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文章采用擴展個案研究方法,將網絡主播的媒介實踐置于直播平臺的整個生態系統中加以考察,發現軟件和公會通過技術和組織支配將主播的媒介實踐轉化為勞動,在此過程中,技術、機構和人類主體相互連接,構成拉圖爾意義上的“行動者網絡”,共同形塑出一種用以滿足用戶情感需求的親密關系。文章重點剖析三類行動者在生產網絡中扮演的角色,將其概化為“定義”“管理”“維系”:算法/界面作為平臺技術系統的關鍵要素,制定相應的計算和評價規則,以此為依據配置平臺的可見性資源,為親密關系的生產預先撰寫劇本;直播公會在本土語境下被完全企業化,堪稱平臺企業基于經營和治理需求的組織延伸,通過組織化管理和精細的知識/話語操控,將媒介實踐轉變為受企業管控的性別實踐;主播雖然是勞動主體,但對生產出何種親密關系以及如何生產并沒有掌控權,只是扮演連接者與維系者的角色。尤其面對粉絲具有恒常性和排他性的情感需求,生活和心理變得無序。居于計算終端的主播與粉絲原本是親密關系的主體,但真正的掌控者卻是不可見的云端。文章將直播社交關系稱為“云端親密”,旨在深入考察“平臺化”產生的新型權力關系。在方法論層面,媒介實踐和技術形塑相結合的“軟件—感知”視角,是未來數字媒介研究的有效進路。
關鍵詞:網絡直播;媒介實踐;性別實踐;平臺勞動;行動者網絡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883(2023)07-0025-04
基金項目:本論文為2021年度江蘇省研究生科研與實踐創新計劃“平臺算法中介下網絡主播的媒介實踐研究”成果,項目編號:5832009821
伴隨數字網絡、智能終端的迭代與普及,網絡直播行業迅速崛起,直播打賞市場規模已超1800億元[1],用戶規模達7.51億人次[2],主播多為女性[3]。主播被塑造出一種“低門檻、高收入、靈活自由”的新興職業形象。然而,專職主播中有94%承認自己備受心理問題的困擾,一年內擔心過自己會猝死者占71%,在所有被訪職業中高居榜首[4]。可見,職業主播群體的生存境遇頗為嚴峻,與公眾的想象判若云泥。當前,數字平臺在持續形塑社會和文化結構,對網絡主播群體的學術關切有助于廓清這一新潮職業的迷思,且可由此透視媒介技術與社會變遷之間的關聯。
在此背景下,筆者立足數字媒介研究領域,考察專職主播在網絡直播平臺上的在線表演以及與之相關的日常生活。媒介研究的實踐范式認為,應該重新考量媒介與社會實踐的關系[5]。本文首先將網絡主播的媒介實踐定位為性別實踐,旨在表明:一是秀場主播的工作涉及表演、聊天和陪伴,區別于生產實體產品或線下服務的物質勞動,是一種“非物質勞動”,已有數據表明秀場主播中女性占比高達78.8%[6]2,秀場直播消費者多為男性,是一種高度性別化的關系勞動[6]9;二是平臺經濟被認為是更開放、包容和生態化的新模式,然而,有關平臺經濟如何影響性別關系的研究很不充分[7],本文在既有文獻基礎上進一步挖掘其性別意涵。
本文考察的對象為與“直播公會”簽約、進入平臺管控系統的主播,那些以自我興趣為驅動、不以之為職業的主播不在其內。截至2020年底,全國公會簽約主播達83.3萬人[8],網絡平臺對于她們而言,意味著新的工作機會和職業規劃。
2019年夏天筆者運用體驗式觀察和跟蹤訪談兩種質性研究方法收集經驗材料,以應聘者的身份進入一家直播公會,從“內部視角”觀照制度情境。在不同時段以粉絲和“房管”身份訪問斗魚平臺,在直播間累積接觸86名主播,全方位體驗在線直播持續而充滿隨機性的動態過程。“面”上的觀察輔之以“點”式的深描,深度訪談14位主播及運營者,每人的訪談均達到4次以上,包括即時通信和面對面交流等形式。2022年11月,筆者以秀場女主播身份入職華東某新一線城市的直播公會,做主播的親身經歷讓筆者對中國底層秀場女主播的狀況有深刻體會。
既有研究主要沿兩條路徑展開。第一種為“控制—權力”范式,從政治經濟學的批判性視角出發,將主播的媒介實踐視為制造情感的“勞動過程”,即主播通過身體符號化、打造人設和重塑社會關系,以滿足粉絲的情感需求。這一過程的主導者并非主播自身,而是資本方,后者以隱秘的方式控制勞動[9]。
平臺上的人氣游戲本質上是一種勞動控制模式,主播喪失了對勞動成果的控制權[10]。被控制的勞動帶來的情感聯結必然是有限度的,“情感的滿足是短暫的、多變的、若即若離的”[11],網絡直播間重構了權力關系。
第二種是“主體—能動”范式。研究者從媒介賦權的社會學視角出發,強調網絡主播在媒介實踐中具有能動性,進而開創出新的社會空間。主播通過“主動”釋放情感完成與粉絲的互動和交往,在勞動過程中獲得情感滿足[12]。
“刷禮物”和“打賞”這種互動性回贈“在一定程度上重新釋放雙方的情感與建構多重身份”[13],彌補了現實社會中私密關系的不足,成為重構現代社會中陌生人關系的一種方式[14]。“離場”后的主播將主播后置為一種隨時能“返回”的就業選擇,因而能幫助主播“更主動、更具彈性地應對不確定的未來生活”[15]。
自2016年以來,直播的商業化愈演愈烈,“控制—權力”范式表達了對弱者權益缺少保障及數字文化價值下沉的擔憂,本文深以為然。然而,主播的在線實踐處在由軟件/代碼創建的平臺系統,第一種研究范式未能充分顧及主播勞動的物質基礎設施的根本變化。第二種范式與隨Web2.0興起的互聯網烏托邦同調,認為Web2.0技術賦予普通個體參與網絡傳播的權力,這種“以用戶為中心”的觀察視角,忽視了結構性的規制體系[16],那些操控網絡主播在線實踐的支配性力量被背景化,淡出公眾視野。
“平臺視角”一是將網絡直播平臺視為生態系統,發揮預設、框定和管理的作用;二是凸顯傳播/媒介研究的“物質性”,即軟件技術建構的基礎設施。直播平臺的技術邏輯、組織邏輯形塑了主播的性別實踐,生產出“云端親密”的關系類商品。主播長期陷于性別困境之中,主體性缺失是職業健康風險居高的誘因。下文將細致剖析云端親密的生產機制。圍繞軟件、公會、主播三類行動者,追蹤媒介技術、組織機構和個體(主播)相互轉譯的動態網絡,揭示云端親密產生的權力邏輯;最后簡要總結并提及本研究的方法論價值。
傳播學者吉萊斯皮確認“平臺”概念源自建筑學,微軟公司首次將它挪用到計算領域[17],意謂能夠為用戶操作提供最基礎服務的軟件。中國互聯網的“平臺化”熱潮大約興起于十年前[18],大型基礎設施類平臺、其他行業類平臺涌現,包括在線直播領域。
平臺技術的核心要素是軟件/程序[19],連接硬件/設施與人類,具有“跨碼性”[20],構建了感知的方式[21]。平臺企業在多邊互動中扮演中間人的角色[22]。主播利用技術可供性成為內容和社交關系的生產者。平臺企業從主播和粉絲的交易中抽取傭金,進行數據變現。主播、第三方經營者被研究者概化為平臺企業的“互補者”[23]。平臺通過“算法”和“協議/界面”對主播進行隱性支配,形成“技術無意識”[24]。平臺企業管理數以萬計、原子化的主播須仰賴組織機構。“強監管”的制度環境讓平臺面臨巨大的治理壓力。“公會”的出現正是回應這樣的需求,它脫胎于美國的MCN,從中介轉變為平臺的輔助管理者。
行動者網絡理論認為,技術也是改變事物發展的行動者[25]。克萊夫·湯普森批判性地提出“數字親密”概念,認為社交媒體上的“遠方的熟人”讓人不堪其擾[26]。阿比丁聚焦女性博主與粉絲的數字親密如何擾亂日常生活[27]。直播是一種建立關聯性的勞動[28],本文將經由直播生產的社交關系概化為“云端親密”:親密關系的生產并非由居于終端的主播所能主導,它很大程度上是由居于網絡中的云端所限定,即軟件/算法以及組織機構;“云”喻義流動、漂浮、不真實與變幻莫測,對于深陷其中的主播而言,這種異質性的親密關系會帶來巨大的精神壓力。
平臺系統的核心技術物是軟件/程序,而算法和界面與使用者的關聯最密切[29]。具體表現在:“數值化”,借此確立親密關系作為商業產品的價格標準,并針對主播的勞動績效進行動態評估,納入整體的商業戰略;“區隔”,利用算法推薦和界面區別對待主播,配置“可見性”資源,設立激勵機制。
(一)數值化:可計算的關系勞動
作為規則制定者,算法創建一個新的可計算空間,通過召喚使用者的后續行為形塑未來,是一種不斷生成的動態控制。算法確立親密度、經驗值和貢獻值三種數值系統,共同構成平臺運行的制度架構。
“親密度”的實質是對主播和用戶間的親密關系確定“價格”,用數值標示情感的深淺程度,并將平臺上所有互動行為納入計算系統。為此,斗魚平臺建立以“魚翅”為單元的數字貨幣系統,用戶送給主播1魚翅的虛擬禮物,就會增加10單位的親密度,贈送6個魚翅會成為粉絲。“經驗值”則是對作為勞動主體的主播進行賦值,也就是評定主播和用戶的商業價值,反映一定時間內主播所積累的影響力和用戶消費力。主播不斷增加直播時長,提高勞動強度,并隨時適應算法/界面支配,否則就會被算法/界面遺忘。這意味著一旦踏上算法/界面設計的路徑,主播就被鎖定,陷入患得患失的焦慮和恐懼當中。正如主播K所說:“直播就像過山車,拼的就是心態,今天過五星了明天可能就過一星,心態不好是播不久的。”(訪談筆記,2022.2)
(二)區隔:配置“可見性”資源
尼格爾·斯瑞福特將平臺經濟稱為“無所不知的資本主義”[30]。“可見性”是情感勞動產生商業價值的前提和基礎,堪稱平臺最寶貴的資源。范·戴克等將平臺技術對可見性的操控概化為“選擇機制”,“平臺通過算法和界面誘發并過濾用戶的行為,從而影響特定內容、服務和人的在線可見性和可用性”[31]。約瑟夫·塔洛抱以同樣的關切,用精細的經驗分析揭示算法如何運用交易數據甄別消費者[32]。
平臺按照貢獻值設置主播排行榜,包括日榜、周榜、月榜,極力凸顯彼此之間的差異,并詳細標記名次之間的貢獻值差距,將PK機制引入榜單排位,每月對低位者進行“掉段”處理。比如,主播N稱“半月沒播,120個粉絲牌子直接掉到70個,要找粉絲‘續牌牌,不然平臺自動把粉絲牌刪掉,自己的等級也會下降”。這種基于算法的高效管理反映了平臺具有功能性主權,榜單不只是一種昭示性名單,還會自動執行獎懲措施。平臺對主播進行社會化的聲譽管理,傾向于情感撫慰和正向激勵。按照貢獻值的高低評定“優秀”“稀有”“史詩”和“青銅”等級,為主播職業提供想象空間,強化他/她對自我、平臺和直播勞動的認同。主播在斗魚平臺成為新主播之后,兩三個月內輕松升級1~20級,在這個過程中會有新人打賞。有經驗的玩家希望以最小的經濟代價成為一個新主播的“榜一”。但是隨著邊際效應減少,豐富的資歷反而成了阻礙,短暫的職業周期帶來的扭曲價值觀,造成主播情感內耗。
作為軟件的所有者,平臺借助算法和界面定義親密關系,但僅憑技術支配無法滿足不斷增長的經營和治理需求[33]。
首先,公會扮演組織者的角色,統一管理主播。公會面向社會公開招募,設立一定的準入門檻,評估主播的商業潛質,再據此建立契約關系。合同內容通常是公會給予主播熱度基礎和底薪,作為交換,平臺企業和公會將有權從主播的收益中抽成。
其次,公會扮演監管者的角色,全面負責審查和監管主播的內容生產,從資格審查到建立退出機制,從法律法規宣講到安排“運營”進入直播間,全程監控。比如,筆者所在公會要求主播主動私信打賞的“大哥”,要講“感謝哥哥支持”。公會不允許提前下播睡覺,但是“只要有打賞,隨便睡覺都行,沒有打賞什么都是錯”。受公會傳達的扭曲價值觀的影響,主播時常陷入自我否定。
最后,公會扮演規訓者的角色,通過話語建構、技藝傳授和規則設計生產出一種矯飾的厚黑文化。在日常培訓中,不斷給主播灌輸“金錢至上”的人生目標和工作倫理,傳授各種“心機”和“套路”。比如:表現困境,沒能完成任務會被公會扣錢;利用生理弱勢;表達對愛情的渴望等。公會承諾給予新主播熱度基礎和底薪,而熱度基礎對于新主播至關重要,熱度基礎為零的新手很難在可計算系統中生存下去。平臺對簽約公會家族的主播有政策扶持,主播完成任務后可獲得更多的獎勵。比如,酷狗直播平臺設定在相同條件下獨家主播可以獲得雙倍的“星幣”獎勵。
技術和組織環境從根本上形塑直播社交關系的基本面,但最終依賴主播維系親密關系。前文分別揭示技術和組織層面的支配性力量層層傳導,進入語境化的情感勞動中,表現為主播必須直接面對并策略性地處理粉絲具有不確定性的情感需求,由此帶來的不可承受之重讓大多數主播窮于應付,身心俱疲。
粉絲對主播的情感期待具有“恒常性”和“排他性”。所謂恒常性,是指粉絲對主播有全天候保持聯系的預期,希望主播能第一時間回應自己的情感需求。針對那些具備經濟實力的“大哥”,主播必須不斷確認其忠誠度,并時刻提防別的主播“搶粉”。粉絲對情感需求的恒常性和排他性,與主播精力/情感的有限性之間存在巨大的張力。
為了緩解這種張力,主播運用各種“套路”,根據粉絲的等級有針對性地維系既有的親密關系,小心避免自己被卷入情感需求的黑洞之中。這種不允許表達真實情緒/情感的游戲,以犧牲真實生活為代價,主播在心理上長期處于孤絕狀態。
當前,中國平臺經濟的發展方興未艾,本文對公會女主播境況的研究確證了這一點。自由、開放、時尚的直播生活背后隱含著冷漠的技術/科層理性。主播與家政女工、網約車司機、外賣員等平臺勞工似有不同,所從事的是自由度較高的數字文化工作,然而,公會的介入進一步將主播的媒介實踐勞工化,這群獨特的“情感勞工”與其他平臺勞工別無二致,加上長期參與情感游戲帶來的心理問題,其生存境況更值得關注。
主流的傳播研究將媒介視為中立的渠道而未予關注,堅信“媒介從來都不只是意義的載體,它們傳輸、轉譯、勸服、形塑、構建和生產意義”。傳統的媒介研究對媒介本身的物質基礎和技術機理缺乏足夠關注。本文與之不同,將移動互聯時代的媒介技術視為關鍵行動者,試圖探析軟件對勞動的操控邏輯。透過對網絡主播使用直播平臺的質性考察,從軟件使用者的感知和體驗逆向推究算法/界面等技術物的權力運作,這種將人類實踐與技術形塑相結合的思路可稱為“軟件—感知”視角,在平臺日益滲入日常生活的背景下,不失為數字媒介研究的有效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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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潘瑩,研究方向:數字平臺、平臺勞動、媒介與性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