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剪紙的婦女主任

陳通

大山里“藏”著一把“金剪刀”

1980年出生的高美華有著一手剪紙絕技，但她猶如隱居深山的世外高人一般，始終不為世人所知。直到2011年，她被評為丹東市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大家才知道，原來在這大山深處竟然還“藏”著一把“金剪刀”。

記者從沈陽出發，5個半小時后，才順著南古河的一條支流繞進了保安村。村子比較偏僻，2006年這里才接通了第一根電話線，村里唯一一條與外界聯系的土路在2009年才鋪上水泥，如今已有許多破損處。最顯眼的是家家戶戶門口的大柴垛，碼得又高又整齊，像用尺子量出來的一樣，顯得庭院非常整潔。據說，碼柴垛是這里的風俗，代表了每戶家庭的門面，誰家的柴碼得好，就說明這家的主人勤快、干凈、能干活，因此，這里的大柴垛倒是有了些“比拼”的意味。

村子里不太容易看到年輕人，因為村里沒有村辦企業，附近的就業機會也不是很多，許多年輕人就走出大山，到縣城或者更遠的地方去謀生，留下的多是老人領著剛會走路的孩童。

這里人均不到一畝耕地，一些人家會在附近的山上放蠶補貼家用，也有人會把家中的羊趕到山上放牧，山上的植被豐富，是羊群最肥美的牧場。山腰處盛產黑果花楸，這是一種可以控糖減脂的山果，前些年還有人想把果子制成飲品賣給城里人，但終因運輸和保管的成本過高而不了了之。

山腳下的小路旁，香椿芽矗立在枝頭，已經有些日子了，并沒被采摘。農院門前的苞米倉邊，幾個老人聚在一起，一邊聊天，一邊磕打簸箕里野菜上的泥土。汽車在一片雞鳴犬吠中駛過，惹得路邊的老人紛紛回頭，或許在村里能看到陌生的車輛也算是一件新鮮事吧。

今天故事的主人公——高美華早早就等在村委會，她是村上的婦女主任，1200多人的村子，每天要處理的事情還是不少的。高美華因腰脫剛住了一周院，如今行動有些遲緩，無法久坐，面色還有些憔悴。不過當她拿起剪刀和紅紙時，整個人的氣場馬上變了一個樣兒。

一張紙經過幾次折疊，用鉛筆輕輕勾勒一個輪廓，再用剪刀剪去多余的部分。在下剪刀時，經過折疊的紙容易位移，因此需要先把紙裝訂一下，以免剪出來的圖案大小不一致，這是高美華在實踐中摸索出來的小技巧。她和記者一邊聊天一邊剪，僅僅幾分鐘，一個對稱性很強的蝴蝶紋樣就呈現在她的手中。

高美華說：“我沒學過畫畫，畫線稿只是一個參考，剪的時候并沒有完全按照線稿。許多圖案都在心里裝著，想怎么剪就怎么剪，這只蝴蝶的翅膀是螺旋紋，再剪一個蝴蝶的話可能就是鋸齒紋。”“有沒有剪錯的時候？”記者問。“以前有，現在沒有了。即使剪錯了，我也能馬上修改過來，或者剪成另外一幅圖，也會很漂亮。”高美華補充道，“這就是熟能生巧吧。”

與剪紙相伴的日常

剪紙是中國最古老的民間傳統工藝之一，具有強烈的民族特色和成熟穩定的藝術特征。古老的剪紙出自鄉間，常見的是以寓意吉祥的圖案為主，也可剪出花鳥魚蟲、亭橋風景等圖案。以前剪紙是女紅的必修技巧，后來隨著女性解放，女性可以外出工作，不再被空間所束縛，因此剪紙的技藝傳承的速度也有所放緩。

高美華從五六歲起就開始和外婆學習剪紙。那時候家里非常窮，沒有多余的紙張來剪，外婆就用撿來的樹葉教她剪成各種造型，或者把剪下來的碎紙收集在一起讓她自由發揮。經常外婆在炕上剪一個大的圖樣，她就在旁邊跟著學，剪一個小的圖樣。

每逢年節或者村里誰家辦喜事，都會來請外婆去剪窗花，高美華還記得當時的情景：“那時候用的紙都是糊窗戶用的窗欞紙，白色的，沒有其他顏色，不好看。外婆就把剪好的小貓圖案拍到木板上潤濕，利用點著的松明子發出的煙熏木板，不一會兒白紙被熏黑，手上的小白貓就變成了小黑貓。”

那時候，紅紙五角錢一大張，高美華會省下零花錢去偷偷去買一張紅紙拿回家剪。為了省紙，她從來不剪大幅的作品，甚至還能拿一些邊角料重新創作。為了獲取更多“好看”的紙，她還盯上了香煙的包裝紙，無論是外面印有花花綠綠圖案的煙盒還是里面的錫箔紙，她都會剪出豐富有趣的作品。

高美華剪紙的工具是媽媽平時裁剪衣服的剪刀。當時又瘦又小的她拿著一把大大的剪刀，畫面看著有些滑稽，但是高美華使用起來絲毫不覺得費勁。別的小孩子都在外面跑跳打鬧，可她整天沉浸在剪刀和碎紙拼湊出來的世界中，玩得不亦樂乎。

姥姥教給她很多剪紙的技巧。將紙折疊兩次或者三次后再開始剪，所得的花紋就是四面或者六面均齊的形狀。折疊剪紙所得的圖案更有韻律感，多用于剪制喜字花和頂棚花。

陰刻是剪去表示物象結構的輪廓線，在大的塊面中表現出線條，能讓效果厚重、結實、分量感很強，有一種強烈的對比感，被剪掉的空白組成圖案，線與線不相連接。陽刻則與陰刻相反，剪掉空白部分保留輪廓線。圖案的線條是實心的，線線相連，使圖案流暢清晰、玲瓏細致。

不過對高美華來說，最難的還是下剪子的第一步——刺孔。剪紙要遵循從里到外的順序剪，由于折疊過的紙有一定厚度，剪刀不容易刺穿，再加上她年紀小，力氣不夠，因此每次刺孔都很費勁。無論是媽媽的裁衣剪刀，還是文具盒里的折疊剪刀，都很難在紙上隨心所欲地刺孔，直到長大后她才擁有了一把屬于自己的專用剪刀。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現在她家里的剪刀有十多把，大的小的、長的短的，各式各樣，足以應對不同質地的材料。專業的剪刀不僅要足夠尖和鋒利，適合精細手作，在剪紙過程中容易穿透紙張，旋轉自如，還要刀口完全吻合，里口面相互交疊，形成“鵝毛縫”，使得剪切力度增加，不易出現卡口咬口情況。另外，剪軸處還可以調節松緊，使剪切的動作更輕松地完成。

在高美華隨身的小包里，剪刀、訂書器、膠棒、鉛筆、尺子等是常備物件，只要有時間，她就隨時拿出工具剪個小作品。她喜歡剪紙，看見什么就剪什么，剪什么就像什么。

這么多年，總共剪過多少作品她自己已經記不清了，僅是近幾年參加展會正式展出的作品就有二百多幅，其中代表作《春夏秋冬圖》等七幅作品被丹東市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研究中心永久收藏，代表作《滿堂彩》在“非遺過大年進萬家”系列活動中，獲得優秀作品獎。

剪紙的天賦

鋪一張紅紙，畫喜歡的花樣，用剪子鉸，用剪尖挑挖，纖細的一花一葉、一眉一眼，沉溺情景，不知歲月悠長。

小時候的高美華剪紙像著了魔，無論看到什么好看的圖案，她都會馬上剪下來。她還跟著父親去小賣店撿煙盒，回來把煙盒紙剪成小狗、小貓、小花等圖案，壓平后分門別類地摞成一摞摞的，藏在自己心愛的小匣子里，再用鎖頭鎖上，才能安心睡覺。

剪紙需要極強的空間想象力，尤其是紙張經過三折四折后，還能準確地找到相應位置。腦子里有圖案，再用剪刀剪出來，這是一個空間想象力的實踐過程，只有不厭其煩地反復練習才能達到心摹手追的程度。

學校美術課上，老師教同學們畫馬，高美華在課桌底下偷偷地剪出了一匹“飛馬”。老師看到后很生氣，質問她：“你看見誰家的馬長翅膀？”她不服氣地說：“動畫片《非凡的公主——希瑞》里希瑞騎的馬就有翅膀。”

小伙伴們知道她會剪紙，天天找她玩，甚至還會拿鉛筆、田字格本和她交換剪出的小動物。因為那個年代帶顏色的紙張稀少，每次她都會用蠟筆把剪好的小動物涂上顏色后再分給大家。

有一年正月初三一大早，小伙伴們就呼哧帶喘地跑到高美華家，每個人手里還抱著一大捧紅紙。原來，這些孩子把家家戶戶門上貼的春聯和福字偷偷撕了下來，拿給她剪紙用。整個村子的春聯無一幸免，氣得許多大人追到了高美華家討說法。

剪紙藝術是一門“易學”卻“難精”的民間技藝，除了熱愛以外，天賦也必不可少。高美華從小就在剪紙方面展現出了驚人的才華。

上小學的時候，學校組織繪畫比賽。高美華不會畫畫，就在剪紙上動起了腦筋。她看到雜志里有一頁彩圖上印著慈禧的畫像，于是拿起剪刀在白紙上“復刻”了這張畫像。老師檢查作品的時候，一下子看到了這張夾在圖畫本里的精美剪紙，不相信它出自于一個小學生之手，直到高美華從書包里拿出了雜志里的原畫……

中國民間結婚時在新人的居室中，常常會貼上一些“囍”字，表示喜上加喜、雙喜臨門的意思，因此剪“囍”字算是剪紙技藝的基本功。好的手藝剪出的“囍”字筆畫勻稱、結構均衡、邊緣整齊。簡單的“囍”字只需要三刀就能剪出來。

有一年冬天的早晨，高美華還沒起床，院門就被人敲得叮咣作響。原來那天是同村老楊家姑娘出嫁的日子，一家人忙活了好幾天，正日子早晨貼囍字的時候卻發現之前準備的貼紙找不到了。去鎮上現買肯定來不及了，這可急壞了一家人。這時有人想到了高美華會剪紙，于是這家人一大早就來到她家“搬救兵”。

當地的風俗是出閣女方家里所有的家電、家具、門窗上都要貼上囍字，需要的數量不少。救場如救火，高美華馬上穿好衣服開始折紙，僅僅花了一個多小時，便剪出了大小二十多張不同樣式的囍字，解了鄰居家的燃眉之急。

像這種救急的事兒，高美華沒少干。有一次，她去參加婚禮。按照慣例，席頭是給娘家客中最年長的人留出來的兩桌，這兩桌除了有和其他桌相同的菜品外，還多出魚、雞、肘子、丸子四樣菜，而且這四樣菜都要“沾紅”，就是在端菜上桌時，菜上要有紅囍字，以顯示這兩桌客人的身份尊貴。

但是菜快上齊的時候，主人才發現忘記準備沾紅的囍字了。高美華知道后悄悄地來到后廚，拿出隨身帶的剪刀，在紅紙上一拐一扭地剪了起來。隨著熱菜出鍋，端上去一道菜，高美華就剪出一幅囍字貼在上面，有的是蝴蝶狀的，有的是梅花型的，各式各樣，沒有重復。驚得客人張大了嘴巴，追問主人如此精美漂亮的貼紙是在哪里買的，自己都從來沒見過。

高票當選婦女主任

高美華熱愛剪紙，從五六歲拿起剪刀開始，幾乎每天都會剪出大量的作品，從未間斷過。但是為了照顧家人，中間有6年的時間，她不得不放下了心愛的剪刀。

2005年，婆婆得了腦出血，經搶救后雖然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完全喪失了生活自理能力，智力也如小孩子一般，脾氣更是喜怒無常。丈夫是護林員，要經常巡山，有時還要住在山上，因此照顧婆婆的重任就落在了高美華的身上。她每天要給婆婆喂飯，但是神志不清的婆婆不僅會把飯碗打翻，還經常對她連打帶罵。為了幫助婆婆做康復訓練，身高一米五多的高美華要架著比她高胖的婆婆在地上練習走路，每天兩次，每次20分鐘。婆婆身上使不上勁兒，所有的重量都要壓在她的身上，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高美華落下了腰脫的病根。

久臥在床的人容易生褥瘡，高美華每天要給婆婆擦幾遍身體。老人癱瘓在床，大小便都要在床上解決，高美華就親自為她接屎接尿。老人容易便秘，高美華買來開塞露，甚至用手摳，糞水經常濺得滿臉滿身，她也從無怨言。丈夫既感動又心疼，逢人便說：“她照顧我媽比我這個當兒子的都強。”

就這樣，高美華照顧了婆婆三年多，直到老人離世。就在她剛想緩口氣的時候，自己的父親也得了腦出血，癱瘓在床。因為母親患有精神分裂，需要藥物控制，平時的生活都是由父親照顧，現在父親動不了了，高美華就把父母接到了自己家中照顧。

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但高美華認為，父母把自己養大，自己一定要讓他們老有所養、老有所依，這是最樸素的人倫之道。

神志不清的父親已經分不清白天和晚上，每隔十幾分鐘就會喊一聲，或是大小便或是翻身，高美華都要過來檢查一下。因此，那幾年她也從沒睡過一個囫圇覺，只有偶爾空閑的時候，她會靠在墻上瞇上一會兒，整天腦袋都是昏昏沉沉的，每天最怕的事就是在半夜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父親的癥狀和婆婆當年有所不同，他有一只手可以動彈，這也加大了高美華照顧的難度，因為躺在床上的父親會把紙尿褲撕成一塊塊的，甚至還會用牙咬，把床單也撕成一條條的。

有一天晚上，正睡覺的高美華聞著屋里有股臭味，趕忙開燈下地來到父親床前，發現父親竟然把大便抹得滿頭滿臉滿床。那一刻，高美華的眼淚唰地流了下來，她知道父親的病情又嚴重了，因為他已經不知道喚人了。

照顧婆婆三年多，又照顧父親兩年多，在將近6年的時間里，高美華先后送走了兩位癱瘓的老人，自己也熬得渾身是病，人都快垮掉了。她盡心竭力照顧老人的事跡在不大的村里傳開了，大家也都親眼見證了“孝”文化是如何在高美華身上體現的。2021年，高美華高票當選了保安村的婦女委員會主任，因為老百姓信任她。

誰家有難事都會想到她

保安村比較偏遠，開車從村委會到太平哨鎮上，單程大約需要30分鐘；到寬甸縣城里則需要翻過幾座山，大約要一個半小時。因此，村里幾乎家家都會買一輛小汽車，不論車貴賤，只圖出門方便。村里是不通快遞的，如果誰去鎮里辦事，村民們就會把取件碼給他，等他帶回來后各自再去村委會領取，所以每當有人去鎮上，回來的時候車里塞的滿滿的都是快遞。

袁長珍老人74歲了，一個人生活，房子蓋在了山腳下，距離其他鄰居非常遠。村子里隔三差五的會有賣菜的汽車進來，給村民們配送一些米面油菜和生活物資，但是因為老人住的偏遠，補給車無法開到，因此老人的生活存在很大的隱患。為了讓老人的生活得到及時有效的照顧，當時村里安排老人去了養老院，但老人住不習慣，再三堅持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怕老人獨居出意外，高美華每天都要給老人打一個電話，詢問吃的喝的夠不夠，還有沒有其他的生活困難。“前兩天老人說想吃大骨頭了，我就跑到鎮上去買。她的腿腳不方便，我就在家做好了給她端上去。”高美華說。

有一年冬天，老人給她打電話，說家里的燈不亮了，她半夜頂著風雪到老人家檢修電路；老人在家摔倒，頭磕了個大包，她急忙帶著村醫趕到老人家中治療……

疫情期間，除了為自行排隊的村民做核酸檢測外，高美華還要帶著醫護人員上門為年齡大、身體狀況不好、無人照顧的老人做檢測。

當時她的女兒剛剛出生5個多月，還在哺乳期，她從中午12點一直忙到晚上8點，自己顧不上吃喝，更顧不上孩子。回家看到床上餓得哇哇大哭的女兒，她才疲憊地脫下厚厚的防護服。那一刻，她的臉上、身上都是濕漉漉的，分不清究竟是汗水還是淚水……

疫情期間，藥品緊張。為了讓村里的老人少折騰，高美華帶著工作人員挨家挨戶地上門送藥。保安村全長超過14公里，從村西到村東，她每走一遍都要花上大半天時間。

胡平、胡華老哥倆將近七十歲，沒結過婚，和近九十歲的母親生活在一起。高美華進屋的時候，正趕上老母親病情嚴重，整個人蜷縮著，半跪在床上，用枕頭抵著胸口，呼吸有些困難。

看到這個場景，高美華又心酸又自責，覺得自己的工作沒做到位。她親自喂老人吃完藥，把屋子里臟亂的東西收拾清理了才離開。之后只要有時間，她就會給胡家兄弟打電話詢問老母親的康復情況。幾天后，老人的病情徹底痊愈，胡家老哥倆對高美華千恩萬謝，感謝她在這特殊時期里還能想著他們一家。

因為高美華心眼好、心腸熱，所以誰家有事第一個都會想到她。高美華說，村子里獨居的老人多，不僅是因為自己是婦女主任，大家都在一個村里住著，住了好幾十年了，哪能看著老人沒人管呢。

高美華還有一個愿望，她想在村里建一所老年公寓，既能讓這些老人的生活起居有人照料，又能讓他們依舊生活在這里，抬頭能看到親切的大山，出門能踩到熟悉的土地。

把剪紙傳承下去

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高美華一直利用業余時間傳承剪紙手藝。2017年，高美華被聘為西門外小學“滿族藝術校外輔導員”。2019年，高美華又成為太平哨中心小學少年宮輔導員。高美華說：“剪紙容易上手，花銷少，不僅能豐富孩子們的課余生活，還不會給家庭造成過重的負擔。尤其農村一直有貼窗花的風俗傳統，有氛圍感，因此剪紙特別適合農村的孩子。”

每次高美華接受采訪的時候，都會帶上班里的一兩個學生，她想讓這些孩子見一見世面，同時也能激發他們對剪紙的熱情。除了一些傳統圖案和技法外，她還會教孩子們剪一些他們喜歡的圖案，她認為讓剪紙更貼近生活，才能更好地傳承下去。

同村的8歲女孩小玲就是看了高美華剪紙的過程，才對剪紙入迷的。她每天回家都會拿著安全剪刀剪呀剪。一天，孩子的奶奶找到高美華：“美華呀，你上俺家去看看小玲吧，這孩子把她爸的賬本剪了，氣得她爸要揍她呢。”高美華趕忙來到小玲家，安撫家長情緒后說：“你看地上剪下的這些碎紙很工整，也挺好看的，說明孩子還真有剪紙的天賦呢。”

2023年，高美華家庭被中華全國婦女聯合會評選為“全國最美家庭”，對她的評語這樣寫著：“她秉承著中國婦女樸素、孝順、智慧、勤勞的優秀品質，踐行和培育了良好家風，為孩子作出了榜樣，雖是一些平凡的小事，但用最淳樸的方式，踐行始終。”

（感謝寬甸滿族自治縣婦聯協助采訪）

編輯/宋凌燕

在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稱的遼寧省寬甸滿族自治縣境內，海拔不足900米的大頂山實在算不上出名。這里地處偏遠、人煙稀少，背靠青山湖，渾江在山腳下形成了U型峽谷，只因其特殊的地形及濕潤的氣候，形成了獨特壯觀的四季云海，大頂山才在驢友圈里有了些名氣。每當晨曦來臨之時，在山巒起伏的崇山峻嶺之間，會彌漫著一片浪漫無比的云海風光。山谷與山澗被一片蒼茫籠罩，白云翻滾著云海撲面而來，不是仙境勝似仙境。

在大頂山的另一側，連綿的山崗夾出一條狹長的平原向東延伸，直到被南古河水攔住。保安村依勢而建，1200余口人，分布在這片狹長的土地上，從西到東，超過14公里。高美華從小生在這里長在這里，很少出去，即使結婚，也僅是從一組嫁到了二組，只有每周要到鎮上學校給孩子們上剪紙課，她才會走出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