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牧場

石桂霞

一張門票，就輕易打開了崇山峻嶺的綠鎖。

——題記

到達關山入口，這一步之間，有了山形地貌的千差萬別。

顯而易見，一切起伏都為悠閑做鋪墊；一切山林勢必達成隱居的共識。巒峰有錯落的門戶，河流多像一串曲徑通幽的密碼。

山路不只是十八彎，蜿蜒曲折的上坡，白云的信箋上，寫著草原的地址。深入，再深入，神的藍衫，綠袍，濡染天空的藍，白云的白，密林占據了山頭。

柔軟的事物，都會心懷善意，萬物生來無憂，日月四季，都在寬大的衣襟上成長。

只有這樣的青草，能安下心來；只有這樣的峽谷，能容納故事；只有這樣的林木，能撫慰一切；只有這樣的細水，長流才有生生與不息。

只有這樣的體態啊，保持女性的凸凹，豐滿，柔軟。她曲線流暢，氣息，目光，都是滿滿的溫情，她有最美的孤獨和安謐，她遼闊的胸襟，有夏秋的廣美和秋冬的純粹。

我不知道，哪群馬是秦非子飼養的馬匹后裔，也不知哪群馬的祖上，可以讓周王為秦襄公的忠君之心，封得一侯。

更分不清是哪匹馬馳騁萬里，讓秦王橫掃六國，天下一統后，留下的良種。真的不知道，哪一些車轍覆蓋了，霍去病的鐵騎入關出隴時，留下的蹄印。

無法選擇，哪匹馬更矯健，哪匹馬更剽悍，哪匹馬該歸我所有，騎射，游牧，巔峰望月。

我對太陽承諾，對月亮許愿，抹去歸途吧，我是這里的王者。

一場雨猝不及防，雷聲的鼓點，進入了午后的耳膜。

我就近躲在一間木屋外沿的三角邊檐，看雨，聽雷。它們又帶來顆粒狀的冰雹在木地板上，吧嗒，吧嗒，邊滾動，邊融化，下了一會兒就停了。

又是晴空藍兮，仿佛什么也沒有發生，像一個喜極而泣的人，抹去淚水，還是一張笑臉。

我只想坐下來，坐在木棧的始端，等身后棧道上的木板，一塊一塊還原樹的模樣，包括軀干、枝條、葉片。讓一棵棵大樹，返回森林，依舊是眾鳥壘巢，時光的肩頭，擔當風雨霜雪。

只想這樣靜靜坐下來坐在木棧的始端，阻止砍伐，切割，排列；阻止來來往往的人反復踩踏。

這樣坐著，是不是像一截被砍伐后，遺留的樹墩，無人理會和問津。照樣你來我往，照樣從我身邊踩踏而去，又踩踏而歸。

點燃露水，黑夜即刻被舉過頭頂，清風是歌聲飄向云端時，歡快的節奏和舞步，向每一棵草致敬，向每一棵樹問好，向云層后趕路的星子和月光，獻上祝福。

陌生的人啊，被火焰一遍一遍照亮，不必一一相識了。

遇見，是快樂的一份子，紅紅的臉膛，是溫暖的一份子。

綴上雨水，河流，綴上風和露，綴上夜色星辰。白晝和夜色，雨霧和冰雪，都是必有的嫵媚，僅僅是晨光和暮靄，就能俘獲人心。

大片的空，是她內心的獨白，給諸多的來人，慢慢解讀。

有夢的心情，還給露珠和星星，所有的仰望和低語都落地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