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卻嫌春色晚

孫仁壽

年味還未散盡，一場悄然而至的春雪，飄落在江南大地。這對于自幼有著戀雪情愫的我來說，無疑是喜從天降。

多年前，為一睹萬里雪飄”之景色，我和老伴曾不遠千里去了北方，在零下二十七度的雪鄉賞雪、拍雪，留下許多難忘的回憶。如今，天降春雪，不僅有“瑞雪兆豐年”的吉祥，更讓我不出遠門即可欣賞到春雪。我和老伴匆匆吃過早飯，趕緊帶上攝影架，一頭扎進尚在飄落的雪花世界里。

走出家門，小區里已是一片銀裝素裹。樓下的水泥地上早已鋪了一層雪，猶如鋪了一塊不夾雜色的鵝毛地毯，令人不忍駐足。我順著一條直線，走到院子的大門，身后留下了一串腳印，在白色的地毯上，踩出了一條濕濕的“小路”。

小區里停放的那一排小汽車，早已被白雪嚴嚴實實覆蓋，仿佛罩上了一層厚厚的白棉被。大樓兩側的一棵棵香樟樹，也被一夜春雪染白了樹梢，有些樹干也被厚厚的白雪壓彎了樹腰，謙卑地低下高傲的頭顱。

望著眼前的雪景，我情不自禁地伏下身子，用雙手捧起厚厚的白雪，將它捏成雪團，像一個孩子似的將它砸向遠方。那一刻我忘記了年齡，仿佛又回到了孩童時代，回到了與小伙伴打雪仗的時光……

喜歡拍照的老伴比我還興奮，她嘴里不停地嘮叨，年前就預報有雪，等了一個冬天沒等著，沒想到卻來了一場遲到的春雪。她讓我拿出手機趕緊給她拍幾張小區里的雪景照。

此時，天空中的雪花還在我們頭頂上盡情地飄舞，似乎沒有停止的跡象。我們決定離開小區，冒雪到離家不遠的雨山湖公園去拍更多的雪景。

沿著銀白色的雪路，我們的心情特別愉悅。那皚皚白雪鋪就的大道，仿佛是北京冬奧會上的一條條滑雪賽道，給人以別樣的感覺。

當我們來到湖東路上時，眼前的雪景讓我驚嘆不已。原先張燈結彩、年味十足的大華廣場和金鷹廣場，一夜間變成了素色的世界，各種新年裝飾物仿佛也套上了一件潔白的外套。特別是金鷹大廈前那些栩栩如生的金色虎娃，搖身一變卻成了活潑可愛的白虎雪娃。

老伴堅持要在白虎雪娃前拍照留影，她說，今年是虎年，能在瑞雪扮成的白虎面前留個影，我們的生活一定會如虎添翼、精彩紛呈。好吧，托她的吉言，就讓這瑞雪瑞虎陪伴我們走過虎年，平安幸福。

離開金鷹廣場，我們沿著湖南路來到雨山湖公園南門。雪中的雨山湖特別美，美得讓人心跳，美得讓人顫動。

往日綠樹成蔭的公園，此時在春雪的裝飾下，已是白茫茫一片。一些晨練的老人冒雪在公園的廣場上舞劍、打太極拳，那飄落的雪花仿佛是一批批天外觀眾，駐足在他們眼前，見證著這些快樂老人晨練的生活。

一些喜雪的晨練人，還三人一群五人伙地玩起了堆雪人，更有甚者像孩子似的玩起了打雪仗游戲。你扔我一個雪團，我撒你一把雪，那笑聲氤氳在空曠的廣場，傳向更遠的遠方。

看著眼前這一群快樂的老人，無拘無束地在雪中撒歡，我不由心生感慨。我從他們的笑臉中，看到了快樂和健康，更看到了中國老人的幸福感。

我喜歡雪，但我更鐘愛春雪，不僅因為它純潔，而是在于春雪擁有自己所獨特的優良個性。

春雪不招搖。它下起來看不到悠然自得地表現自己的場景，給人們一種百米賽跑，渴望早點到達目標的個性，它每一步似乎蘊涵著全力拼搏、一直向前的堅定信念。

春雪不放縱。春雪所到之處，大地很快得到滋潤，萬物也立刻呈現復蘇，只要下了春雪，我們就能立刻感受到無限的清新，整個世界一片生機盎然。

雖然春雪也有冬雪的精神，但春雪就是春雪，它每走一步，總能體會到凝結著的春的訊息，賦予著的春的使命。

2022年的這場春雪，雖然來得有點晚，但春雪的魅力，讓世間萬物都為之而傾倒。

站在風雪飄舞的雨山湖南門廣場中央，看著那一盞盞被春雪盡染的大紅燈籠，我忍不住大聲朗誦：“新年都未有芳華，二月初驚見草芽。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

我的聲音穿過了湖泊，穿過了樹林，穿過了天空，在晨練的人群中回響，在春天中回蕩。

春雪還在天空盡情地飄舞，似乎還沒有盡興，我和老伴迎著飄落的雪花，漫步在雨山湖畔，繼續尋找人生中下一個最美的雪景……

——選自西部散文學會微信公眾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