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現在,我還一直耿耿于懷,昨天下午坐在大門口的那個熟識但又感覺陌生的老許先生。老許一到下午就在那個固定的地方端坐著,那個地方也是我走出家門的必經之路。
“出去呀?”老許習慣性地向我問候。
“嗯嗯,出去和朋友們坐一會兒。”我點著頭,忙不失跌地給他回答。
在晚上九十點鐘的樣子,我又邁著踉踉蹌蹌的步伐,從門口回來。搖搖晃晃的樣子,讓坐在門衛室的老許再也不和我打招呼了,只是用輕蔑的眼神瞥我一眼,意思是:唉!看又喝醉了。這時感覺天旋地轉的我,晃晃悠悠進入樓梯口,艱難地推開門,一骨碌躺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其實神木人喝酒還是瞞有氣勢的。有一種:“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的萬丈豪情。酒品就是人品。喝酒反映了一個人的全部性格特征。神木人喝酒,在酒過三巡之后,便開始進入實戰狀態。撲克、骰子、筷子等等都是酒攤場上喝酒的娛樂道具。每人打一關是必須的開場白。這時候,如果人多的話,打關人開始直接用大杯子或大碗攢起來喝,因為隨著酒數量的增加,十來八盅已來不及喝了,只能盛到較大的容器之中,關打完之后,打關人便會一飲而盡。打關人是可以攢酒的,應關人因輸酒太少,是不允許讓酒放著——這樣會影響大家喝酒的進度。撲克骰子每人過一關之后,基本上都喝得差不多醉了。可是還有大酒量者。這時的人們,已經徹底放開了,甩開膀子誰也顧不了那么多,眼前的喝酒就是最大的事情。酒店內的雅間里,猜拳聲此起彼伏甚是異常激烈。這時喝酒的人們,已顧不得什么形象問題了,聲音一浪高過一浪。也有喝不進去的,提議唱酒曲助興。誰喝不進去,誰就開始唱歌。你不能喝酒,酒曲總得會唱吧。這時候,能喝酒的人就會代替不能喝的來上幾杯。只見輸酒人唱道:
“燒酒本是高粱水,喝進你的肚子里面補身體,哪是一吆嗨,請你喝起來……”
歌者雙手端著酒杯遞給對方。如果對方是個痛快人,便會一飲而盡,但是酒喝到這種程度,誰也不會讓著誰。有的人會反問歌者那你為啥不讓給你補身體呢?意思是,我也喝不進去了,也不想補這個身體。更有甚者,有時候為了紅火熱鬧,也開始對唱起來。只聽見唱道:
“雙扇扇哪個門來吆,哎單扇扇得哪個開,我把朋友們請起來請起來,你問為什么要請你來請你來,我是真心實意請你喝酒來,哪是一吆嗨,喝起來……”
就這樣在酒攤場上,人們就這樣邊唱邊喝邊聊著。
神木人的酒文化,因其屬陜西的最北部,向北靠近大漠草原與內蒙古接壤,很自然神木的酒文化也和內蒙人略有相似,“不醉不歸”等豪言壯語這是在酒攤場常有的高亢陳詞。如果你是遠方的客人,把客人招待好的重要標志,就是把客人喝得撂倒,可能作為一個外鄉人,感覺這樣的酒文化太不可思議了,甚至是有點“二”,但這就是神木人真正的酒文化。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是神木人的風俗習慣,這種與生俱來的豪爽與俠義,是根植于骨髓里的,無法去改變,這也是神木人的標簽和精神密碼。其實慢慢想來,這也是最能體現神木人身上憨厚老實本分的特點,不耍猾,待人誠懇,與人相處實實在在,這就是神木人流露出的真性情吧。
神木人喝酒,沒邊沒沿,“神木人灰習慣,進門三疙蛋。”這是神木人喝酒常有的潛臺詞。只要三五成群,就開喝,喝得有被罰款者,喝得有車輛肇事者,也有因為一起喝酒,遭下人命攤股子的大有人在……
酒是一種文化符號也是人與人相處的重要媒介。“無酒不成宴”之說,更是佐證了酒在國人心目中的重要地位。紅白喜事沒有酒不能成事。人活在陽世三界,從生到死,都離不開酒。酒者,李白斗酒詩百篇;酒者,武松三拳打死鎮關西。酒是一種風花雪月,一種浪漫柔情,也是一種俠骨丹心,也是正義與肝膽相照的演化應用。
神木人喝酒,在滾滾如煙的歷史長河中,如涓涓細流滋潤著華夏文明,在歷史進程中上演著濃墨重彩的一段文化妙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