑事保護的提前化

社會風險的不斷加劇,促使刑法保護由個人法益向集體法益轉向,導致了環境法益刑事保護的提前化。為了實現對環境法益的保護,就不得不規制具有法益侵害危險的污染環境的行為,而不去考慮該行為是否對環境產生實際侵害,即使該危險性過于抽象,這也是《2016年司法解釋》將相關污染行為納入刑法規制的內在邏輯。

累積犯的規制對象是對所保護的法益不能產生直接損害,但仍值得非難的單個行為。“因為環境破壞往往是由小型污染累積而成,單一的污染規模相較于環境媒體的廣袤和自凈能力而言,通常小到可以忽視,因此既無實害亦無危險,然而若同類行為大量發生,超過某程度之后便會突然暴發災情。”[1]環境保護領域的累積犯對人類法益的實害結果具有誘發性,對自然法益則已經造成了實害結果,僅因為單一行為造成的自然法益實際損害較小,需累積到一定程度,或者需要其他環境因素的共同作用,才能在量上達到刑法予以規制的程度[2]。累積危險性成為推定污染行為對環境法益的侵害危險的可罰性標準。

從累積危險性的角度界定刑法規制污染環境行為的適當性,就可以省略污染環境罪的因果關系證明環節,擴大了污染環境罪的適罪門檻,降低了司法證明難度,是立法活性化背景下,刑法對懲治和預防環境犯罪問題所作出的正確回應。

三、累積犯形態下環境污染罪司法適用的規范路徑

1.違法性判斷的行政從屬性和獨立性的辯證統一

在司法上,應以構成要件作為解釋具體犯罪的邏輯起點。就污染環境罪而言,在具體解釋污染環境罪的構成要件要素(污染環境行為)時,刑事法律具有與行政法完全不同的評判標準和視角。

德國刑法體系中的“量的差異論”認為,行政違法行為和刑事違法行為的性質是相同的,但是違法的程度是具有差異的,行政不法與刑事不法的區分只能依賴于法益侵害的程度[3]。“質的差異論”指出,行政違法與刑事違法的區別是質的區別,行政違法行為無疑也對相關法益帶來一定的危害侵犯,但是違法性判斷標準多是違反行政法令與否,而不是法益侵害與否,這和刑事違法行為的違法性判斷標準存在明顯的差異。

首先,污染環境罪采用空白罪狀的立法特征表明污染環境罪的認定需要環境行政法規范的前置參與。但從立法的目的而言,授權給行政法規進行前置處理的初衷在于借助行政人員的專業知識和技能,解決司法人員對具體環境指標問題無法科學清晰界定的問題,目的是節約成本,便于環境刑法的適用,屬于適用層次問題,而不是使環境刑法處于次要的地位,環境行政從屬僅指具體標準等細節性規定授權給環境行政,而非對環境行政管理和行政執法的從屬。

“量的差異論”和“質的差異論”各有優勢,但是也各有缺陷。“質量差異論”在學界中被廣為接受,在事實上也確定了行政犯違法性的判斷,需要分別運用刑事違法性判斷的獨立性原則以及從屬性原則。在“質量差異論”中,刑法被分為兩個領域,即核心領域和非核心領域。在刑法核心領域中,行政違法與刑事違法兩者具有本質區別,刑法只能將在核心領域范圍內的違法行為規定為犯罪,而不能規定該違法行為是行政違法行為。然而對處于非核心領域范圍內的行為,立法者既可將其規定為刑事違法行為,也可規定為行政違法行為,兩者之間只是法益侵害之“量”的差異。在我國的刑法語境下,也就意味著行政犯的違法性判斷應該以行政法規為依據,進一步表現出刑法的從屬性[4]。一旦行政違法行為侵犯的主要法益觸及刑法的核心領域,便須遵循“質的差異論”原則進行判斷分析,由此顯現出刑法的獨立性。污染環境罪由于具有“嚴重污染環境”的這一要素特征,“嚴重污染環境”是已經觸及刑法核心領域的不法行為,所以判斷其違法性須運用“質的差異論”(獨立性原則)。同時,污染環境行為可能涉及行政不法,是刑法核心領域之外的行為,因此其違法性的判斷須運用“量的差異論”(相對從屬性)。

其次,“違反國家規定”的罪狀描述,實現了與《刑法》第三百三十八條刑事不法行為的銜接。行為具有行政不法性,《刑法(分則)》也對該行為規定了相應的刑事罪責,也就具有了銜接性。在我國行政立法中關于附屬刑法的規定本身就不能與刑事規范形成嚴格的對應關系,很多情況下只是起到威懾作用。

最后,行政違法性的認定并非刑事違法性認定的前置程序,行政機關對于污染環境行為的行政不法性的肯定或否認性認定不影響刑事不法性認定。在我國,污染環境行為在沒有進入刑事司法程序之前,環境行政機關有權決定是否將案件以及相關犯罪參與人移送刑事偵查機關[1]。但是公安機關立案與否、檢察機關是否提起公訴,及法院是否判決其有罪,均是獨立性判斷,不受環境行政部門關于行政違法性是否達到值得科處刑罰程度的判斷影響。就污染環境罪而言,法益范疇的轉化使其法律屬性在本質上已經擺脫從屬于行政法規范的牢籠,堅定地朝著獨立性方向轉化[2]。

2.對“嚴重污染環境”情形具體類型的重新定位

準確界定“嚴重污染環境”行為屬于行為犯還是結果犯,取決于污染環境罪所保護的法益。就污染環境行為對環境法益本身的危害而言,污染環境罪既包括行為犯也包括結果犯,但就對人的生命、身體、健康等法益的危害而言,污染環境罪只能是結果犯[3]。累積犯理論提供了對累積的污染環境的危險行為進行刑法規制的正當依據。避免了對某些個體利益沒有現實侵害結果的不認定為犯罪從而架空集體利益的法律風險。根據結果犯模式認定污染環境的行為符合“嚴重污染環境”進而成立犯罪構成,在理論和實踐上不存在障礙。在此著重討論,以行為犯模式認定污染環境的不法行為類型的重新定位。

首先,對“嚴重污染環境”內涵的定位應當立足于對環境法益的二元集體法益特征以及累積抽象危險特征屬性的把握和明確。“嚴重污染環境”的行為必須是以可罰性意義上的對環境法益的抽象危險來作為入罪行為,即行為必須達到集體法益具備推定或擬制的抽象危險的程度。由于環境法益具備二元集體法益的特征,同樣的嚴重污染環境的行為對集體法益和個體法益的侵害都必須達到抽象危險的程度。那些對集體法益具備推定或擬制的抽象危險,但對個體法益不具備抽象危險的行為被排除在環境犯罪的可罰行為之外。比如,對外來物種的捕殺行為只是具備單純的生態環境集體法益威脅性,與個體法益并不相關,其行為也并不能導致大量累積效應從而產生未來的環境侵害結果,因此應當被排除在外。

同時,累積犯的抽象危險特征可以作為“嚴重污染環境”行為的判斷標準。受生態環境的特殊性決定,對環境法益的侵害要求的抽象危險是推定或者法律擬制的危險,推定或擬制的危險可以從以下兩個維度來理解:一方面單個的輕微污染環境行為通常不會造成環境系統的整體破壞,危險程度也非常低,甚至微乎其微,但多人次的類似污染環境行為普遍、大量實施,累積起來則會導致環境系統的嚴重破壞,根據風險刑法理論和積極的一般預防理論,需要對未明顯破壞環境的較輕污染行為進行預防;另一方面,某種污染環境行為的法益侵害后果雖然不一定即時體現出來,可能要經歷代際更迭才能體現出來,但環境問題的復雜性決定了污染環境行為造成的后果通常是毀滅性或者災難性的,因此,環境法益保護必須提前到初始累積階段進行預防,從風險累積可能性的角度來推定“嚴重污染環境”行為對環境法益侵害的抽象危險。

其次,符合污染環境罪犯罪構成的違法行為除了對環境法益產生“真實累積威脅”(抽象危險),還要具備局部破壞環境的可能性、其他社會主體可普遍大量實施,才能視作“嚴重污染環境”的不法行為而構成污染環境罪。對環境法益產生“真實累積威脅”的基礎在于構成整體生態系統的局部環境存在被侵害的可能性。如果某行為不具備局部破壞環境的可能性,那更談不上對整體環境法益的侵害。具備局部破壞環境的可能性指的是應然層面上污染環境的行為對環境造成的損害,并不一定追求實際的損害結果的發生。“嚴重污染環境”必須是嚴重到對環境因素局部侵害性的程度,防止將所有的輕微行為都當作累積行為來進行法律規制。如居民在河流洗拖把,產生的少量污水并不會對局部水體造成破壞,即便這種行為普遍大量實施也可能對整體生態環境造成一定的侵害,但仍不能將其視為累積犯的不法行為從而納入污染環境罪的可罰范圍。

此外,不法行為的性質除了符合“嚴重污染環境”的用語范圍,還要與列舉式規定中污染環境行為的法益侵害程度相當,禁止將不是同類的污染行為納入污染環境罪的可罰范圍。

3.以定量化界定“嚴重污染環境”的臨界點

累積犯主要通過擬制的危險及其臨界點,賦予達到危險臨界點但尚未被犯罪化的個體行為刑事可罰性。為了確保個體行為符合構成要件的該當性,就需要以定量化的行為標準確定個體行為的臨界點。大多數情況下,個體行為對環境法益的侵害并不直接導致損害后果的產生,對環境法益的損害也沒有明顯的節點,而且因為環境污染因果關系的開放性以及其他環境要素的共同作用,要科學界定環境法益累積危險的臨界點,就必須借助環境科學領域的專業知識,也就是需要立法層面將標準設定授權給環境行政主管部門。比如排污標準的設定及其細化,需要綜合考慮排污行為發生地、污染物質含量、排放行為方式、排污所在地環境資源恢復和再生能力等綜合因素,需要運用累積犯理論以解決對環境法益造成損害之臨界點認定,以標準化行為模式實現適度犯罪化。

四、結語

累積犯對于污染環境罪的適用來說是天然的土壤。累積犯給予污染環境罪的啟示,立足于對集體法益的構造,具體路徑的選擇上,以違法性判斷的行政從屬性和獨立性辯證統一為邏輯起點,重新厘清“嚴重污染環境”行為構造類型歸屬。首先,“嚴重污染環境”的解釋應立足于環境法益的二元論基礎。應以具備二元集體法益特征的環境法益為教義學標準加以解釋,根據法益侵害理論,確定行為的違法性:違法行為必須是對環境法益產生“真實累積威脅”,并且其他社會主體可普遍大量實施,才能視作“嚴重污染環境”的不法行為而構成污染環境罪。其次,借助累積犯原理,以行為標準定量化界定“嚴重污染環境”的具體類型,以解決對環境法益造成損害之臨界點認定。破解對環境行政從屬性的異化解釋,需要對行政不法與刑事不法的“質”與“量”相結合后進行綜合判斷;進入刑事違法評價領域,也應兼顧刑法的謙抑性與合比例性原則。

〔責任編輯:吳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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