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三角地區林產品出口貿易效率和潛力研究
——基于隨機前沿引力模型的分析

王佳婷，王鳳婷，b，c

（浙江農林大學a.經濟管理學院；b.浙江省鄉村振興研究院；c.生態文明研究院，杭州 311300）

一、長三角地區林產品出口貿易研究背景

近年來，在國家高度重視下，我國林產品進出口貿易發展迅速，《長江三角洲區域一體化發展規劃綱要》出臺以來，市場對于林產品需求不斷增加，林業在經濟建設中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但林產品的出口也面臨種種困難。在疫情席卷全球、人民幣升值、加征關稅等大背景下，長三角地區經濟發展放緩，其發展趨勢逐漸平穩、不平衡加劇，[1]林產品出口遭受巨大沖擊。對于長三角地區而言，林產品出口的范圍集中于少數國家和地區，市場需求對于長三角地區經濟增長拉動作用不明顯。長三角地區省域貿易環境存在較大的地域差異性，[2]在區域經濟一體化發展過程中，提高林產品出口量對完善我國改革開放空間布局、提升長三角在世界經濟格局中的等級和水平、實現國家和地區及地區和地區之間資源的優化配置、提升林產品經濟效益都有著重要作用。長三角地區區域一體化發展，有利于去除阻礙經濟要素發展的人為因素，推動了經濟協作和地區間的發展，從而在區域經濟市場的廣度和深度兩個層面上不斷拓展內容。[3]因此，長三角地區需要積極開拓國際市場，主動對潛在的林產品貿易模式進行探索，促進林產品出口貿易的持續增長。

國際貿易競爭力和未來發展趨勢的衡量可以借助貿易效率和貿易潛力的研究。[4]國內外學者使用隨機前沿引力模型對進出口貿易效率與潛力進行測算，[5-8]研究關注大多集中于國家、省份，研究內容主要涉及林產品進出口關系、影響貿易因素的分析、進出口貿易特點趨勢以及國際市場貿易競爭性等。已有研究大多認為，人為因素是影響林產品出口的重要因素，未來貿易潛力提升空間很大，因此要注重人為因素對國際貿易的影響。[9]在人為因素方面，關稅、自由貿易協定、APEC 合作機制是中國出口效率的重要影響因素。[10]國家或地區人均GDP、共同邊界、距離、國土面積等變量為林產品出口主要影響因素。[11]在有關提高國際競爭力研究方面，吳偉光等認為，浙江省林產品具有進出口規模小、增長速度快、以木質資源為主、資源補缺作用強、附加值不斷提高等特點，應由價格競爭轉向質量和信譽競爭，不斷提升市場競爭力。[12]在研究方法方面，陳創練等通過建立比較優勢隨機前沿模型，運用比較優勢理論對全球貿易效率及潛力進行預測。[13]在“一帶一路”背景下，常向陽等采用異質性隨機前沿引力模型對沿線國家農產品貿易進行預測。[14]候方淼等采用貿易增加值方法，對中國林業企業出口貿易及中國林產品出口貿易增加值率進行測算。[15]蘇蕾等采用正交化脈沖響應函數和方差分解方法，通過構建VECM 模型對中國原木進口和木制林產品出口進行研究。[16]綜上，從研究方法來看，使用的方法有貿易增加值法、VECM模型等，不同于以往選用傳統貿易引力模型對出口貿易效率進行測算。本文使用隨機前沿引力模型進行實證分析，提高貿易效率測度的準確性；從研究區域來看，已有研究鮮有對長三角地區出口林產品進行貿易效率的定量分析；從研究林產品出口貿易效率來看，已有研究較少考慮經濟一體化。本文引入經濟一體化指標，綜合分析長三角地區2000-2019 年經濟整體態勢，縱向探索長三角地區經濟一體化對林產品貿易效率的影響。

有鑒于此，本文以長三角地區林產品出口總額排名前20 的國家為研究對象，運用時變隨機前沿引力模型，實證分析影響長三角地區林產品出口貿易的因素，并進一步測算長三角地區林產品出口貿易效率及潛力，針對當下林產品貿易現狀提出具有應用價值的政策性建議，以期找出適合長三角地區林產品發展的新的貿易模式，以期提高長三角地區林產品貿易出口效率，為長三角地區開拓國際市場、制定出口貿易相關政策提供決策參考。

二、林產品出口貿易現狀

長三角地區包含了三個城市群、六個都市圈，涉及浙江、江蘇、安徽三省，包括上海、南京等41 個城市，在“一帶一路”和長江經濟帶發展過程中具有重大作用。長三角地區林產品進出口貿易在改革開放以后得到了迅速發展，據海關總署Custom《海關統計》數據顯示，2000-2019 年長三角地區林產品出口至20 個國家，總計1 077.85 億美元。

2000-2019 年中國長三角地區對20 個國家的林產品出口額呈現不斷擴大，增長趨勢明顯。以出口額前20 名的國家排序為例，前10 國中有4 個國家來自亞洲，占比27.31%；3 個國家來自歐洲，占比13.06%；2 個國家來自北美洲，占比35.96%，這表明長三角地區林產品出口在亞洲和歐洲國家或地區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從長三角地區林產品出口額變化來看（圖1），長三角地區與20 個國家林產品貿易的絕對額由2000 年的7.77 億美元增加到2019 年的88.10 億美元，19 年間增加了11.34 倍，年均增長率為13.63%。從2019 年長三角地區對20 個國家林產品出口貿易額來看，林產品出口額最高的國家是美國，出口總額為341.51 億美元，占20 個國家出口總額的31.68%；林產品出口額最低的國家是波蘭，出口總額僅為8.75 億美元，占20 個國家出口總額的0.81%。

圖1 2000-2019 年長三角地區林產品出口貿易狀況

三、數據來源與研究方法

（一）模型和變量設定

1.隨機前沿引力模型

隨機前沿方法由Meeusen 和Broeck 以及Aigner等于1997 年提出。[17]貿易效率以實際貿易與貿易潛力的比值測算。為解決貿易阻力問題，模型引入非效率項并進行測算，保證結果的準確性。[18]因此，本文將使用隨機前沿引力模型對2000-2019 年長三角地區的林產品出口的面板數據進行隨機前沿引力模型的估計，測算貿易效率并檢驗相關影響因素。隨機前沿引力模型基本設定如下：

實際出口貿易水平：

前沿出口貿易水平：

出口貿易效率：

公式（1）-（4）中，從正態分布，uijt為可由人為控制的貿易阻力，即貿易非效率項，通常假定uijt≥0 且與vijt互相獨立，TEijt表示貿易雙方t 時期的貿易效率。

2.實證模型

為了研究長三角地區與林產品出口額排名前20 國家的出口貿易效率，隨機前沿引力模型中引入自然因素和長三角經濟一體化指數等人為因素，隨機前沿引力模型設定如下：

式中，被解釋變量Tijt表示時期t 長三角地區對國家j 的林產品出口額，vijt為隨機擾動項，服從正態分布，uijt為貿易非效率項，解釋變量分別為：DISij為進口國家與長三角地區直線距離，反映運輸成本，預期其對林產品出口額影響方向為負；PGDPit和PGDPjt為中國長三角地區和進口國家生產總值，反映經濟規模大小，預期為正；POPit和POPjt為人口總數，反映市場規模大小，一般假定影響方向為正。貿易非效率模型設定如下：

式中，i 代表中國長三角地區，j 代表相應林產品進口國家，t 代表時期，β 為系數估計值，Zit為長三角經濟一體化指標，表示長三角地區經濟一體化程度，經濟一體化程度越高，對資源的整合利用越好，因此假定其與貿易呈正相關；AREAjt為進口國家的國土面積，進口國家國土面積大，人口分布可能較為分散，對于林產品的需求可能就越大，因此假定其與貿易呈正相關；ERit為人民幣匯率，對于出口國家或地區而言，進口國家或地區購買力下降，抑制出口，因此假定其與貿易呈現負相關；FAjt為進口國家的森林面積，進口國家森林面積越大，國內林產品供給就越大，對于進口林產品的需求將下降，因此假定其與貿易呈負相關；LANDjt為虛擬變量，表示進口國家是否為內陸國家，是則取1，反之為0，內陸國家這一因素將增加貿易成本和流通費用，因此假定其與貿易呈負相關；G20jt虛擬變量，表示進口國家是否為G20 國家，是則取1，反之為0，G20國家遵守相關出口刺激措施條例，有利于長三角地區林產品出口，因此假定其與貿易呈正相關；FTAjt為中國與進口國家是否簽訂自由貿易協定在自由貿易協定的背景下有利于長三角地區林產品出口，因此假定其與貿易呈正相關（具體變量描述統計分析見表1）。

表1 變量的定義及預期影響方向

（二）數據來源

根據長三角經濟圈的范圍，選取長三角三省一市（江蘇、浙江、安徽、上海）共計41 個城市為研究區域。本文引入經濟一體化指標，設置居民收入、固定資產投資、經濟總量與質量、貿易開放度等7 個二級基礎指標。林產品出口貿易數據來自海關總署Custom 數據庫，人民幣匯率、長三角經濟一體化二級基礎指標——地區總人口、GDP 總量、第三產業產值、各地區進出口總額、城鎮家庭人均消費、農村家庭人均消費、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固定資產投資總額、財政支出等數據均來源于中國城市統計年鑒（2000 年-2019 年）、各地區統計年鑒（2000 年-2019 年）。進口國家與長三角地區距離DIS 使用進口國家與上海市的地理直線距離來衡量；進口國家國內人均生產總值PGDP2、進口國家總人口數POP2、進口國家國土面積AREA、進口國家森林面積FA 數據來自世界銀行WDI；是否為內陸國家LAND 數據來自世界地圖；是否為G20 國家數據來自聯合國MBS 數據庫；FTA 自由協定數據來自世貿組織RTA-IS。本文數據采用2000-2019 年的面板數據，運用frontier4.1軟件對此面板數據進行分析。此外，由于涉及地區廣、時間跨度大，長三角地區出口至20 個國家林產品出口額部分數據有所缺失，為了提高實證結果的準確性，本文使用線性插值法對缺失數據進行補充。

四、實證結果分析

（一）隨機前沿引力模型適應性檢驗

為確保模型的準確性和可靠性，需要對模型進行似然比檢驗。本文進行兩個檢驗：（1）貿易非效率項是否存在；（2）貿易非效率項是否具有時變性。假設檢驗結果如表2 所示，結果表明：檢驗是否存在貿易非效率項的LR 統計量為685.56，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拒絕原假設，即進行長三角地區林產品出口貿易效率更適用隨機前沿引力模型；貿易非效率項是否具有時變性的LR 統計量為184.60，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拒絕原假設，貿易非效率項具有時變性。

表2 隨機前沿引力模型假設檢驗結果

（二）林產品出口影響因素分析

確定了模型的適用性與時變性以后，本文采用Frontier4.1 軟件對2000-2019 年長三角地區林產品出口貿易相關的面板數據進行隨機前沿引力模型的估計（回歸結果見表3）。

表3 隨機前沿引力模型回歸結果

在自然因素方面，得出以下結論：第一，長三角地區的人口規模對貿易起到抑制作用，人口規模增長1%，出口下降10.81%，原因可能是長三角地區人口增速低于林產品消費增速，出口量占總產量比例減少；第二，進口國的人口規模對長三角地區出口林產品具有促進作用，進口國家人口規模增長1%，林產品出口增加0.47%，隨著進口國家人口規模增長，國內林產品產出無法滿足其規模增長需求，對進口依賴增加；第三，長三角地區經濟規模對林產品出口具有抑制作用，進口國家經濟規模并不顯著，與其他學者研究不符，[15]原因可能是經濟規模與多方面因素相關，林產品貿易產值并非長三角地區GDP增長的主要推動力，因此，貿易雙方經濟規模影響長三角地區林產品出口并不明顯。第四，q 距離變量對長三角地區林產品出口影響無統計意義上的顯著影響，與其他學者研究相符，[19]原因可能是由于江浙滬地區作為“一帶一路”運輸線路的起始端以及遠洋、航空技術的發展，距離與林產品出口貿易關聯程度降低。

在人為因素方面，得出以下結論：第一，進口國家國土面積、G20 指標與預期相符，在1%和10%的顯著性水平下與貿易非效率呈正相關，對長三角地區林產品出口具有促進作用，能夠抵消貿易非效率的影響，進口國家國土面積越大且為G20 國家，則越有利于林產品貿易的進行；第二，人民幣匯率、進口國家森林面積、進口國家是否為內陸國家等指標與預期相符，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與貿易非效率呈正相關，人民幣匯率越高、進口國家森林面積越大、貿易伙伴為內陸國家阻礙雙邊貿易的進行；第三，長三角經濟一體化指標和自由貿易協定指標影響方向與預期相悖，對于林產品出口無明顯影響，長三角經濟一體化在提高經濟聚集度、國內區域連接性和政策協同性方面成果顯著，其影響更側重于引領國內經濟高質量發展，當影響涉及到出口甚至細化為林產品時，其影響不顯著；自由貿易協定消除貿易壁壘，使商品自由流動成為現實，促進貿易的進行，選取國家中與中國簽訂自由貿易協定的國家較少，使得影響結果不明顯。

（三）林產品出口貿易效率實證結果分析

本文采用一步法[20]對2000-2019 年長三角地區林產品出口貿易效率進行估計（結果如圖2 所示）。貿易效率一般在0-1 取值，貿易效率與貿易潛力趨勢相反。由圖可知，2000 年長三角地區林產品的平均出口效率為0.18，2019 年的平均出口效率為0.33，整體而言，長三角地區2000-2019 年林產品出口貿易效率呈上升狀態且上升幅度較為明顯，2012 年達到峰值，之后稍有回落但是效率值波動不大，表明長三角地區與林產品出口排名前20 的國家合作較為緊密。2000-2019 年林產品平均貿易效率值為0.33，由表4 看出2006 年后各個年份的平均貿易效率高于這一值，但是沒有明顯提升，說明長三角地區與進口國家林產品貿易仍有較大增長空間。

表4 長三角地區林產品出口潛力估計

圖2 長三角地區2000-2019 年林產品出口貿易效率

（四）林產品出口貿易潛力

通過表3 引力模型回歸結果以及圖2 林產品出口貿易效率結果，可以測算出長三角地區林產品出口貿易的潛力。具體測算方法如下：第一，出口潛力=實際出口額/貿易效率；第二，拓展的出口潛力為各個變量帶入隨機前沿引力模型求得的結果；第三，潛力提升空間=（拓展的出口潛力/出口潛力-1）；第四，拓展增長空間=（拓展貿易潛力/實際貿易額）。結果如表4 所示：首先，長三角地區林產品出口貿易潛力較大，整體呈上升態勢，拓展的出口潛力有下降趨勢，但是整體較為穩定，說明林產品出口具有較大的提升空間。其次，出口潛力提升空間值的下降說明長三角地區林產品出口阻力變大。同時，出口拓展增長空間均為正值，但下降幅度較大，說明長三角地區林產品出口壓力增大。出口潛力提升空間和出口拓展增長空間下降說明長三角地區林產品出口受阻，但是拓展增長空間優于潛力提升空間，說明長三角地區林產品出口前景廣闊。

五、研究結論與政策建議

本文基于2000-2019 年長三角地區林產品出口貿易額數據，在分析長三角地區林產品出口貿易現狀的基礎上，運用隨機前沿引力模型分析影響長三角地區林產品出口貿易的因素，進而測算出其林產品出口貿易效率和貿易潛力。

（一）研究結論

第一，長三角地區林產品出口額整體呈上升狀態，貿易效率相對穩定，但就主要林產品出口貿易國家而言，國家之間貿易效率差距明顯，美國20 年平均貿易效率為0.77，而泰國20 年平均貿易效率為0.06，貿易具有較大的提升空間；第二，貿易非效率項是造成實際貿易水平和貿易潛力差距的主要因素，實證結果顯示進口國家國土面積、是否為G20國家是促進出口貿易的重要因素，人民幣匯率、進口國家森林面積、是否為內陸國家是阻礙貿易效率的因素；第三，長三角地區對主要林產品出口貿易國家的貿易潛力呈逐年增長態勢，拓展出口潛力相對穩定，仍有較大的貿易拓展增長空間。

（二）如下建議

第一，長三角地區林產品貿易應該選擇性地開拓貿易潛力更大的國際市場。在保持與美國、日本、澳大利亞、沙特阿拉伯強貿易伙伴關系的同時擴大對智利、馬來西亞、墨西哥、波蘭、西班牙和泰國等國家的出口，同時尋找潛在的貿易伙伴，積極開拓非洲、美洲等市場；第二，加快推進與其他國家的區域經濟合作進程，積極落實國家政策，在國際金融市場上穩定人民幣地位，為推動全球治理機制改革提供新動力和新契機，加強國家與地區之間的合作，構建緊密的貿易關系，提高貿易依存度；第三，在穩定的拓展出口潛力的背景下，長三角地區在林產品出口方面要提高質量、提高效率、豐富產品多樣化，積極開展林產品國際質量環境認證標準，對森林資源進行有效經營管理，增加基礎設施建設，滿足不同的消費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