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現代鈞窯燒成制度及工藝實操要點

晉文麟

鈞瓷始創于唐，興盛于宋，宋徽宗定其為御用珍品，因朝廷命民間優秀工匠在禹州城內“古鈞臺”附近設官窯燒造宮廷用瓷而得名“鈞瓷”。鈞瓷以“入窯一色，出窯萬彩”的釉色，在瓷林獨樹一幟，但也正是鈞釉的變幻莫測使得鈞瓷匠人們頭疼不已，業內甚至有“十窯九不成”和“生在成型，死在燒成”的說法。熟練掌握窯爐，把每一件鈞瓷燒到它所適合的溫度，是每一個鈞瓷匠人最重要的工作。

一、鈞瓷的窯爐和升溫制度

所有的陶瓷品種，包括鈞瓷在內的制作第一要素永遠是溫度。即使同是鈞瓷，不同的泥料釉方、成型方法甚至不同的造型都有自己的燒成溫度。了解鈞瓷的窯爐是完成燒制工作的第一步。

鈞瓷大多使用倒焰窯燒制，以當前瓷區最廣泛的燃氣梭式窯為例，窯火從火嘴到拱形窯頂再到煙道，于窯爐內形成循環。因為不同的窯位與火嘴、煙道的距離不同，窯火在不同窯位停留的時間不等，導致窯爐內部具有一定溫差。鈞瓷產區過去對窯內溫差的判斷通常依據產品燒成情況。通過比照同一釉色在不同窯位的釉面光澤度、呈色、流動情況，間接地判斷窯內各個位置溫度高低。這個方法的優點在于簡單直接，不用做額外工作，所得結果就可以指導下一步生產。缺點在于結果通常比較模糊，做不到精準量化；同時實驗結果受干擾因素太多，如上釉的薄厚、窯爐內火焰流動是否順暢等，這些都會導致比照結果未必準確。出于對更精準結果的追求，筆者在不同窯位放置測溫錐，然后根據測溫錐反應溫度與熱電偶顯示溫度對比，得到各個窯位在不同燒成條件下的具體溫差，并通過后續燒制，對各種釉色在不同溫度的燒成結果有了更清晰直觀的認識。掌握了燒成溫度后就能對燒成制度進行設計，通過前人的實踐整理總結，以及筆者的實際操作，大致可以將鈞瓷的燒成分為四個階段。

（一）排濕階段

“即窯溫從室溫提升至300℃，是坯釉的水分蒸發期，坯體少量收縮，氣孔率增大。”此階段應注意下列問題：其一，正常鈞瓷燒成在施釉前會經過一次素燒，坯體內水分主要來自施釉環節，拉坯大件往往坯體較厚，會吸收較多水分，如果升溫過快，容易導致坯體開裂；其二，若窯爐出氣量太小，排濕緩慢，容易引起坯體表面凝水，導致局部膨脹，造成水跡和開裂。以上問題可以通過以下防范措施盡力避免：根據坯體水分含量控制升溫速度，如窯內有較多手拉坯產品，需放緩此階段升溫速度；前期因為煙囪內外溫差小，導致煙囪拉力不足，可以在窯門留縫隙，加強通風，防止無法排濕引起凝水。

（二）氧化階段

即300℃至轉火還原焰，此過程必須保持窯爐內的氧化氣氛，即俗語中所說前火要凈，因為此階段需保證窯爐的供氧量：一是將坯體中和表面附著的碳素、有機質氧化排出，否則釉面容易煙熏發黑；二是坯體內部的碳酸鹽、硫酸鹽在氧化分解過程中產生的二氧化碳、二氧化硫等必須在釉面閉合前排出，否則會在后續燒成中出現釉泡、棕眼等缺陷。為防止熱量散逸，節約資源，通常會在500℃左右煙囪具有一定拉力時關閉窯門。此時因為窯門一直打開，熱氣較少通過煙囪，致使煙囪內外溫差不大，容易拉力過小，進氧量不足，升溫緩慢，關門過快甚至會把窯爐內火焰憋滅。此時應該分次關閉窯門，使煙囪拉力得到提升，也可在閘板上加風閘，提高煙囪拉力。如果出現窯火被憋滅的情況，再次點火前，一定要打開窯門通風，防止窯內有積存燃氣，點火炸窯。關閉窯門后，要保持窯爐內部的氧化氣氛，直至轉火。

（三）還原階段

即轉還原焰至燒成停火，此階段是鈞瓷燒制最為關鍵的階段，是鈞瓷釉彩形成的階段。此階段的升溫速度主要取決于產品所施釉色所適應的氣氛，不可一概而論，相關內容會在后文詳述。需要注意的是，操作時避免大幅度地調整氣壓和閘板，避免出現二次氧化，導致釉面缺陷。

（四）冷卻階段

鈞瓷的冷卻一般采用封板開縫，自然冷卻的方式，即停火后把閘板合嚴，將窯門打開一道縫隙任其溫度自然回落。由于坯釉結合情況不盡相同，比較保險的情況是在窯溫200℃左右時可放大門縫，適當加快冷卻速度，窯溫100℃以下可打開窯門，拉出窯車。

二、鈞瓷燒制的氣氛制度

鈞釉中無論是天藍釉、月白釉，還是鈞紅釉、爐鈞釉，都是標準的還原釉，需要在后半段用還原氣氛燒制。

（一）氧化氣氛

雖然后火的還原氣氛是鈞釉呈色的關鍵，但是如何把前火燒得干凈，為后火打好基礎，也是窯工的必修課。在進氧充分、燃燒完全的情況下，窯爐內就是氧化氣氛。開門階段氧氣自然供應充分，難點在關門之后，既要讓窯爐內火焰充分燃燒，又要控制進氣量不能過多，以免升溫停滯浪費燃料。通常采用的方法是觀測窯門上方觀火孔的進氣情況，具體操作則是將火焰放置在觀火孔附近，觀察火苗的流動方向，被吸向窯內則代表窯內負壓是氧化氣氛，被吹向窯外則代表窯內正壓是還原氣氛。火苗稍向窯內搖動則表示窯內輕微負壓，這樣既能保持氧化氣氛，又不至于進氧過多，浪費燃料。

（二）還原氣氛

鈞釉呈色的關鍵就在于轉火后還原氣氛的控制，每一種釉色都有自己適合的氣氛制度。科學制定氣氛制度，有益于鈞釉更好地呈色，有益于窯變效果的呈現，而氣氛制度的確定，應以坯釉原料的組合含量為依據，例如，天藍釉與鈞紅釉的金屬氧化物不同，氣氛制度也不同。同樣是鈞紅釉，拉絲紅和鈞花釉的原料不同，因而氣氛制度也不一樣。

對于還原期的操作重點，其一是窯爐氣氛的轉換溫度，就是轉火點，其二是還原火的輕重氛圍的恰當運用，同時結合一般的燒制制度規則，前重后輕，時段勻稱。判斷還原氣氛，可肉眼觀察觀火孔噴出火焰長度得知其還原程度的強弱，同時需要與升溫速度相結合進行比對，通常來說，在燃料供應充分的情況下，升溫速度越慢，氣氛越重。

三、結 語

實驗證明，進氣閥門決定燃料量，火嘴決定進氧量及火焰性質，閘板控制煙火流量決定內部壓力，風閘則可加大煙囪拉力增加進氧量。每一個窯爐都有獨特的構造，煙囪高度、噴火孔尺寸、下火縫寬度等等，每一項對窯爐內的壓力都有著極大的影響，同時對升溫速率、氣氛的輕重分布有決定性的作用。所以沒有哪種燒成制度可以放之四海皆準，唯有通過對燒成產品的檢查分析以及對窯爐不同階段升溫速度的觀測記錄，去摸清楚窯爐的“脾性”。順應窯爐的“脾性”，結合自己想要達到的釉色效果，去調節窯爐的火嘴、進氣閥門、閘板、風閘等部件，控制燒成過程中窯內壓力，方能控制窯爐內的氣氛為自己所用，從而燒出色彩斑斕、巧奪天工的鈞瓷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