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握右手

侯淑荷

前段時間，我們幾個閨蜜小聚，大家不知不覺聊起了各自的婚姻，說到中年人的愛情。

萍姐說：“中年人每天忙著柴米油鹽，忙著雞零狗碎的瑣事，早不知道愛情是何物了。”小雅說：“中年人已沒有愛情，就是兩個熟悉的人在搭伙過日子。只是這兩個人又是彼此的空氣，相互無視，卻又缺少不了。”阿芳說：“中年人是多年夫妻成兄弟，愛情就是左手握右手，彼此之間早沒有心動的感覺了。”那一天，我們聊得很熱鬧，大家吐槽著自家婚姻中的尷尬事。

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讓我突然覺得，其實“左手握右手”的愛情也很美。

年初我和愛人先后病了。先是愛人在一個晚上開始發燒，起初只是低燒。他懷疑可能感染了新冠病毒，怕傳染給我，就戴好口罩待在房間里不出屋，并告訴我離他遠些。因為不放心，我忍不住一次次走進房間為他測量體溫，給他端水、送水果，并且用心為他做清淡些的營養餐。

我家平時都是愛人做早餐。有時候，看似簡單的事情，只有當自己動手做的時候，才知道并不容易，要把每天的早餐搭配得有營養而且不重復，真的要花費很多心思。愛人病了，輪到我做早餐才明白：那個我一直覺得無趣、不懂浪漫的愛人，其實每天都在做著充滿愛的事情。我不知不覺對他充滿了感激。

看著愛人躺在床上十分難受的樣子，看著體溫計上的溫度越來越高，我開始變得焦慮和不安。為了能幫他快速把體溫降下來，除了讓他大量喝水、按時吃退燒藥外，我還用冰凍的毛巾不分晝夜為他物理降溫。在第四天的時候，他的體溫終于降了下來。

看著愛人好轉了，我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這時，我自己卻開始發燒了。他看我虛弱無力的樣子，摸摸我的額頭說：“都怨我，把你傳染了。現在我好了，接下來讓我來照顧你。”其實，他只是不發燒了，并沒有康復。但是自從我病了之后，他就沒讓我進過廚房，還包攬了家中所有的家務。我的癥狀比他輕，燒的溫度不是很高，但病程卻很長，一直不斷地咳嗽。他用心地做著我愛吃的一日三餐。因為咳嗽，我常常夜里睡不好。他每次聽到我咳嗽都會爬起來，為我沖一杯秋梨膏緩解一下。

作家梁曉聲說：“這輩子，能夠大半夜從被窩里爬起來，給你倒水或做飯的人，除了媽媽外，就只剩下愛你入骨的人了。一生最重，不過飽餐與被愛；一生所求，不過溫暖與良人；一生所愛，不過守護與相伴。”

可以在半夜爬起來為你倒水或做飯，就是我們說的“中年人沒有愛情”的愛情吧？他們嘴上說著嫌棄彼此的話，手里卻做著愛著彼此的事；他們剛剛吵過架，可去一趟超市買回來的都是對方愛吃的東西。人這一生，枕邊人是陪你最久的那個人，很多灰暗的日子都是對方陪你度過的。這些陪伴的背后除了愛情，還有比愛情更深更厚的親情。

不可否認，夫妻久了，最初的濃情蜜意變淡了，變成了左手握右手的感覺，但是這種感覺也讓我們感到踏實和無可替代。很難想象，如果哪一天我們忽然失去了那只握著的手，會怎樣呢？那將是切膚之痛！其實，在漫漫紅塵中，能夠握著一個人的手，一起看細水長流，一起慢慢變老，不就是最浪漫的愛情嗎？

編輯/宋凌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