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 承
熟悉父親、母親的生活習性,
熟悉小鳥飛翔的軌跡,
熟悉生命延展的恍惚或頹廢,
熟悉道德經的表達公式,
熟悉一萬種以內或以上的修辭,重復或新穎的光,
照在我即將死去的青春指甲蓋上,
萬物即為自我的宇宙,
在掌上的紋路奔涌,
在耳朵的轟鳴里沉淪。
寫此,還是寫彼?寫,還是不寫?
語義的甄別,
貫穿了一個人的一生。我們無從選擇朝陽和晚霞,
也無法置換疾患或優柔,
那么,就讓流水選擇大江大河,
塵埃歸于荒漠戈壁,
而我,將繼續趕路,
歷經驕陽、風暴、安詳和靜夜。
一個人醒來,
一個人聽歌,
一個人看著窗外的紛繁,
一個人寫下以上的句子,并在接下來的句子里,
試著構筑已經消散的烏托邦,
尚未完全退去的激情,
憤懣的表達,在魯迅的側翼上飛翔,
我翻閱《無夢樓隨筆》,在頹廢的號角中到達,
一個虛構的小站,
永遠停滯或永遠向前的汽笛,在夢中,
驚醒了一次邂逅,
清水洗面,濯水述懷,
我走向戈壁,我走向遼闊的人間,
這不屬于我卻和我血肉相連的塵埃,
請烙印發紅的疼痛,
請回饋斑駁或修辭。
親愛的朋友,請你暫停奔忙,聽我為你,
講述關于北面灘的瑣事,
這是我之居所,
這是你之郊區,
公交車的終點站,黑車和出租車的分界點,
我途經正在加固的建設工地,
那些熟悉或陌生的背影,
是我的兄長,我的晚輩,
我的血脈里相近或相悖的流淌,
我每天從這里出發,在東方紅廣場,
領受尊崇或卑微,
我每天都從東方紅廣場復歸這里,
青燈照耀,書卷凌亂,
北面灘十二時辰的卷宗上,報警電話還未掛斷,
浮華的殿堂,我們簇擁熱愛和幸福,
多么斑斕,北面灘,
一個城中村的所有想象和現實,全部鋪陳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