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工業化思維推動現代農業發展路徑研究*

侯冰潔

（隴東學院經濟管理學院，甘肅 慶陽 745000）

強國必先強農，農強方能國強。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之后，我國開啟了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三農”工作重心從脫貧攻堅轉向全面推進鄉村振興，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強調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在鄉村振興和現代化農業發展戰略背景下，鄉村振興已取得新成效，農業農村現代化也邁上了新臺階，但仍然面臨一些挑戰[1]。以工業化思維推動現代農業發展實質上就是將農業市場化、規模化和產業化，從而減小城鄉差距，促進農民增收致富，推動縣域經濟高質量發展，推進農業現代化發展，實現城鄉共同富裕。

1 現代農業發展中面臨的主要問題

1.1 農業產業化程度較低，進程較慢

脫貧攻堅期內，財政金融資金投入、政府大包大攬干預過多，依靠市場化機制培育壯大的產業門類較少，適應市場自然生長、突顯特色自主發展的能力不強。特別是一些到村到戶產業，布局零散、規模偏小、基礎薄弱、效益不佳，扶持政策稍作調整、市場形勢稍有波動，極有可能遭受損失、不可持續。另外，很多脫貧地區仍然處在農業現代化初級階段，產業層次較低，產業化進程遲緩，農產品及產業特色優勢不明顯，農產品加工轉化率偏低，肉牛、瓜果、蔬菜、中藥材等產業缺環斷鏈現象明顯，生產、加工、銷售、流通各環節銜接不夠緊密。

1.2 農業經營主體布局分散，綜合效益欠佳

促進農民增收致富，減小城鄉收入差距是發展現代化農業的立足點和根本目標。然而，目前我國農業經營主體普遍呈現小而散的特征，農戶家庭經營規模細小，生產經營布局分散，導致產品相對單一，農業經營規模擴大較難，農產品生產成本較高，機械化程度較低，農業勞動生產效率較低，規避市場和自然風險能力較弱，銷售渠道較窄，市場開發和產業融合不夠，農民增收能力不足。由于不能形成聚力合力，生產主體與市場銜接不足，致使綜合能力較弱，綜合效益欠佳。因此，小農戶與現代農業有機銜接問題亟待解決。

1.3 營銷能力較弱，品牌建設欠缺

我國大部分的農產品都沒有自己的品牌，農民也缺乏營銷意識，農村電子商務、信息技術、市場營銷等專業人才匱乏，產業鏈短小等問題，導致頻繁出現增產不增效的現象，限制農產品出村進城，走向市場，嚴重制約農業產業化、現代化的發展。尤其對于季節性或時間溫度比較敏感的瓜果蔬菜，經常會在網絡上看到農戶因為農產品銷售不出去，無奈不斷降低產品價格，甚至選擇喂養家禽家畜，勞民傷財。因此，縣鄉村應聯合發揮各級力量，農戶、農業合作社、龍頭企業應通力合作，共同打造品牌，形成品牌效應，引入培養營銷人才，拓寬銷售渠道，提高營銷能力，為農民增收致富[2]。

2 寧縣以工業化思維發展蘋果產業的經驗借鑒

寧縣隸屬于甘肅省慶陽市，近年來寧縣把蘋果作為農業首位產業，緊盯“引領全國、走向世界”的目標，以工業化思維、現代化理念、標準化方式，持之以恒做大做強蘋果產業，形成了現代蘋果產業“寧縣模式”[3]，建成了全國最大的矮化自根砧蘋果基地，引領全國蘋果產業實現了一場革命，形成了優質種苗、高端基地、儲藏分揀、電商銷售、外向加工融合發展的蘋果全產業鏈模式，帶動群眾增收致富，走出了一條以工業化思維發展現代農業的可行之路[4]。

2.1 立足縣域、面向全國，構建全區域高端化苗木體系

寧縣立足黃土高原腹地海拔高、光照足、晝夜溫差大等得天獨厚的優勢，大力發展現代蘋果產業，為群眾脫貧致富找準了好產業。緊盯種苗這一農業產業發展的關鍵，按照“好砧木育好苗、好苗木產好果”的思路，選取世界上最先進、最適合培育的M9-T337等自根砧優質高端苗木。引進世界上最先進的無毒、無性繁育技術，聘請荷蘭、意大利等國的專家以及西北農林科技大學的教授作為技術支撐，落實歐洲標準化生產規程，以全球領先的育苗技術保證了國內一流的苗木質量。著眼縣內自給和全國銷售，以金農公司、正陽公司等為主體，建成慶陽海越、慶陽正洋、寧縣飛宇等育苗基地4 000 畝，繁育苗木1 300 萬株，全力打造全國優質高端苗木的主要供應地。

2.2 龍頭帶動、科技支撐，構建全過程標準化生產體系

寧縣以標準化生產為核心，推行“三高五化”生產模式，有效解決了傳統蘋果掛果遲、效益低、管理費時費工、標準化程度低等問題。“三高”：高定位，按照世界一流的標準來謀劃，集成世界最先進的品種、技術和管理模式，聘請世界一流的專家現場指導，產品瞄準一線城市的大型高端市場。高科技，由過去喬化、矮化密植的有性繁殖向現在的自根砧無性繁殖轉變，實現了蘋果產業的一場革命。高效益，與傳統栽植方式相比，實現了一年成花、第二年結果、三年豐產、五年盛產，每畝產量可達到5 t~8 t，畝均增產2 t 左右，早掛果3~5 年，省水60%、省肥70%、省勞力80%。“五化”：苗木良種化；栽培矮密化；生產機械化；水肥一體化；產品標準化[5]。研究制定11項果園管理標準，建成蘋果大數據平臺，對技術人員配套“慧種田”App，探索推廣“數字智慧果園”，通過衛星對每一塊果園遠程監測，積極引進無人機等高科技裝備研發生產技術，對病蟲害防治、施肥、灌溉等關鍵環節進行一體化管理，推動蘋果產業向科技化、智慧化方向發展[6]。

2.3 外引內培、壯大團隊，構建全方位優質化服務體系

農業產業化服務體系是現代農業體系建設和農民增收致富的強力支撐。寧縣通過打造“三支隊伍、一個網絡”，全產業、全流程提供優質高效服務，不斷提升蘋果產業發展的標準化、科技化水平。“三支隊伍”：由國外專家組成的技術顧問團隊，圍繞生產、加工、營銷等全產業鏈設置重大課題研究，為全縣蘋果產業健康發展提供技術咨詢和援助；由國內專家組成的技術支撐團隊，隨時指導，“線上問答”，研究解決產業發展難題；由本土人才組成的實地服務團隊，每月舉辦“蘋果沙龍”，實施新型職業果農培育工程，通過“地頭式”“院落式”“企社式”培訓，培養蘋果專業技術人員，每年選派100 名科技特派員，深入鄉村農戶指導產業發展。“一個網絡”：縣、鄉、村全過程服務網絡，縣上成立現代農業服務中心，組建全縣蘋果產業協會及民間協會、咨詢機構，鄉鎮成立果樹服務隊，建立生產服務、農機服務合作社，指導村上成立專業化的整形修剪、水肥管理、采摘包裝等隊伍，形成全周期的服務體系。

2.4 精深加工、提質增效，構建全鏈條精細化增值體系

寧縣堅持把貯藏加工作為產業增值的核心，著力延伸產業鏈條，持續提升產業質量和效益。一是精準儲藏，結合產業基地布局，堅持大、中、小互補，加快推進冷鏈物流配套產業發展，實現了錯峰錯季銷售和全年新鮮供應。二是精細分揀，建成了分揀及商品化處理線，通過對每個蘋果360°拍照40 張，將蘋果分選為26 個等級，每小時可完成20 t 蘋果的分揀和包裝，進一步細分了蘋果消費市場和消費群體，實現了好園結好果、好果賣好價。三是精深加工，按照后端“吃干榨盡、增值增效”的思路，全部進行加工[7]。疏花果，加工蘋果多酚，和廣州白云山敬修堂制藥廠合作生產“人類第四個蘋果”面膜；殘次果，縣上配套建成通達果汁、恒瑞康等配套加工企業，生產果汁、果粉、果糖、果干等四個大系列21 個品種，果汁果粉出口美國、加拿大和日韓；高揀果，與中國農科院、上海全氏食品器械有限公司合作，研發生產蘋果細胞液、凍干食品；蘋果枝條，粉碎生產優質食用菌栽培基質，培育生產食用菌，使用后，廢料加工成有機肥，還田果園增加土壤有機質；果旅融合，把蘋果基地與鄉村旅游融合發展，大力發展第三產業，在蘋果基地開展寫生、攝影、美食展評、鄉村巡游等主題活動；建設“人類第四個蘋果夢工廠”，讓消費者體驗蘋果全產業鏈條生產過程，形成深加工集中展示、生產過程線上共享、休閑旅游體驗消費相統一的產業發展新格局。

2.5 創新模式、利益共享，構建全環節長效化增收體系

寧縣大力推行“三方聯動、三變推動、品牌帶動、黨建促動”的“331+”模式，第一個“3”就是組建龍頭企業、種植合作社、農戶三方聯動的利益共同體，創新農業組織形式與經營機制；第二個“3”就是推進“資源變資產、資金變股金、農民變股東”的“三變”改革，創新資源配置和經營方式；“1”就是擦亮叫響“人類第四個蘋果”品牌。“+”，即“+黨建+村級集體經濟+文明鄉風+新型農民+保險”等。通過這種模式，從根本上解決了群眾穩定脫貧、長遠增收以及村級集體經濟薄弱的問題，探索出了一條引領全國的矮化自根砧蘋果全產業鏈、全價值鏈發展，帶動農民持續穩定增收的新路子。

2.6 打響品牌、開拓市場，構建全網絡品牌化營銷體系

寧縣深入實施品牌帶動戰略，堅持市場思維，線上線下同步發力，構建全網絡、多層次的營銷體系。第一，主打“人類第四個蘋果”品牌。養高天厚土精華，集智慧創新成果，持匠心精耕細作，制定全產業技術標準，推行智能化、精準化、科學化管理，孕育綠色、有機、生態、健康、安全的幸福之果。在國家工商總局注冊“人類第四個蘋果”商標，在上海、深圳等全國各地召開產業和品牌發布會推介會，扎實開展“四個一”宣傳活動。第二，培育產業集群聯盟。按照“龍頭企業+合作社+基地+農戶”模式組建一體化發展產業聯盟，內外結合、引育并重，統一質量、統一包裝、統一品牌、統一價格，高端果進大型超市、中端果入電子商務渠道，將農戶、農業合作社、公司的單打獨斗變為抱團共贏，提高農業產業化水平。第三，實行“線上線下”互通式銷售。發揮互聯網、大數據作用，發展蘋果銷售網店200 個、微商1 800 多戶，擁有阿里、京東、唯品會等50 多個固定客戶，果品直銷20 多個省市；充分利用抖音、快手等新媒體平臺，組織電商企業、網絡大V 等在蘋果基地直播帶貨，每年線上銷量達30萬t。在北、上、廣等一線城市和“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設立營銷中心7 個，在華聯、人人樂、華潤萬家等全國22 個大型連鎖超市直銷，與國內外200多家經銷商長期合作，年直銷訂單超過20萬t。

2.7 未雨綢繆、科學施策，構建全覆蓋科學化防范體系

農業產業本身投入高、周期長，且受制于市場行情、自然天氣等因素，極易出現各種各樣的風險，必須科學預防化解、及時止損。寧縣針對自然風險，全面落實設施農業、工廠化農業要求，搭設防雹網，配套防霜機，落實蘋果災害保險，有效降低了霜凍、冰雹等自然災害影響，實現了保值增效。對經營風險，嚴格按照現代股份制企業運作，落實第三方審計、評估等制度。政府出臺村集體扶貧資金入股合作社、建檔立卡戶入股資金等管理辦法，落實村財鄉管制度，鄉鎮紀委實時監督；企業和合作社設立專賬，縣上成立現代蘋果產業資金管理服務中心，進行監督服務。對市場風險通過購買蘋果“期貨+價格保險”，有效解決采后集中上市、銷售價格不穩定的問題；當蘋果滯銷時，慶新果業公司牽頭與全國20 多家知名電商、物流企業啟動貯藏、在線銷售、快遞“三個零利潤”營銷模式，保證了果農穩定增收。

3 以工業化思維發展現代農業的路徑

3.1 因地制宜挖掘優勢特色“土特產”

發展農業產業，各地區不應該盲目跟風追風，照搬別人的特色產業發展模式，而首先應該深入分析，必須從實際出發，因地制宜，突出地域特點，發揮地域優勢資源，充分挖掘潛在產業，精準定位，找到適合地域種植生長、能夠利用好當地資源、體現當地風情、具有發展潛力、有發展后勁、能夠滿足市場需求、能被消費者廣泛認可、能形成競爭優勢的、屬于自己獨有的“土特產”，并且想明白種什么、養什么、從哪里增收，如何把自己傳統的“土特產”轉變成具有優勢特色的“土特產”，幫助群眾、帶動群眾尋找增收致富的好路子，讓小“土特產”變成具有發展優勢的“大產業”。

3.2 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加快農業規模化發展

運用工業化思維發展現代農業，就是要將農業產業規模化發展[8]。我國的農業經營主體一般有農戶經營、家庭經營、集體經營、農業合作社經營、企業經營等多元化經營主體。我國傳統農業多是以小農戶或家庭為經營主體，然而單一的經營主體會阻礙農業形成產業化發展，增加農業生產經營管理成本，降低農業生產效率和效益，限制農業科技化水平，妨礙農業實現機械化、智能化和創新化。因此，發展農業產業，重在群眾受益，難在持續穩定，必須堅持市場化理念，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引入支持龍頭企業、農業合作社等市場主體，建立穩定的利益聯結機制[9]。另外，龍頭企業、農業合作社需要加強對農業科技的關注，給農業現代化插上科技的翅膀，不斷進行創新，提高農業機械化程度和智能化水平[10]。同時，龍頭企業、農業合作社應發揮引領帶頭作用，輻射帶動農戶，加快農業適度規模化發展，從而提高生產效率、推動高科技高技術應用、增強抗風險能力、增加農產品的收益，實現多元化經營主體的共同富裕，不斷為促進鄉村全面振興、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創造有利條件。

3.3 延伸拓展農業產業鏈，提升產品附加值

工業化思維的一個核心，就是要打造農工貿一體化、產加銷一條龍的全產業鏈模式，盡可能實現增值效益最大化，構建全鏈條精細化的增值體系。第一，從生產鏈條來看。我國農村產業多是以種植或養殖為基礎發展農業，要實現現代化農業，就要從生產的每一個過程環節著手，通過生產規模化、標準化、智慧化提質增效，提升糧食等重要農產品的供給保障能力。比如，使用滴灌系統節能省力，檢測系統實時掌握溫度、濕度，實現科學管理，無人機打農藥高效安全等，通過數字化農業和農業機械化轉型升級推進現代化農業發展。并且，不光考慮生產的問題，還要解決存貯保鮮的問題，以促進長期發展。第二，從加工鏈條來看。要以吃干榨凈、不浪費一絲一毫為原則，不斷研究挖掘創新農產品的全身價值，延伸精深加工鏈條，推動農產品加工業優化升級，提升產品附加值。第三，從銷售鏈條來看。培育產業集群聯盟，將線上線下相結合，發揮大數據、互聯網的作用，推進農村電子商務的建設，用好新的營銷手段，解決農產品“難賣”問題。此外，提高銷售量的同時，還需解決好物流的問題，加強5G 網絡、交通運輸等基礎設施建設，貫通產加銷，推動農村電子商務更好地服務農產品出村進城，支撐銷售鏈條的發展。總而言之，要發展現代化農業，需將生產鏈條、加工鏈條、銷售鏈條三鏈一體化經營，完善利益聯結機制，助推農業產業全面開發、全面提升和全面發展。

3.4 融合三產共同發展，推動新業態多元呈現

以工業化思維發展現代農業的實質也是將農業市場化。要被市場所接受，滿足市場需求，拓寬市場，就要了解市場，順勢而為，開發市場。因此，發展現代化農業，就要催化生成新產業、新業態，將農業與二三產業相融合，與文化、旅游、體育、教育、生態、康養、大數據、互聯網等行業跨界相結合，開發農業產業新功能，挖掘農村多元要素和價值，線上拓寬銷路推動營銷，線下帶動人氣增加活力，把資源優勢、生態優勢、文化優勢轉化為產品優勢、產業優勢，擴大鄉村特色宣傳范圍，吸引更多消費者和企業投資建廠，帶動當地就業創業，促進農民增收致富，惠及更多農民，助力鄉村振興。

3.5 樹立品牌意識，讓品牌創造價值

品牌是工業產品的顯著標識，也是競爭力、號召力和附加值的有力體現，對于現代農業產業發展更具有重要意義。一些地方的農產品能夠實現增產增量，但卻不能實現增銷增收，造成產品滯銷虧損，不利于農業發展。因此，樹立品牌可能對解決這一問題提供有效幫助。品牌可以成為聯結農產品和消費者的紐帶，通過樹立品牌，宣傳農產品、拓展營銷渠道，擴大影響力。樹立品牌也不光只是為了體現產品自身價值，創建品牌也可以讓品牌為產品創造價值。一方面，可以通過品牌宣傳農產品。例如，寧縣通過創立“人類第四個蘋果”品牌，借助媒體，制造熱度，營造聲勢，成功引起大眾的好奇心，吸引消費者眼球，博得關注熱議，獲得流量，激發消費者的消費熱情，增加產品銷量。另一方面，品牌不一定是產品品牌，也可以是區域公用品牌，全域共同打造區域品牌，做強區域品牌，共享區域品牌，提升地方農業整體競爭力。比如，火遍全網的“淄博烤肉”，成功將特色產品和地域有效結合，品牌效應帶動整個產業發展乃至整個地區經濟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