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疫情時代跨境電子商務發展狀況及趨勢

段永青

（河北政法管理干部學院，石家莊 050011）

一、跨境電商發展現狀及相關問題的文獻綜述

張夏恒（2017 年）指出，跨境電商發展的源頭來自海淘、代購模式。在多種因素的刺激下跨境電商市場發展起來，經歷了下述四個階段：探索階段：該階段以個人代購為特點，關鍵在于代購人的選擇，大多依靠親戚、朋友等熟人的口碑推薦為主，屬于病毒式營銷方式，留學生成為第一批代購者；起步階段：代購體系化，出現了專注于代購的網站，市場體系日益完善；發展階段：海淘模式出現并迅速發展，政府支持跨境電商發展，啟動跨境電商試點城市；成熟階段：各種利好政策出臺，各類外貿企業轉型跨境電商。并將跨境電商按交易主體屬性、平臺經營商品品類、商品的流動方向分為三類。

來有為、王向前（2014 年）指出，近年來我國外貿行業增長速度放緩，而跨境電商保持快速增長態勢，呈現出冰火兩重天形式。跨境零售端雖增長迅速，但是跨境B 端仍占據主導地位。歐洲、北美、日本是我國跨境電商的主要市場。在發展跨境電商中面臨以下幾方面的挑戰：第一，跨境B 端采用傳統方式報關，手續繁瑣，沒有時效性。此種報關方式不適合跨境零售端，我國大部分中小企業沒有進出口經營權，也就沒有報關單，結匯、退稅等難以操作。第二，市場監管體系有待完善和改進。應設立跨境電子商務交易、稅收及消費者權益保障方面的法律法規以約束交易主體的行為。此外，應建立國際互認的商品、商標體系及標準體系等。第三，調整優化跨境電商結匯的不規范、不便利的缺陷。

唐曼蘭（2022 年）歸納了當前跨境物流主要物流模式，有郵政小包、國際快遞、專線物流、海外倉、國內快遞，并指出現階段由于跨境電商價格低、渠道扁平化的優勢發展良好，而對傳統外貿造成一定的沖擊。

馬宇鵬（2022 年）認為，跨境電子商務屬于數字經濟的范疇，是數字經濟的一種重要的產業形態。目前，我國數字經濟發展迅速，但也面臨著一些問題，如物流體系不完善、支付安全及商品質量保障問題，并針對這些問題提出了相應的解決方案。

周曉晴、郎鄲妮（2022 年）指出，在全球疫情暴發的近兩年跨境電子商務是推動我國進出口貿易增長的重要引擎。雖然實體經濟遭受重創，但是跨境電商增長迅速。跨境電商的發展需要解決以下問題：物流費用高昂；城市分布不均衡，東強西弱；品類分布不均衡，第三產業份額較小。

徐學超、戴明鋒（2022 年）認為，在疫情沖擊下，跨境電商雖然遇到了困難，但是也迎來了發展機遇。隨著跨境電商的發展，平臺和商家的矛盾不斷升級，跨境電商獨立模式逐漸成長。跨境電商有向東南亞等新興市場延伸的趨勢，并且生態體系不斷得以完善。

二、后疫情時代跨境電商發展狀況

（一）我國跨境電商行業的發展歷程

1.跨境電子商務1.0 階段（1999 年—2003 年）

從1999 年開始，傳統外貿上網，阿里巴巴、環球資源等公司相繼成立，拉開了中國跨境電商發展的序幕。這些網站只是互聯網上的黃頁，將中國企業的產品信息向全球客戶展示，定位B2B 大宗交易。盈利模式是向在平臺上進行信息展示的企業收取會員費（如年服務費）。不足之處主要是聚集于商品供需信息服務，無法實現在線交易與資金支付，支付、物流等流程都是線下完成的，產業鏈的整合僅局限于信息流環節的整合。

2.跨境電子商務2.0 階段（2004 年—2012 年）

跨境電商平臺開始擺脫純信息黃頁的展示模式，逐步將線下交易、支付、物流等服務全部實現電子化，逐步發展成為在線交易平臺，形成B2B（平臺對企業小額交易）平臺和B2C（平臺對用戶）平臺兩種模式。通過服務、資源整合有效打通了上下游供應鏈。跨境電商平臺實現了后向收費模式，將“會員收費”改成以收取交易傭金為主，即按成交額來收取一定比例的傭金，同時還通過平臺的營銷推廣服務、支付服務、物流服務等獲得增值收益，從而實現了營收的多元化。典型代表平臺是2004 年王樹彤創辦的敦煌網。

3.跨境電子商務3.0 階段（2013 年至今）

2013 年是跨境電商轉型發展的重要一年，得益于中央及各地政府的高度重視，跨境電商行業的規范和優惠政策相繼出臺。在跨境電商3.0 階段，主要跨境電商平臺的服務全面升級，承載能力更強，實現了線上服務和線下服務融合的全產業鏈服務。典型特征：參與主體多樣化；貨源由二手貨源向一手貨源轉變、品牌化經營趨勢明顯；一站式綜合服務、多平臺模式共存；跨境移動電商快速發展。

（二）我國跨境電商行業的發展現狀

1.成為中國貿易的全新增長引擎

近年來，跨境電商通過互聯網實現了全世界的連接，而疫情則為行業帶來了紅利期。2021 年，全球各國進入經濟復蘇階段，境外消費需求逐漸回升，帶動中國產品出口量增加。根據海關總署數據顯示，跨境電商進出口交易額從2015 年的360 億元增長到2019 年的1862 億元，5 年增長了5 倍。后疫情時代，數據顯示2021 年前三季度跨境電商進出口、市場采購出口分別增長20.1%、37.7%。在構建國內國際雙循環發展新格局的戰略導向下，中國正在成為全球跨境電商的主要市場。受疫情沖擊，消費者購物被迫從線下轉為線上，根據主要國家消費者的調查，中國是境外消費者購物的主要國家之一。現在跨境電商市場格局是以歐美為代表的成熟市場和東南亞為代表的新興市場共存的局面。

2.國家對跨境電商的扶持力度不斷加強

《擴大跨境電商零售進口試點的通知》《海關總署關于跨境電子商務零售進口商品退貨有關監管事宜公告》《國務院關于同意在雄安新區等46 個城市和地區設立跨境電子商務綜合實驗區的批復》《“十四五”電子商務發展規劃》等等。這些政策直接推動了跨境電商企業數量的攀升，并創新高。跨境出口品類增多，出口商品結構進一步優化。據中國商務部數據中心統計，中國賣家正通過亞馬遜廣泛地觸達歐美市場。在亞馬遜上，約有48.7%的大賣都是來自中國賣家，在大賣群體中占近一半。中國出海東南亞市場的企業已經呈現出全品類分布的趨勢。在“加快發展外貿新業態新模式”政策指引下，跨境電商、海外倉、保稅區、獨立站等模式不斷發展。在自身發展強勁趨勢及外部因素推動作用下，中國跨境電商將出現新的拐點，從無序向合規、品牌化發展。

3.國際形勢風云突變，機會與挑戰并存

（1）第三方平臺監管趨嚴，出現“封號潮”“保險新規”事件。2021 年4 月份以來，亞馬遜平臺嚴格整頓經營不合規、不規范的企業。根據亞馬遜官方對封號事件的回應，共禁封600 個品牌的銷售，約3000 個中國賣家賬號。根據深圳市跨境電子商務協會統計，在亞馬遜封號事件中，約有5 萬中國賣家被封號，造成損失預計超過千億元。在監管政策趨嚴的形勢下，亞馬遜渠道紅利減退。各平臺頻繁出臺保險新規，強制要求賣家購買產品商業保險。各種行業新規則表明中國賣家在行業規范化方面面臨著挑戰。這使平臺運營規范且成熟的企業更具有發展優勢，預示該行業將迎來一次洗牌。賣家只能適應平臺規則、規范性經營才能迎來健康、可持續發展。

（2）國際物流價格上升，集裝箱供不應求。疫情防控常態化影響，國外消費需求持續恢復，跨境電商購物激增，而運輸能力滯后跟不上跨境電商迅猛發展的步伐。供求矛盾的失衡導致物流運輸價格上漲。受蘇伊士運河擁堵事件影響，集裝箱班輪出現大面積延誤，甩柜現象頻發。

（3）國際貿易保護主義盛行，貿易摩擦不斷。新冠疫情發生以來，國際政治關系日益復雜，國際貿易保護主義盛行，貿易摩擦不斷升溫，部分地區國際貿易環境惡化，為跨境電商發展帶來諸多不確定性因素。各國政府為保護本國企業不受疫情影響，紛紛出臺政策保護本國企業。一方面通過補貼降低企業影響程度，另一方面通過貿易保護主義限制外國企業，比如歐盟、美國、印度、土耳其等國家實施的反傾銷調查和征收反傾銷稅。

（三）我國跨境電商行業發展特征

1.交易規模保持高速增長，但區域布局不均衡

據海關統計調查顯示，自2019 年至2021 年跨境電商進出口總額逐年上漲，并保持20%的增長幅度（詳情如下表所示）。

海關總署公布的2021 年跨境電商進出口情況報告顯示：跨境電商競爭業態繼續呈現頭部效應，電商平臺主要集中在珠三角、長三角及京津地區。出口貨物主要來自廣東、浙江、福建及江蘇，合計占比近8 成。進口貨物的消費地集中在廣東、江蘇、浙江、上海和北京，合計占5 成。可見，跨境電商區域布局呈現東強西弱的局勢。

2.跨境電商貿易伙伴多邊化、貿易渠道多元化

跨境電商涉及的支付、物流、交易平臺等服務商來自世界各個國家和地區，貿易伙伴多樣化，呈網狀結構。從銷售目標市場來看，以美國、英國、德國、澳大利亞為代表的成熟市場，由于跨境購物觀念普及、商業文明程度高、基礎配套設施完善等優勢，未來仍是跨境電子商務零售出口的主要目標市場，且繼續保持高速增長。不斷崛起的新興市場，如俄羅斯、巴西、印度等國家由于消費需求旺盛，中國的產品物美價廉，在這些市場具有很大優勢，將成為跨境電商零售出口的新動力。

后疫情時代將是跨境電商多渠道、多平臺、品牌化發展的重要轉折點。有數據表明，2020 年全球社交媒體用戶數量已達42 億，年增速13%。社交媒體營銷以關系為導向，強調與消費者的互動，注重消費體驗的提升，隨著Facebook、Twitter 等社交網絡的發展，使商家與消費者互動成為可能。另外，搜索引擎營銷、電子郵件營銷、直播平臺等營銷方式也吸引了跨境企業的入駐。

3.“宅經濟”品類突起，海外倉、保稅倉模式成寵

新冠疫情暴發后，“宅經濟”由此產生，跨境電商可以很好契合社會形勢需要。據《2020 中國出口跨境電商趨勢報告》顯示，居家辦公用品、廚房用品、室內運動等需求迅速增長。

跨境直郵模式受疫情影響嚴重，海外倉是指在其他國家或地區建設或租賃的倉庫。海外倉的主要操作模式是：通過一般貿易方式把商品運送到海外倉庫，當客戶下訂單后，商品從海外倉進行分揀、包裝、發貨等作業，由物流公司將商品送達客戶手中。

保稅進口模式，即跨境電商企業在消費者下單之前，在海外完成集中采購并批量運輸將商品儲存至國內的保稅區。消費者下單后，商品進行清關并從國內保稅區發貨，一般兩三天即可送達客戶手中。海外倉和保稅區模式，使跨境電商企業通過規模化效應降低采購成本，從源頭采購具有價格競爭優勢又可保證商品的品質。商務部政府信息公開網站顯示：2021 年跨境電商的海外倉數量超過1800 個，增速達80%，面積超過了1200 萬平方米。除此以外，保稅維修等各類新業態新模式也在穩步發展。

三、跨境電商未來發展趨勢探索

（一）跨境電商助力國際貿易快速發展

1.新型運營模式拓寬了銷售渠道

以跨境電子商務為代表的互聯網貿易形式，正深刻改變著國際貿易模式。傳統國際貿易大批量、少批次、品種少、集裝箱運輸的特點，部分進口商為降低庫存風險轉而從事跨境電商，因為其擁有小批量、多批次、品種多、小件快運的特點。跨境電商賣家部分是由傳統外貿企業轉型而來，可以給這些企業創造新的利潤空間，借助電子商務平臺，中國產品以在線零售或小額批發方式銷售到國外，打開一條通往海外的便捷通道。

2.跨境電子商務改變了價值鏈格局

相比傳統國際貿易，跨境電商的銷售渠道更加扁平化，傳統貿易中一些重要的中間環節被弱化甚至被替代，中間成本被擠壓出來甚至消失。跨境電商借助互聯網優勢，正改變國際貿易服務業的格局，跨境貿易綜合服務業可以一站式為中小微企業完成通關、退稅、物流、外匯、融資等全部貿易流程服務。跨境綜合服務業提供的專業服務可以逐步代替傳統貿易中貿易、金融、外語等專業人才所起的作用，使過去復雜的國際貿易變得簡單、透明，開辟了中小微企業參與全球經濟貿易的先河。

（二）跨境電商創新模式興起

1.直播電商市場規模增長迅速

據畢馬威、阿里研究院數據顯示，2020 年直播電商整體規模達1.05 萬億元，比上年增長142%。2019 年規模達4338 億元，同比增長210%。各地方開展直播帶貨取得顯著成效，且紛紛指定扶持直播電商發展政策。多地政府明確提出，打造“直播電商之都”“直播經濟總部基地”積極引進電商直播人才，掀起一場電商直播經濟熱潮。

2.社交電商優勢突出，廣受青睞

社交電商作為一種新型電商模式，以人際關系為紐帶，借助社交媒體傳播途徑，將關注、分享、互動等社交元素應用于交易過程的購物模式。社交電商正朝專業化方向發展，并形成了各種不同類型的平臺，比如社交網絡類有Facebook、Twitter、LinkedIn，圖片分享類有Instagram、Pinterest，視頻分享類有Youtube、Vimeo、TikTok，論壇社區類有Reddit，博客類有Twitter、Tumblr，口碑點評類有Yelp、resellerratings.com，百科類有Wikipedia，問答類有Quora，等等。社交媒體營銷方式最大的特點是病毒式傳播，從信息源開始，依靠用戶自發的口碑宣傳，達到一種滾雪球式的傳播效果，因其像病毒一樣可以快速復制信息，一傳十、十傳百所以被成為病毒式營銷。該方式屬于口碑營銷，利用公眾的積極性和人際關系網絡，信息傳遞范圍很容易從小到大，而且提供無須努力地向他人傳遞信息。所以，此種營銷方式很受跨境電商企業的歡迎。

3.O2O 模式驅動跨境電商發展

該模式將線下的商務機會與互聯網相結合，實現該模式的核心是在線支付，關鍵詞是線下體驗，以用戶反饋為中心，借助線上宣傳推廣渠道，發揮線下實體體驗優勢，將線下與線上完美結合。對商家而言，消費者的購物信息形成消費者購買行為數據庫，通過數據分析與挖掘，對消費者行為進行深入研究，以達到精準營銷。對消費者而言，可以便捷、快速地搜尋篩選到適合自己的產品或服務，選擇空間大，可以得到優惠的商品價格。隨著線上經濟業務的發展，線下市場容量銳減，行業競爭日益嚴峻，傳統實體店鋪需以線上線下O2O 模式轉型。另外，跨境B2B、B2C、C2C 等模式都局限于用戶體驗的瓶頸，隨著消費者對產品體驗及優質服務的訴求日益高漲，單純線上模式或線下模式都難以適應市場發展形勢。

（三）產業生態體系不斷完善

跨境電商的生態系統包括以跨境電子商務企業為核心的交易主體，以信息網絡、物流倉儲、網絡支付、載體建設為支撐的基礎設施，以營銷型平臺、社會化平臺等為基礎的營銷渠道，以商業服務和公共服務劃分的衍生服務，以國際環境、政策環境，經濟環境、人才環境為基礎的支撐環境，等等。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共建“一帶一路”是通向共同繁榮的機遇之路。隨著全球經濟一體化深入發展，及“一帶一路”政策的推進，為各國和世界經濟增長開辟了更多空間，為加強國際合作打造了平臺，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作出了新貢獻。中國的跨境電商將呈現爆發式增長，發展潛力巨大。

品牌化是跨境電商發展的主題詞。得益于網絡零售市場的發展及新一代信息科學技術的應用，一批高品質、高顏值的品牌崛起，推動了品牌電商化的發展模式。李子柒、花西子等品牌為中國產品出海作出了良好的示范，帶動越來越多的國貨品牌借助跨境電商平臺走向出海之路。

因此，隨著跨境電商試點城市、跨境電商企業對企業出口監管試點、國家支持貿易新業態發展等扶持政策的層出不窮，相關基礎設施不斷完善。跨境電商生態產業、生態系統不斷優化完善，從而推動產業轉型升級，推動跨境電商良性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