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秀葽,江南錦野重來,都市更著綠意。當上海步入初夏,潛薈蔥蘢的都市有了別樣的風景。漫步“魔都”街頭,蘭心大戲院、美琪大戲院掩映在青翠之中,仿佛在訴說著海派話劇那些塵封的往事和故人。
1902年,李叔同、曾孝谷在日本建立春柳社,1912年春柳社移師上海,成為話劇進入中國的標志性事件。對于習慣皮黃流水的中國人來說,無伴奏的對白或獨白、少量音樂與歌唱的話劇是一種區別于戲曲的全新藝術形式。正因為“新”,在上海這個包容多元的城市,它才得以形成多重面相,產生多種形式,完成多次新變。
從文明戲的流行,到觀眾對現實劇、歷史劇、改編劇的接受和喜愛,再到左翼戲劇工作者將《娜拉》《欽差大臣》《羅密歐與朱麗葉》等外國名劇搬上歷史舞臺,上海在新中國成立前,就已培養了一批表演、導演和舞臺美術創作人才,奠定海派話劇的基石。海納百川,兼容并包,以商業性為特色,以藝術性為追求,海派話劇形成了獨特的發展理念。改革開放以來,從上海人民藝術劇院,到改制后的上海話劇藝術中心推出大量經典作品,不僅“在題材和內涵上都體現了主流文化的時代訴求”,且反映出“中國社會在歷史的轉型期所發生的種種深刻的變化”;民營劇團則在思想解放的號角中,推出大批富有創新意識的劇目—時代思潮如海水般波瀾起伏,民營劇團不斷調整策略,開啟自由想象,一次又一次開新求變,自我超越。
守變交融、雅俗共賞,或可描述海派文化特色。第31屆上海白玉蘭戲劇表演藝術獎體現了一種“上海態度”,不僅是向藝術家的致意,更是一次與廣大戲劇工作者的情感互動。今年年初,以傳統美學與現代科技制作的《中國奇譚》引發轟動,讓人不由想起《大鬧天宮》的輝煌—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再一次引領國漫創作新風尚,承前啟后,成為國漫的弄潮兒。
傳統美學就是這樣歷久彌新。當祖先以丹青妙筆勾勒出山河壯景,誰能想到千年后人工智能慢慢浸入生活,隨心所欲地輸入關鍵詞,便可創造出匠心獨具的畫作。傳統藝術如何迎接這次挑戰,擁抱抑或拒絕?批評抑或沉默?信息時代改變了原有的空間構成與接受心理,當網絡直播成為戲曲傳播主要形式,現場感的式微,似乎也篡改了傳統戲曲的美學經驗。《驚夢》《玩偶之家》《天真之筆》……舊經典與新創作彼此交互,構成時代的舞臺景觀。
回想20世紀80年代,上海話劇人將路遙的《人生》搬上舞臺,2023年,電視劇《人生之路》又躍然于熒屏。滬產電視劇在題材上不拘于時,形成豐富闊大的創作格局,科幻、主旋律、現實主義題材構成時代的不同側面,感人肺腑,蔚為大觀。
一部優秀的文藝作品如高山,登臨可以小天下,又如明鏡,可以照見生活巨細之美。《上海藝術評論》愿與讀者一起,于灼灼微言中窺大義,漫步葳蕤的藝術之林,感受時代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