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 青,龔華靖, 陸曄峰,吳一波
先天性膽道閉鎖等疾病最終會演變為終末期肝病,進而威脅兒童病人的生命。隨著外科技術的不斷發展,親體肝移植術已成為解決這一難題的最優選項[1]。親體肝移植術通常在父母和其孩子間進行,在術后的隨訪期間,供者的生理和心理情況被給予了較多關注。研究顯示,在實施手術前對供者進行包括焦慮、抑郁、社會支持在內的心理評估是非常必要的[2],在術后隨訪期內進行心理問題篩查同樣重要[3],因為供者有可能產生心理問題。
親體肝移植的受者對手術本身似乎較為敏感[4],因為對他們來說,手術是一個心理應激性創傷。有研究顯示,兒童病人的焦慮主要來源于外科性操作,疼痛是主要因素[5]。親體肝移植術后,受者對焦慮、抑郁及其他不良心理問題的易感性增加。
另有研究顯示:如果子女處于接受親體肝移植術的等待期,家長較易發生焦慮和抑郁[6],母親供者在捐贈手術后如果再次懷孕,發生焦慮的可能性明顯增加,主要是因為擔心受者的恢復[7]。供者一旦發生諸如焦慮、抑郁等不良心理問題,會影響他們的預后。目前為止,尚沒有針對供者和大樣本健康人群的比較研究。本研究旨在比較兩個人群的焦慮、抑郁和幸福指數,為制定系統的、全面的隨訪方案提供依據。
選取2020年1月—2022年6月在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附屬仁濟醫院肝臟外科進行親體肝移植捐肝手術的供者作為研究對象。本研究方案經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附屬仁濟醫院倫理委員會審核通過,編號RA-2021-489。
納入標準:1)接受捐肝手術≥1年且≤2年;2)受者為首次接受肝移植手術;3)年齡≥18歲,具備聽說讀寫能力,能夠理解研究的意義;4)知情同意參與本研究,并簽署知情同意書。排除標準:1)患有1種以上慢性病;2)受者為第二次接受肝移植手術;3)供者不是受者的父/母親。本研究采用王雨佳等[8]進行的一項《2022年中國居民心理與行為調查研究》的原始數據作為正常健康人群的對照組,該研究由北京大學公共衛生學院主持,注冊號為No.ChiCTR2200061046,樣本總量為21 916。
采用方便抽樣法,將本中心所有符合納入及排除標準的親體肝移植供者納入研究。
采用網絡問卷星平臺(https://www.wjx.cn/)的方式對親體肝移植供者進行調查。調查前由研究者獲得被調查者知情同意,向其解釋本次調查的內容及目的,隨后發送問卷星二維碼,由被調查者根據自身實際情況填寫問卷。調查結束后,研究者對問卷填寫內容、總的填寫時間及具體數據信息進行審核,若存在可疑條目,由研究者本人致電被調查者,在確認無誤后將數據納入統計分析,被調查者若對可疑條目無法解釋,則予以剔除。本次調查二維碼的發送時間為2022年7月第2周,發送二維碼72 h后結束調查并分析數據。本研究共發放108份調查問卷,實際回收97份,均為有效問卷,有效回收率為89.8%。
本次調查所使用的問卷包括4個部分。第1部分包括研究對象的基本信息。第2部分包括抑郁量表(Patient Health Questionnaire-9,PHQ-9)[9],該量表信度為0.89,共有9個條目,每個條目根據有無相應癥狀或表現進行評分(0~3分),總分為0~27分,根據總分判斷是否存在抑郁,具體標準為0~4分沒有抑郁、5~9分輕度抑郁、10~14分中度抑郁、15~19分中重度抑郁、20~27分重度抑郁。第3部分包括焦慮量表(Generalized Anxiety Disorder-7,GAD-7)[10],該量表信度為0.92,重測信度為0.83,共有7個條目,每個條目根據有無相應癥狀或表現進行評分(0~3分),總分為0~21分,根據總分判斷是否存在焦慮,具體標準為0~4分沒有焦慮、5~9分輕微焦慮、10~13分中度焦慮、14~18分中重度焦慮、19~21分重度焦慮。第4部分包括世界衛生組織幸福指數(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Five-item Well-Being Index,WHO-5)[11],中文版量表來自世界衛生組織(WHO)官方網站,該網站申明此問卷為公共利用資源,量表的信度為0.907。被測試者根據自己最近2周的情況填寫問卷,共5題,選項從0分(沒有)到5分(一直),最后相加得到總分,總分越高表明情緒越健康,具體分為兩級,0~12分和13~25分,分別表示身心健康差和良好。
χ2檢驗是非參數檢驗的一種,通過對兩項或多項頻數的比較,檢測在一定顯著性水平上實際頻數與以某種理論模型或分布特征假設為基礎的期望頻數的差異度[12]。本研究分別比較親體肝移植供者與健康人群的抑郁、焦慮、幸福指數情況,首先建立原假設H0(無差異)和備擇假設H1(有差異),然后使用SPSS 26.0軟件輸入數據做χ2檢驗,計算χ2值和P,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接受備擇假設,反之,接受原假設。

表1 親體肝移植供者和健康人群基本信息 單位:人

表2 親體肝移植供者與健康人群抑郁情況比較 單位:人(%)

表3 親體肝移植供者與健康人群焦慮情況比較 單位:人(%)

表4 親體肝移植供者與健康人群幸福指數比較 單位:人(%)
經查閱文獻,國內針對親體肝移植供者的抑郁情況調查研究較少。李娟等[13]采用抑郁自評量表(SDS)對60例兒童親屬親體肝移植供者進行調查,并將結果與國內常模進行比較,結果發現供者的抑郁水平高于健康人群,與本研究結果一致,但本文中供者樣本為97例,大于前述研究的60例,且進行比較的健康人群樣本較大,研究結果的可靠性更高。李琳等[14]采用癥狀自評量表(SCL-90)對50對親體肝移植供者/配偶進行調查,結果發現抑郁維度的得分高于國內常模,女性、低文化程度、居住在農村、家庭不支持、患兒為第一產的供者或配偶心理健康狀態更差。結合本研究結果,筆者認為,將來的研究應使用多種量表對同一人群進行抑郁情況的測量,在獲得精準結果的同時,比較不同量表的有效性。與此同時,應開發適當的干預措施,對供者人群的抑郁情況進行干預,使其早日回歸健康的心理狀態。國外一項針對器官移植供者心理障礙的系統綜述報道:總共納入62篇論文(其中腎移植和肝移植各25篇),發現移植后的抑郁發生率為0.0%~46.9%,遠高于正常人群,危險因素為術前健康狀況差、術后受者恢復進程緩慢、術后受者綜合狀況差[15]。聚焦肝移植領域,筆者認為,進行大樣本的現況調研是必要的,找出足夠多的影響因素是制定干預措施的必要前提。
經查閱文獻,國內少有學者針對親體肝移植供者的焦慮情況進行研究。劉立芳等[16]采用狀態-特質焦慮量表對親體腎移植供者術前焦慮狀況進行了調查,結果發現供者術前焦慮得分高于國內腹部普通手術病人術前水平,這一結果值得警惕,結合本研究結果,筆者認為應對親體肝移植供者在術前進行針對性干預,以減輕焦慮狀態,并在術后給予周期性的評估和干預,確保該人群處于健康的心理狀態,獲得高質量的生活。國外學者報道,受體的不良預后或死亡是親體肝移植供者術后發生焦慮的高危因素[17]。日本學者使用狀態-特質焦慮量表得出了親體肝移植供者在術后存在焦慮的結論[18],本研究雖使用了不同量表,但得出了相同結論,證明了這類人群存在焦慮。將來的研究應采用量性和質性結合的混合研究設計發掘影響因素并制定干預措施。
暫未發現有國內學者使用WHO-5對親體肝移植供者進行幸福指數的調研。趙嬌等[19]采用敘事護理對造血干細胞移植病人焦慮、抑郁及幸福感進行干預并評價,但使用的量表為總體幸福感量表(GWB),與本研究不同。本研究結果顯示親體肝移植供者和健康人群幸福指數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為了驗證這一結果,將來的研究可以使用總體幸福感量表進行大樣本研究,并輔以質性研究,以獲得親體肝移植供者人群較為全面的幸福感現狀。
本研究GAD-7、PHQ-9及WHO-5對親體肝移植供者及正常健康人群進行了全面的調查,結果提示供者人群的抑郁及焦慮情況較健康人群差,而該群體的幸福感與健康人群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