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 濤,王彥斌
(西藏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拉薩 850001)
2013 年以來,我國經濟步入新常態,第三產業貢獻率超過第二產業,產業結構從過去的“二三一”轉變為“三二一”,一系列結構性問題日益突出,經濟重心不斷南移,呈現“南快北慢”的格局。許多南方省份在長三角和珠三角兩大高質量引擎的帶領下,發展在轉型中保持積極態勢,而大多數北方省份尤其東北地區仍在轉型與發展的兩難中停滯不前,衰落下滑的趨勢十分明顯,甚至出現了北方經濟“整體性失速”的現象。“南快北慢”發展趨勢日益擴大,區域發展格局呈現從“東西差距”轉向“南北差距”的新形勢、新問題。
2019 年,習近平總書記強調,一些北方省份增長放緩,全國經濟重心進一步南移的區域發展新變化,[1]指出“構建優勢互補的高質量發展的區域格局”是南北區域協調發展的重要方向。所謂南北,本文遵循我國傳統南北部劃分的方式,即以秦嶺—淮河為南北分界進行劃分。北部地區包括北京、天津、河北、山東、河南、山西、內蒙古、黑龍江、吉林、遼寧、陜西、甘肅、青海、寧夏、新疆15 個省區市;南部地區包括上海、江蘇、浙江、安徽、福建、江西、湖北、湖南、廣東、廣西、海南、重慶、四川、貴州、云南、西藏16 個省區市(本文研究內容不含香港、澳門、臺灣3 個省區)。地區差距日益成為政府和學術界新的關注點,成為影響我國區域經濟協調和高質量發展的一個重要問題。我國區域經濟發展不平衡,地區差距日益擴大,阻礙經濟增長,因此,國家推動了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以此來縮小地區差距,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當前,我國已進入“十四五”時期,產業結構優化將是這一時期發展的重中之重,同時也是決定我國能否實現高質量發展的關鍵所在。金融作為現代經濟發展的核心組成部分,引導產業發展的速度、效率和方向,是影響產業結構優化升級的重要因素。隨著金融規模的增加、結構的優化和效率的提升,充分發揮金融在產業結構優化過程中的地基作用,以金融機構為橋梁,以金融資源為紐帶,推動產業結構向更加優化的方向邁進,縮小南北地區差距,實現區域經濟協調發展,成為新時代我國經濟保持中高速增長的重要舉措。在此背景下,以南北地區為研究區域,研究金融發展對產業結構優化的影響就具有重要的理論與現實意義。
學者關于金融發展對產業結構優化的影響做了大量的研究,主要分為理論和實證兩個方面:
劉世錦(1996)[2]認為金融發展有利于產業的升級和發展,金融發展的創新能夠促進產業結構優化。顧海峰(2009)[3]通過研究金融作用于產業結構調整的傳導機理,從政策性金融和市場性金融兩個方面闡述了金融作用于產業結構的路徑。謝沛善(2011)[4]分別闡述了金融發展的總體規模、效率和結構對我國高新技術產業的影響機制,進而提出了金融推動產業結構升級的建議。陶長琪和周戰偉(2018)[5]提出金融是助力產業轉型升級的重要保障,金融結構的合理性以及金融發展水平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產業結構轉型升級進度。
曾國平和王燕飛(2007)[6]對年度時間序列數據進行分析,發現金融能夠推動產業結構調整。雷清和楊存典(2012)[7]從金融規模、金融效率兩個角度探究金融發展對產業結構調整的作用,發現金融對產業結構具有長期影響,其中金融規模的影響效果更顯著。馮江茹(2016)[8]對金融總量、金融結構、金融效率進行測度,研究金融發展對產業結構優化的影響。楊子榮和張鵬楊(2018)[9]從金融結構出發,發現金融結構對產業結構調整的影響效用與二者間匹配度有關,匹配度越高,金融的促進作用越大。
通過收集全國、區域、省際數據對金融發展影響產業結構優化進行了大量的實證研究。第一,從全國層面,熊興等(2017)[10]基于1995—2014 年選取我國30 個省份面板數據,從金融規模、金融效率與金融結構三方面分析金融發展與產業結構優化之間的互動關系。龍海明等(2020)[11]考慮地區金融發展水平的空間地理特征,選取我國31 個省份為研究對象,構建金融發展綜合指數,從高級化和高效化兩個維度實證研究金融發展影響產業結構優化的空間效應。第二,從區域層面,范方志和張立軍(2003)[12]立足于我國的東、中、西部,對金融結構影響產業結構調整的區域差異性進行研究。程子煊等(2019)[13]將全國劃分為7 個區域,選取我國30 個省份面板數據研究區域金融發展與產業結構調整之間的關系,其研究結果表明金融規模擴張、金融效率提高對產業結構調整的促進作用存在區域異質性。第三,從省際層面,趙麗麗(2016)[14]選取甘肅省1978—2014年的數據,采用VAR 模型實證研究金融發展與產業結構優化之間存在長期均衡關系。曹晏君(2017)[15]運用山東省10 年的數據,研究山東省金融效率、金融結構對產業結構調整的影響,結果表明金融效率的提高有利于促進第三產業產值擴張,但失衡的金融結構不利于第三產業的發展。
通過梳理以上研究文獻發現,金融發展與產業結構優化升級的理論研究已經非常豐富,學者已經從理論與實證方面證實金融發展能夠促進產業結構優化。較多文獻從全國、東中西部、省際層面研究金融發展對產業結構優化的影響,而忽略了結合當下我國經濟形勢和新發展階段“南北差距”正日益擴大的事實。基于此,本研究通過分析金融發展對產業結構優化的影響,從南北視角進行研究,在一定程度上從研究視角層面對現有研究作出有效的補充。
金融是現代經濟發展的核心組成部分,是經濟的又一助推力,通過信貸和資本兩方市場對資金的需求和供給進行配置,從而促進產業結構優化影響實體經濟。本研究從金融發展的規模、結構和效率三個方面進行分析,對比我國南北地區的金融發展現狀。借鑒Goldsmith(1969)、馮江茹(2016)和熊興(2017)等學者的觀點,利用金融相關比率(FIR)即金融機構各項存貸款余額與地區GDP 的比值來衡量金融總體規模的增長情況,用FSR 即直接融資額與間接融資額的比值表示金融結構狀況,用FER 即金融機構貸款余額與存款余額的比值作為金融效率現狀。選取2000—2020 年金融業相關數據,從金融規模、金融結構、金融效率對我國南北地區金融發展進行分析(如圖1、2、3 所示)。

圖1 2000—2020 年我國南北地區金融總體規模(FIR)
由圖1 可見,2000—2020 年,南部地區和北部地區的金融總體規模都呈上升趨勢,與全國平均趨勢趨同,其中北部地區增長最多,達1.54;全國平均增長1.48;南部地區增長1.47。2000 年以來,南北地區金融相關比率(FIR)大致符合“升—降—升”的過程,這與宏觀貨幣政策“積極—穩健—適度從緊—適度寬松”相吻合,說明以金融機構各項存貸款余額作為金融資產替代指標時,FIR 受貨幣政策的影響較大。2003—2016 年南部地區金融規模投入占比高于北部地區,說明在這個時間段內南部地區對金融的重視程度大于北部地區。而在2013 年之后經濟進入新常態,北部地區逐漸重視金融對實體經濟的推動作用,加大對金融的投入,使得南北部地區金融相關率逐步縮小,并在2017 年北部地區的金融相關率超過南部地區,說明北部地區金融投入規模占比逐年增加。
由圖2 可見,金融結構是指直接融資額與間接融資額的比例,其中直接融資額用中長期貸款額來表示;間接融資額用金融機構各項貸款余額來衡量。金融結構通過直接融資市場與間接融資市場的相對規模分析。2000—2020 年,南北部地區的金融結構發展狀況與全國發展水平一致,都呈現逐年上升的趨勢。2003 年之后,南部地區的金融結構一直高于北部地區,南部地區的中長期貸款額在金融機構各項貸款中的占比高于北部地區,說明南部地區更加注重長遠投資,而北部地區則偏向短期投資,南部地區的直接融資市場發展水平較高,金融結構優化水平較高;北部地區的直接融資市場發展水平相對較低,金融結構優化水平相對較低。

圖2 2000—2020 年我國南北地區金融結構(FSR)
由圖3 可見,金融效率是金融機構貸款余額與存款余額的比值,主要是指金融資本轉化為產業資本的效率,體現出金融對實體經濟的支持程度。2000—2020 年南北地區在金融效率總體變動趨勢上,與全國平均發展趨勢具有一致性,而在地區金融效率上具有差異性。在2003 年之后,南部地區的金融效率一直高于北部地區,2020 年差值達到0.09。說明南部地區的金融資本轉化為產業資本的能力更強,對實體經濟的支持程度更大;北部地區的金融資本轉化為產業資本的能力相對較弱,對實體經濟的支持程度相對較小。

圖3 2000—2020 年我國南北地區金融效率(FER)
產業結構與經濟增長有著非常密切的關系,產業結構的演進會促進經濟總量的增長,經濟總量的增長也會促進產業結構的加速演進,產業結構是經濟結構的基礎和核心,直接關系到國民經濟增長速度和質量。隨著國家總體和各地區具體對產業進行規劃,我國的產業結構總體上呈現逐步優化的過程。產業資源利用率不斷提高、產業部門協調發展情況逐步改善、三大產業產值結構趨于優化。
1.產業結構的總體演進過程
選取2000—2020 年全國、南北部地區的一、二、三產業增加值分析,我國產業結構的總體演進過程(如表1 所示)。

表1 2000—2020 年我國南北地區三大產業占比情況
由表1 可見,2000 年以來,我國三大產業在產值和結構方面都取得了較大的發展,到2020 年,我國GDP 達到1 012 415.2 億元,其中南部地區為655 836.7 億元,占GDP 的64.78%;北部地區為356 578.5 億元,占GDP 的35.22%,全國近2/3 的生產總值由南部地區創造。產業結構從2000 年的“二三一”轉向2020 年的“三二一”。2000—2020 年,南北部地區第一產業占比逐年下降,與全國保持相同趨勢;第二產業南北部地區呈現出先升后降的態勢,2008 年達到峰值,分別為48.20%和49.01%,2000—2013 年,南北部地區第二產業占比相差較小,到2013 年進入經濟新常態之后,差距明顯擴大,南部地區第二產業占比明顯高于北部地區;第三產業從南北部地區總體來說發展趨勢相同,且差距較小,2000—2013 年,南部地區第三產業占比高于北部地區,而2013 年之后北部地區第三產業占比反而超過南部地區。
2.產業結構優化情況分析
借鑒王喆(2013)、郭將(2015)和趙麗麗(2016)等學者的觀點,將產業結構優化率(ISR)表示產業結構優化程度的指標,即第二、三產業增加值之和占地區GDP 的比值,該比值越大,表明第二、三產業在國民經濟中占比越大,產業結構優化程度越高(如圖4 所示)。

圖4 2000—2020 年我國南北地區產業結構優化率(ISR)
由圖4 可見,南北部地區產業結構優化率呈總體上升趨勢,與全國水平發展相一致,表明整體產業結構優化進程穩步向前。2001—2020 年,南部地區產業結構優化率一直高于北部地區,差值從2001年的0.18 個百分點上升到2020 年的1.69 個百分點,其中2013 年峰值達2.16%。2000—2020 年,南北部地區的上升幅度分別為8.05%和6.03%,說明南部地區第二、三產業占比較北部地區高,反之,北部地區第一產業占比較南部地區高,南部地區的產業結構優化進程高于北部地區,且在2013 年差距最大。2013 年之后,北部地區注重產業結構優化,雙方差距有縮小的趨勢。
第一,北部地區金融規模不斷擴張,金融效率有待提高。對比南北部地區金融規模發現,2016 年之后,北部地區金融發展投入規模占比較南部地區更高,而金融效率卻是南部地區高于北部地區,南部地區的產業結構優化率也明顯高于北部地區,說明北部地區的金融資本轉化率較低,呈現出“大而低效”的現象,從而對實體經濟的貢獻較低,對產業結構優化的推動作用有待進一步加強。
第二,北部地區金融結構不合理,直接融資比例較低。對比南北部地區金融結構,直接融資與間接融資的比例越高,說明直接融資市場發展水平越高,金融結構優化水平越高。南部地區金融結構優化水平較北部地區高,且雙方差距有進一步擴大的趨勢,說明北部地區直接融資市場發揮不完善,較難發揮直接融資市場的高資源配置效率,降低資本在產業間的轉移速度,不利于產業結構優化。
第三,南部地區金融規模投入不夠,產業結構優化有待提升。南北部地區經濟發展不平衡,南部地區GDP 明顯高于北部地區,但金融規模占比卻小于北部地區,說明南部地區金融投入規模嚴重不足。雖然南部地區的金融效率與金融結構相對北部地區較高,但由于南部地區的金融總投入不足,對區域經濟發展貢獻度較低,從而影響產業結構向更加優化的方向發展。
加快北部地區金融改革與發展,提高金融效率,促進金融結構趨于合理化。加大區域內金融合作,整合區域內金融機構信息,搭建北部地區金融信息平臺,使金融信息共享。發展資本市場,提高直接融資比例,避開間接融資過程中的中間環節,降低融資成本,提高融資速度和便利性,充分發揮金融的資源配置效率與資本轉化率,推動北部地區產業結構優化。
完善資本市場,持續發揮直接融資功能,增加直接融資比例,開發融資新渠道,激發南部地區金融體系活力,提升地區金融深化程度,拓展金融發展規模。通過完善金融服務體系,打造與南部地區優勢產業相關的金融服務產業,擴大金融規模,使金融業真正服務于實體經濟發展,促進南部地區產業結構優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