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白塔

古月今塵

癸卯年春節，年過七旬的父母雙雙染病，苦盼遠在異地的兒子歸鄉一聚。于是，數年未曾回家團聚的我放下了手頭工作，灑淚回到果州朗池縣城，朝夕陪伴雙親，不敢稍離。返渝前，特去白塔公園叩訪回龍塔。目睹白塔，傲然孑立，張臂迎我，一如舊交，故在費翔的《故鄉的云》之中，觸景生情以長短句記之。

當年，故鄉的白塔是文筆。在如豆的油燈下，在簡陋的教室里，在蜿蜒的山道上，在廣闊的原野間，學子們以渴望為墨，以青春為紙：記錄成長的點滴，書寫做人的規矩，刻畫父輩的艱辛，描繪少年的憧憬。從此啊，我們將你膜拜在神祇。

當年，故鄉的白塔是桅檣。在杏花繽紛的小院，在蓮荷盛開的池塘，在稻谷飄香的梯田，在霜雪覆蓋的村莊，學子們為你，以夢想為旗幟，以搏擊為陣勢：一路采擷來古井甘泉，一路揮灑著辛勤汗水，一路匯聚起淙淙“流江”，一路集結成遠航云帆。從此啊，我們將你高懸在前方。

當年，故鄉的白塔是背影。在崇山峻嶺之巔，在貧窮困頓之境，在不屈堅韌之旅，在風雨兼程之際，學子們因你，以求索的火炬，以出征的號角：告別了黑馬白鶴，告別了太蓬老林，告別了小橋黃渡，告別了父老鄉親。從此啊，我們將你鐫刻在生命之上。

如今，故鄉的白塔是鄉愁。在漸行漸遠的歲月，在負重登攀的時代，在碩果累累的季節，在往事如煙的彼岸，游子們替你，以記憶作畫樓，以思念作歌喉：也曾聽雨于客舟，也曾寒枝不肯棲，也曾明月寄相思，也曾天涯不見家。從此啊，我們將你珍藏在心頭。

——選自《美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