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孟春 余莉芳
(1 上海市浦東新區濰坊社區衛生服務中心,上海市 200122;2 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上海市中醫醫院脾胃病科,上海市 200071)
便秘是一種常見的消化系統疾病,以排便次數減少、糞便量減少、糞便干結、排便費力為主要臨床表現,其發病率在我國消化系統疾病中位列第3,基層醫生的接診率較高[1]。長期便秘可導致肛裂、痔瘡、直腸病變、結腸潰瘍、腫瘤、腸梗阻等相關并發癥的發生,同時還可能引發患者焦慮情緒[2]。目前臨床上治療便秘常采用西醫療法,主要使用導瀉藥,如比沙可啶腸溶片、乳果糖、硫酸鎂等。但長時間使用導瀉藥易形成藥物依賴,導致腸胃功能紊亂,從而遷延為慢性便秘。近年來,中醫辨證療法治療便秘具有優越性[3]。便秘在中醫學上常見的證候類型為陰虛型,是指因陰精耗傷使腸道失于濡潤,糟粕不行,因虛而秘,大便干結如栗或羊屎,并伴有其他陰虛型體質特征。知母玉竹飲針對陰虛體質,以滋陰潤燥為主,潤腸通便為輔,佐以行氣導滯,可從根本上改善便秘癥狀。基于此,本研究探討知母玉竹飲治療陰虛型便秘患者的臨床效果,現報告如下。
1.1 臨床資料 選擇2017年11月至2019年11月在我院門診就診的陰虛型便秘患者92例作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1)符合便秘羅馬Ⅳ的診斷標準[4],即出現癥狀至少6個月,且在近3個月內持續出現下列2個及以上癥狀。① 超過1/4的時間有排便費力;② 超過1/4的時間有糞便呈現團塊或硬結;③ 超過1/4的時間有排便不盡感;④ 超過1/4的時間出現排便時有肛門堵塞感,或肛門直腸梗阻;⑤ 超過1/4的時間有排便時需用手幫助;⑥ 超過1/4的時間出現每周排便<3次。(2)符合陰虛型便秘的診斷標準[5]:大便干結,如羊屎或栗狀,可見頭暈耳鳴,心煩少眠,手足心熱,口干目澀,腰膝酸軟,舌紅少苔或無苔或剝苔,脈細數。(3)年齡18~65歲。(4)患者在1周內未接受其他治療,且能配合完成1個療程(8周)治療,并簽署知情同意書。排除標準:(1)胃腸道器質性疾病導致的便秘。(2)累及消化道的系統性疾病者,包括神經肌肉疾病、內分泌及代謝性疾病、系統性硬化癥等。(3)由外傷或手術導致的便秘。(4)亂用藥物導致的便秘。(5)患有精神病或神經癥等相關疾病,長期使用精神類藥物者。(6)合并嚴重的心腦血管、肝臟、腎臟、呼吸系統和造血系統等病變或惡性腫瘤患者。(7)妊娠、哺乳期婦女。剔除和脫落標準:(1)依從性低、不按時服藥、不能確定療效或數據不全者。(2)發生腹瀉或并發癥不宜繼續本研究者。(3)中途主動要求退出或無故失訪,以及不能配合評分者。按隨機數字表法將92例患者分為觀察組(47例)和對照組(45例)。兩組患者的年齡、性別、病程等一般資料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均P>0.05),具可比性。見表1。本研究通過上海市浦東新區濰坊社區衛生服務中心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

表1 兩組患者基本資料的比較
1.2 治療方法 (1)對照組患者采用西醫治療,口服枸櫞酸莫沙必利片(成都康弘藥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國藥準字H20031110),5 mg/次,3次/d,飯前服用,連續服用8周。(2)觀察組患者采用知母玉竹飲治療,組方:知母15 g,玉竹15 g,郁李仁20 g,瓜蔞仁20 g,生白芍15 g,枳實15 g。每日1劑,水煎取200 mL,分早晚2次溫服;連續服用8周。
1.3 觀察指標 (1)癥狀評分:采用便秘評分系統(Constipation Scoring System,CSS)比較2組患者治療前及治療8周后的癥狀積分。主要癥狀包括排便間隔的時間、排便時間、肛門堵塞感及排便費力感、糞便的性狀、腹脹腹痛、排便不盡感6項[6],每項按照癥狀的嚴重程度評為0~3分,分值越高說明患者相關癥狀越嚴重,總分為0~18分。(2)中醫證候積分:參考《中醫病證診斷療效標準》[5]評價,內容包括排便次數、排便性狀、排便過程、舌象、脈象、腰膝酸軟、耳鳴、口咽干燥、五心煩熱、盜汗顴紅、少寐11項。按證候的嚴重程度評為0~3分,分值越高說明患者的陰虛證候越嚴重,總分0~33分。分別于治療前、治療8周后各記錄一次中醫證候積分。(3)療效:治療8周后評估兩組患者的臨床治療效果。臨床治愈指糞便完全正常,排便不適等癥狀全部消失,CSS評分比治療前減少≥70%;顯效指便秘有明顯改善,大部分排便不適等癥狀消失,CSS評分比治療前減少<70%但≥30%;有效指便秘的情況有所改善,排便不適等癥狀有所減輕,CSS評分較治療前減少<30%但≥10%;無效指便秘及排便不適等癥狀均未好轉,CSS評分比治療前減少<10%。總有效率=(治愈+顯效+有效)例數/總例數×100%。(4)不良反應:觀察并統計患者在治療期間出現不良反應的情況,包括腹瀉、腹痛、口干等。
1.4 統計學分析 采用SPSS 21.0軟件進行統計學分析。計數資料以例數和百分比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以(x±s)表示,組間比較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同組治療前后比較采用配對t檢驗。以P<0.05為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
2.1 兩組患者的臨床療效比較 治療8周后,觀察組治療的總有效率為93.62%(44/47),高于對照組的68.89%(31/45),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χ2=9.332,P=0.002)。見表2。

表2 兩組患者的臨床療效比較(n)
2.2 治療前后兩組患者癥狀評分的比較 治療前,兩組CSS評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8周后,兩組CSS評分均較治療前降低,且觀察組低于對照組(均P<0.05)。見表3。

表3 治療前后兩組患者CSS評分的比較(x±s,分)
2.3 治療前后兩組患者中醫證候積分的比較 治療前,兩組中醫證候積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8周后,兩組中醫證候積分均較治療前降低,且觀察組低于對照組(均P<0.05)。見表4。

表4 治療前后兩組患者中醫證候積分的比較(x±s,分)
2.4 兩組患者不良反應發生情況的比較 觀察組出現1例輕度腹瀉,停藥后情況好轉,不良反應發生率為2.13%;對照組出現1例腹脹、1例口干,停藥后好轉,不良反應發生率為4.44%。兩組患者的藥物不良反應發生率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χ2=0.468,P=0.494)。
便秘的原因較多,通常認為與人們膳食結構和生活習慣有關,并由精神、心理和社會各種因素共同作用導致。相關報道顯示,我國便秘患病率高達3%~11%[7]。便秘常可引起復雜的并發癥,包括大便嵌頓致使結腸或直腸受壓而造成局部血液循環障礙、痔瘡、肛裂、直腸脫垂等,還可誘發心腦血管疾病等,嚴重影響患者的身心健康和生活質量[8]。目前臨床上治療便秘,主要以對癥治療為主,藥物治療通常作為首選,但西醫藥物治療便秘的遠期效果欠佳,停藥后癥狀易反復,長期使用易形成瀉劑依賴[9]。中醫認為,瀉藥因其性苦寒,可導致腸道陰液丟失,如陰虧日久,易生虛熱,煎熬津液,更加重腸道燥結,從而形成難治性便秘和結腸黑變病[10-11]。
研究表明中醫藥能夠改善便秘,同時還能夠改變患者的體質情況,調整紊亂的腸胃機能,優勢明顯[12]。中醫學對于便秘的認識最早在《黃帝內經》中就已有相關記述,稱其為“后不利”“大便難”等,張仲景則在《傷寒論》中稱之為“燥屎”“陰結”等。中醫學認為,便秘多因飲食失節、情志調節失衡、勞累過度、久坐不行、年老身體衰弱、久病或產后等引起,病位在大腸,與肺、脾、胃、肝、腎等諸臟腑的機能紊亂有關[13]。基本病機為大腸氣機不順、傳導失司,病理性質有寒熱虛實,并常彼此相互夾雜[14]。曾有研究表明陰虛型便秘患者較多[15],老年人“年四十而陰氣自半”,人體的精血津液等物質漸虧,易形成陰虛體質,腸胃津液枯竭、失于濡潤,有形之糟粕滯留阻礙無形之氣調達,日久引起大便秘結。針對陰虛腸燥型便秘,治療應以養陰生津潤燥為法[16]。本研究從滋津液、養陰津入手,加以行氣導滯,采用上海市名中醫余莉芳教授的經驗用藥知母玉竹飲治療該病。知母味苦、甘,性寒,歸肺、胃、腎經,有潤燥滑腸、滋陰降火的作用;玉竹味甘,性微寒,歸肺、胃經,有養陰潤燥通便的作用,兩藥皆歸肺經,因肺主一身之氣,與大腸相表里,肺氣失和,則津液不能下達到大腸,而干擾大腸傳導功能,所以腸病治肺,兩藥甘涼而滋潤,使腸腔內液體豐富、滋潤而不燥,二者共為君藥。臣藥用郁李仁、瓜蔞仁,此二品同歸大腸經,質潤而平和,既能潤腸,又能補虛,通便而不傷正,郁李仁還具備下氣利水的作用,有消導行滯之功。《神農本草經讀·卷之三中品》載:“芍藥味苦下泄而走血,為攻下之品”,芍藥味苦、酸,性微寒,歸肝、脾經,現代藥理研究也發現,重用白芍可治便秘[17],故佐藥為生白芍,養血斂陰、通便行滯。腸腑以降為順,在滋陰的同時配伍行氣藥,張仲景之大承氣湯、小承氣湯均用枳實蕩滌胃腸、通腑瀉下,枳實味苦、辛、酸,性溫,歸脾、胃經,功效為破氣消積、化痰散痞,故以枳實為使藥。全方共奏滋陰潤腸通便的作用,體現治病求本、標本同治的原則。
本研究結果顯示,觀察組的總有效率為93.62%,高于對照組的68.89%(P<0.05),說明知母玉竹飲療效確切,且優于枸櫞酸莫沙必利片。治療后,兩組患者的臨床癥狀評分和中醫證候評分均下降,且觀察組低于對照組(P<0.05)。可見知母玉竹飲治療便秘能明顯改善患者的臨床癥狀。此外,兩組治療期間的藥物不良反應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說明知母玉竹飲在臨床治療中安全可靠。
綜上所述,知母玉竹飲治療陰虛型便秘的療效顯著,可改善患者的便秘癥狀,安全性高。但本研究未隨訪遠期療效,有待進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