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粒麥子開始

東方浩

從一粒麥子開始，要經歷多少曲折而漫長的脫胎換骨，才會變成我手中這一杯透明、橙黃、甘美的啤酒？

而啤酒花真的是一朵一朵從泥土里長出來的，我完全可以想象它們遍地盛開的模樣，但此刻它們以干枯的形象，呈現在我的眼前。但就是這些來自大地的花朵，卻以液體的形式，開放出另一種花朵和醇香。

在工業的流水線上，在金屬的道路上，在龐大的罐體里，粉碎或者發酵，煮沸或者冷卻，都在一一改變和提升草木生命的意義。

現在，時間的腳步需要慢下來，泥土的叮囑需要換一種發聲，當我側耳傾聽時，一種芳香已經深入我的軀體。

從一個車間到另一個車間，從一條流水線到另一條流水線，只需要走過畫著黃線的通道和樓梯，但從一粒麥子到一杯啤酒的跋涉，真的不是一次自由的旅行，更不是像我在四月春天里輕輕松松的一次參觀訪問……

這一天，我的目光快速經歷了一粒麥子的全部歷程之后，我沉重的身體安坐在接待室的長椅上，一杯充滿涼意的原漿啤酒，緩緩地滋潤我的思緒和脈管，它的細膩、柔和與香醇，讓我擁有了一種漂浮的感覺——我知道，這樣的一種感受肯定不會僅僅只存在于這個時刻，也不會僅僅只存在于我一個人！

——我幻想，如果我也成為一粒麥子，如果我也經歷這樣一種工業化的過程，能夠成為你手中那杯甘醇而清冽的美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