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人留給我們的三件寶

韓成元

我的老丈人名叫付三仁，他是抗美援朝的參戰老兵，在環衛局離休，于2020年8月份去世，享年91歲。當年，我的兩個孩子在二完小上小學，怕影響學習，所以我家沒買電視機，每個周末大都去老丈人家看電視，就便串門兒聊天。他家是當時為數不多的14英寸彩色電視機，兩個孩子經飽看一晚電視，大人們叨啦家常。最為有意思的話題，要數老丈人抗美援朝打美國佬的故事了。他常說有三件寶，一頂留有三個彈孔的軍用棉帽，一只穿過子彈的小胳膊，一堆立功勛章。

抗美援朝，作戰隊伍主要由四部分組成，一是原林彪的老部下第四野戰軍；二是彭德懷率領的隊伍；三是韓先楚率領的曾解放海南的勝利之師；再就是原傅作義的部下。當年，老丈人是傅作義的老部下，原國民黨部隊在巴盟駐扎，他是被抓壯丁才參的軍。當時，老丈人弟兄三個，保長本來分配老大去當兵，結果來抓丁接兵時，老大順著沙蒿林跑了，在野外藏了一天一夜沒回家，老二也在沙梁放羊，部隊只好抓了才13歲的他。當時，他又小又瘦的，本以為頂頂數，部隊肯定放他回來。結果，他一去便被抓走了，到了包頭臨河一帶當了國軍。到了部隊，隨著傅作義在北京和平起義后，集體改編為解放軍。解放后在河北當兵，參加了守衛新中國大城市和剿匪肅特的任務。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的戰爭爆發了，他隨所在部隊一起，踏上了雄赳赳氣，跨過鴨綠江的征程。

在抗美援朝的日子里，他參加了無數次戰斗，在沖鋒的過程中，他戴的棉帽子上被美國佬射穿了三個子彈孔，險些斃命，留下了永久的記憶。他經常拿出來這個歷史的見證，讓我們看看，讓我們永遠不要忘記侵略者的滔天罪行。

一次，他們一個排的兵力，守護一座山頭，戰士們每人挖一個貓耳洞掩體，他年齡小，個子也小，又力氣小，班長就替他挖，正在這時，美國佬的飛機飛過來了，一陣狂轟濫炸過后，他被炸得飛出去20多米遠，他以為被炸死了，結果悶了半天醒了，抖去壓在身上的覆土，活動活動身子，竟然一點傷都沒有，他趕忙跑去貓耳洞一看，班長已被飛彈擊中犧牲了。一眨眼的工夫，幾個鮮活的年輕生命就這樣沒了，多么殘酷的戰爭啊！

白天，敵人進攻開始了，先是飛機轟炸，后是步兵沖鋒，激怒了的戰士猛烈的射擊，打退了敵人一次次的進攻，使得敵人丟下了無數具尸體，退了下去。那時，美國佬都是白天進攻打仗，晚上一般都休息。經常用探照燈照射我軍陣地，然后無目的用機槍亂射一通，被戰士們戲說為“壯壯膽”。發現了目標可了不得，那火力可猛了，大口徑的機關槍和火炮一齊上陣。一到晚上，志愿軍的用武之地就來了。后勤部隊補充彈藥，轉接傷員，充實兵員，運送吃的喝的都要在晚上進行。白天在戰斗的空隙里，戰士們餓了吃點隨身帶的炒面，等晚上送飯來，大部分都是一頓飯。有時送飯被敵人發現了，犧牲在半路上，就再組織人送，有時幾次都失敗了，戰士們只能繼續吃干糧，有時喝不上水，就干啃。幾經周折送來的大米飯，早凍成冰坨子了，戰士們就用手榴彈打碎，分發，在懷里用體溫消下再吃。夜里，戰士們還要偷偷趴下去半坡，在敵人身上摸彈藥，找煙等，獲取戰利品。

到了白天，敵人又發起猛烈的進攻，一顆罪惡的子彈打穿了他的小胳膊，萬幸的是沒打中骨頭，他忍著劇痛，衛生員用白布蘸鹽水拉了兩下便包扎了傷口，輕傷不下火線，他又投入了戰斗。一仗打下來，趕到換防休養的時候，沒幾天功夫，他們排其他的同志都犧牲了，只留下他們三個人了，他由一名普通戰士，被火線任命為副班長，班長，最后成為副排長。

他常說，我們的武器裝備和敵人的天地之差，他們仗著飛機大炮和坦克多，什么燃燒彈，汽油彈，火力很猛，一色的卡賓槍，機關槍也多。我們的武器還都是從國民黨手里繳獲的，而且很雜，什么牌子的都有。我們沒有飛機，而且坦克大炮機關槍也很少，起初每打一仗，部隊的傷亡都很慘。主要難對付的就是這飛機了，一開打，整個陣地被飛機炸得稀巴爛，死傷過半，慘不忍睹，仗打得很艱難，很頑強。武器裝備的懸殊，戰斗力也懸殊，我們的裝備差，全靠不怕死的精神，硬拿生命抗著。后來，我們利用破山洞修改成坑道，把洞口偽裝起來，大部隊躲在山洞里修整，陣地上只留下幾個放哨的站崗，等飛機轟炸過去后，戰士們再沖出去參加戰斗，這樣，部隊的傷亡明顯地降下來了，仗越打越精良了。后來，隨著祖國人民的支援，我們也有了飛機，而且逐步增加，大炮和機關槍也多了起來，我們的戰斗力提升很快，戰場上也發生了很大變化，我們的勝仗越來越多了。

在養病期間，他被分配回國接新兵，在北京呆了幾天，等接好了新兵，正準備再去朝鮮時，接到了命令，朝鮮停戰了。以美國為首的16國組成的聯合軍，被迫在板門店談判桌上簽了停戰協議，震驚世界的抗美援朝戰爭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一堆立功勛章。歸國后，我的老丈人，戴著大紅花戴著滿脯子的立功勛章，開了一個多月的各種類型的慶祝會，回來了，回到了闊別多年的家鄉。人們都以為他不在人世了，面對哭瞎了眼睛的老母親，好一頓抱頭痛哭，老母親一遍又一遍地摸著他，悲喜交加。由于參軍，再加上抗美援朝立了戰功，他被安排在旗水利電力局參加了工作，先后調到鹽店公社，馬場壕公社，耳字壕水保站，耳字壕公社，組建旗道衛站，環衛局工作。并升任了公社武裝部部長，公社副社長，副書記，站長等職務，最后退在環衛局，離休待遇。每個月領的一萬多離休費，老來得福，衣食無憂，還得到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與尊重。他經常教育我們，要加強學習，要努力工作，要老老實實做人，認認真真做事，先做人后做事。要搞好各方面的團結，要出以公心，力戒自私自利，貪污腐化，成為對社會有用的人，做一個真正有價值的人。

他常說學文化的重要性，他小時候由于家境貧寒，沒能上學，不會寫字，干什么也需靠肚記，自己還是在部隊掃盲時學了點字，后來在工作中不斷學習不斷提高。他深知文化的重要性，所以，經常要求我們要珍惜現在的好時光，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和平環境，要好好學習，努力提高自己。他一生酷愛看四頻道——海峽兩岸，他的愿望就是臺灣回歸祖國統一。他常對我們說，如果美帝國主義不侵略朝鮮，我們早就解放臺灣了。他帶著些許遺憾走了，給我們留下了無限的遐想空間。如今，祖國越來越強大了，蔡英文倚重美國等西方反動勢力，在臺灣大搞臺獨活動，解放軍解放臺灣的時刻指日可待。您老安息吧，臺灣一定會早日回到祖國的懷抱！歷史雄辯地證明：沒有當年你們這一代人的不怕犧牲，浴血奮戰，無私奉獻，哪有我們今天世世代代的安定的發展環境，哪有今天的強大！所以，我們一定要加倍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成果，牢固樹立統一祖國的鋼鐵意志和堅強決心！

——選自西部散文學會微信公眾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