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蘿

網名“張世先”的90后小伙從小愛好涂鴉,但連他自己都從未想過,他竟用木炭棒畫出了令千萬網友驚嘆不已的3D畫作!
網友稱其為“現代神筆馬良”,他甚至火出了國門。而這一路,有份摯愛炙熱相伴——
親愛的,熱愛的
張世先1991年出生在內蒙古自治區烏蘭察布,本名張樹平,從小愛涂鴉。因父母工作變動頻繁,他在北京讀完小學后,又回內蒙古讀初中,之后在山東淄川的齊魯藝校學習畫畫專業。異地輾轉,讓他幾乎沒有固定的朋友,寂寞時,唯有借手中紙筆,傾訴青春成長的日常,一天不畫,心里都癢癢難受。
張世先愛吃零食,一次在學校小店排隊買薯片時,和同樣來補貨的女生藍夢相識,藍夢是福建南平人,學室內設計。他常和藍夢、藍夢的閨蜜三人行,張世先一個老師打趣:“加把勁,你將來要和這倆女孩中的一個好上。”他耳根一下便紅了,這之后,幾乎不敢直視藍夢明媚的笑臉。
進藝校第二年,學校因生源不足,毫無征兆地關停。大家在郁悶不甘中各自回到老家。張世先在繪畫學校當助教,又轉正做了老師,后來在老家縣城開了一家畫畫培訓中心,為堅持喜歡的事,營收只夠交房租也一直堅持。
離開藝校5年后,有同學發起手繪合集,藍夢又和他聯系上了。2016年夏,藍夢到內蒙古旅行,請他當向導,他驚喜不已,帶著她策馬奔馳,遍嘗草原美食,一切美好如初。3天后,藍夢準備啟程回福建前,一只泰迪犬突然沖出,將她的腿咬傷。
張世先背起藍夢便往醫院跑,藍夢注射了狂犬疫苗,還得打足前期疫苗,得在內蒙古再待一個月!
藍夢哭笑不得:“我說,怎么咱倆好像在一起就有事呢?”張世先呵呵一笑,想起多年前老師那句戲言,想到這天降的緣分,他決定不再放手,大膽表白。藍夢也勇敢表示,一直都對他有好感,就這樣,兩人義無反顧在一起了。
不久后,兩人得知,浙江壁畫的需求量挺大,他們一拍即合,奔赴浙江,藍夢繼續做淘寶店美工,張世先則憑借嫻熟的畫技順利入職,前往浙江蘭溪畫壁畫。
畫壁畫很辛苦,即便戴著厚實的防毒面具般的口罩,還是抵制不住刺鼻的油漆味,衣服上更是沾滿了油漆。張世先皮膚曬得黝黑,藍夢心疼不已,可他很快樂,比起教孩子畫,他更喜歡在藍天下,筆走龍蛇,天馬行空!下了班,還不過癮,在宿舍繼續臨摹小動物,每天都要畫上個把小時,同事都笑話他畫魔怔了,他呵呵一笑說:“就是喜歡畫畫!”
偶爾,他會把自己的繪畫視頻放在火山小視頻,賺點火力,換取零食,投喂女友,一年下來還收獲了2萬粉絲。在浙江埋頭畫了3年壁畫,張世先存了筆錢,2020年,在藍夢的老家福建辦了婚禮。等打算回浙江上班時,疫情突至。
藍夢家在福建的一個小村莊,他們實在沒什么事情做,只能挽著手到田間地頭散步,張世先有些著急,此前畫壁畫,月入五位數,日子也能開心,現在困在農村,也不知何時是個頭。
一日燒火做飯時,他畫癮犯了,拿起身邊一根燒掉一半的柴棒,信手在腳下畫了一只小蟲。藍夢過來找他時,乍一眼看到那只小蟲,嚇得尖叫一聲,猛踩蟲子,腳落了平地,定睛一看才發現是畫的,頓時樂了:“還別說,畫得挺逼真!要是有立體感,那就更棒了!”
張世先一下子被點醒,打量著那只小蟲子,如何能讓畫作栩栩如生呢?他上網搜索3D立體畫的教程,一筆一畫,根據角度臨摹,慢慢找到感覺。
紙上的效果不足以讓他自由發揮,他就在家里墻面、地面上畫。碳素鉛筆太纖細,便買回一大堆粉筆,浸染墨汁,曬干,色度粗細都夠了,但硬度過高,畫起來手臂酸痛,很不趁手。
藍夢撿起燒柴剩下的木炭塊:“還是試試這個吧!”張世先眼睛一亮,陽光正好,他拉著妻子來到家門口的田間馬路上。以自己一條腿為原點,哧溜一個360度轉身,便有了一個極完美的圓圈,他繼續描繪,加上陰影的渲染,地上,儼然一塊大餅!
木炭手感輕巧,細膩順滑,張世先興奮地大叫:“太好了,以后就用燒烤炭畫畫,看看這塊圓餅!”沒想到,他居然找到了適合畫立體畫的“神器”!
藍夢正舉著手機拍攝,也為丈夫的作品暗暗稱奇,嘴上卻打趣說:“大哥,你這是畫了個鍋蓋嗎?”她笑得前仰后合,隨手將所拍視頻發在社交平臺。
“老公,我覺得你這個繪畫的思路蠻有趣,可以繼續試試!”藍夢真誠道。張世先以前都是站在高處畫,現在,俯身畫,完全是不同的感覺,他也找到了畫畫的新興趣點,興沖沖地收集了一堆木炭,繼續練習3D繪畫。
等他們再登錄短視頻賬號時,驚呆了,短短3天,視頻點擊量6000多萬!大家都夸,用木炭在地上畫出的“大餅”還挺像那回事,期待張世先更多的作品!短短三天,流量帶來的收入令人驚喜,張世先給藍夢買了一輛電動車做禮物,也堅定去做自己所熱愛的,總會發光發熱!
張世先用一根木炭和充當高光筆的粉筆開啟了3D繪畫的新篇章,而藍夢則用手機為他拍視頻記錄。
裸眼3D,夫創婦隨
為了力求效果逼真,張世先每畫幾筆,就要停下研判接下來的細節該怎么畫,畫畫的方向和角度有差池,便沒了立體效果。夫妻搭配,干活不累,張世先醉心于3D畫創作,而藍夢則記錄他的日常,剪輯視頻,發到平臺上。
天氣好的日子,一大早,他們便帶著裝備出門,在朝陽下畫一個小時,下午,在橙色的夕陽下再畫上一幅畫。
木炭3D畫對于光線的要求較高,在光線較充盈時尤為逼真,一次繪畫中,藍夢拍攝時和他沒配合好,太陽下山了畫作也沒完成,兩個人誰也不理誰,氣呼呼地一前一后回家。
第二天,藍夢還在生氣,躺在沙發上睡大覺,也不陪張世先外出畫畫,等醒來時,看到地板上有一條巨無霸的蜈蚣,頓時嚇得驚慌失措,在沙發上上躥下跳。躲在一旁看熱鬧的張世先笑得不行,“讓你罷工!嚇到了吧!”那竟是他手繪的一條蜈蚣!
藍夢氣笑了,丈夫繪畫能力增益不少,想到這些日子以來的辛苦,不禁暗怪自己急躁,嗔怪著捶了他一拳說:“就知道嚇我,有本事,畫個把大家都嚇到的逼真畫來。”張世先自信地擼起袖子說:“等著!”
一天下雨,兩人無處可畫,藍夢帶著張世先來到村里的一處橋洞,橋洞旁是一條半干涸的小溪,幾頭牛在溪邊悠閑地吃著豐沛的青草。張世先一時興起,在橋洞內壁上也畫了一頭牛!
那天回家后不久,丈母娘“吐槽”:“大家都和我說,管管你那個‘淘氣的女婿,橋洞上那頭牛也太逼真了,其他牛看到后,怎么也不肯穿過橋洞,轉頭就走,放牛的拉都拉不住啊!”
張世先和藍夢互視一眼,哈哈大笑,張世先得意道:“你看,牛都被我嚇著了!”藍夢豎起大拇指,“牛!”丈母娘吐槽歸吐槽,沒一會兒就讓藍夢端來一碗豬血湯:“炭灰吸多了不好,喝這個清肺!”
張世先不單把村里的牛唬住了,還得罪了村里的狗。一次,他在村里鮮少有人路過的馬路上,畫了個斷路的截面,剛忙活完,一白一黑兩只小狗走了過來,看到斷路,兩只狗條件反射般退回去,朝著張世先狂吠。
藍夢打趣說:“狗都在罵你呢,壞家伙,好好一條路,被你給整沒了!”張世先調皮地笑著,大步從“斷路”上走過,然后沖那兩只小狗招手,“能走,你們來!”那兩只小狗猶豫了許久,勉強試探了一下,發現路是實的,才慌慌張張走了過去。
藍夢將這個場景拍攝了下來,發在了抖音和快手上,沒想到,視頻爆火,播放量突破了1.2個億。很快,藍夢的閨蜜給她來電:“你家那口子火上熱搜了。”
張世先更加醉心于作畫。一次,他在地上畫了個坑,在坑中間畫了架木板,和妻子躲到一邊偷瞧村民的反應。果然,村民們走到“坑”,都怔了怔,下意識小心翼翼順著坑上的木板走,才走了幾步便笑了——他們才發現,這是張世先的“惡作劇”!
惡作劇后,他們會自覺清理現場,就連丈母娘也被“征用”,一道幫忙洗刷地板。丈母娘不解地嘮叨:“你四處嚇人,怎的喜歡你的人還越來越多了?”
隨著畫技的進步,張世先的名氣也越來越大,“現代神筆馬良再現”“地繪鬼才”“人體圓規”,各種花式點贊的評論讓夫妻倆看得直捧腹,張世先脫下鞋子,對視著另外一頭的藍夢說:“這就是人體圓規的見證!”原來,張世先醉心創作,走遍村落,這已是第5雙被他磨穿的鞋了!藍夢想笑,可眼眶卻紅了,“老公,我為你感到驕傲!”
只有她最清楚,張世先不是無緣無故火的,他潛心學習、研究,不斷打磨,靈感、熱愛與激情、勤奮、能力他都有,這樣的他,終于被大家看見!
兩人決定,將這份熱愛延續下去。有時候,藍夢從高處俯瞰,會更快找到畫的瑕疵,拍攝角度就是觀眾的視角,她表述幾遍后急眼了:“你怎么那么難理解呢?我示范給你看!”她蹲下畫了個圓坑,為了逼真效果,徒手抹去過深的顏色,手都劃出了血絲!張世先看著認真的妻子,有些感動,妻子這么一示范,他終于明白她的意思了。
藍夢嘟嘴伸手說:“腿都要麻了,快來扶我!”
張世先用手蹭了一把鼻子,趕緊過來拉她。藍夢撲哧一笑:“哈哈,一個大花貓!”張世先拿手機一照,自己也樂了——木炭和地面摩擦的微塵跑到他的鼻孔里,汗水的浸潤,加上他的不經意一擦,像有了一副絡腮胡般,滑稽得很。
“老婆,剛才是我脾氣不好,我和你道歉!”張世先深情地說。這些日子,兩人相依逐夢,藍夢為他拍攝視頻記錄他的成長與進步。當無心插柳,發現網友們對張世先的畫十分認可后,她便開始增加專業拍攝設備,學習短視頻拍攝和剪輯技巧,還研究如何增加瀏覽量,經常一忙就到半夜,她默默用自己的所有來成全他的夢,這樣的她,太珍貴了。
藍夢笑出一臉燦爛,說:“接受你的道歉!繼續努力吧!”有愛相隨,一切都很順遂。張世先繼續用木炭在天地間作畫,而他作畫的視頻在國內幾個頂尖短視頻網站都收獲了高人氣,多個短視頻播放量都破億。以前用奇怪的眼光看著他們的村民一改之前的態度,都笑瞇瞇地說:“有前途啊,年輕人!”
一次,張世先去鎮上買奶茶,呼啦啦圍上來一群學生,都拿著紙筆,排隊請他簽名。之前,他和藍夢蜷在小村里,只是知道自己在網上火,可沒想到,在這里大家都認識他了!
他有些飄飄然地說:“看來我倆在一起真的就有事發生,這形勢,我靠一根木炭就可以賺不少錢呢!”藍夢不置可否地呲了下牙,繼續忙她的。
目前的流量收入已經超過張世先畫壁畫收入的好幾倍,滯留鄉下,沒了收入來源的陰霾一去不復返,他愈發快樂地創作。
不久后,中央電視臺《鄉村大世界》和《越戰越勇》都約他上了節目,認識他的人越來越多。因名氣漸長,陸續有人聯系他,希望他接廣告、帶貨。內容變現很辛苦,而接廣告、帶貨則輕松很多,張世先內心開始不平靜。
身邊有摯愛,可以繪山海
張世先沒了心思構思新素材,琢磨著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好幾個游戲廣告商找來,給出的費用也較可觀,他很猶豫。很多青少年通過后臺想要找他拜師學藝,就連藍夢的小侄女一下學就喜歡找他學畫畫。若推廣游戲,孩子們正是該好好學習的時候,他不想給孩子帶一個不合適的頭。
那一陣,他經常失眠,心煩意亂,也沒了創作的靈感,藍夢勸他:“快看看大家的評論!”
原來,網友們一再呼喚他直播,他沉下心,籌劃好久,開了一場直播。那天,直播間匯集了十幾萬粉絲,他認真作畫,還得偶爾回復網友的提問,累得大汗淋漓,口罩里兜滿了汗水。盡管網友們大贊他的作品,但他自己卻不甚滿意——畫能反映畫者的心態,如今的他,還是有些浮躁。不過,這次直播,又給了他無盡的鼓勵。
第二天一早,他約藍夢一起爬后山,兩人一路呼吸著濕潤清新的空氣,都沒有怎么講話,等爬到山頂,俯瞰山腳的密密匝匝的村屋,張世先一下覺得心曠神怡,難得輕松自在。
他對藍夢說:“老婆,我突然想明白了,我還是適合于做內容,咱就是手藝人,才藝主播帶貨、接廣告會跑偏。我決定繼續安心畫畫,你就錄我畫畫的過程,就這么簡單,我寧愿為了素材而抓頭撓耳,也不想和嘈雜的人群周旋,你說,好不好?”
這是個需要勇氣的決定,因為,這意味著,他放棄了輕松賺快錢的機會。
“這才是我的張先生嘛,你想干,我還干不過來呢,我可不想你成為曇花一現的現象級網紅!你畫畫,我錄視頻,夠我們吃零食,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你個大吃貨!”張世先寵溺地戳了一下妻子的腦門,如釋重負,陽光籠罩在他們燦爛的笑臉上。
兩人回歸初心,繼續按部就班地畫畫,錄視頻,偶爾在評論區和粉絲互動。
藍夢常“損”丈夫,畫藝不見長,張世先不服氣,更加賣力地從網上學習如何構圖,積累素材。
2021年12月,張世先在B站,得物視頻的播放量又突破了1億,有網友搬運他的視頻到油管、海外抖音等國外視頻網站,播放量也破億。福建省宣傳部找上門來,讓他畫一系列宣傳“福”文化的視頻,讓民族風吹向世界各地。張世先無暇管理海外視頻平臺,福建省宣傳部主動提出代管,很快又收割了一個熱搜——他火出了國門!
而此時的張世先已寵辱不驚,保持著原有的節奏。不久后,他帶著藍夢回到內蒙古家鄉,一樣在村口的馬路上畫畫。周邊沒有什么層次豐富的景物渲染,加之內蒙古風大,早晚溫差很大,這里不適合畫3D畫,只能窩在家練習。
陪了媽媽半年,張世先又跟著藍夢回到了福建。藍夢得意揚揚地說:“其實為我們村的汪星人,還有牛兄弟們著想,我再帶你回去有些不夠意思。看你表現啦,如果不乖乖喝豬血湯,我可讓老媽動用生殺大權,將你這個‘破壞環境的外來人口驅逐出境哈。”
張世先呵呵笑道:“咋污染環境了,丈母娘每次帶著老姐妹幫著我們沖洗地板呢!倒是你在危機感吧,我現在可是有數百萬粉絲呢!”
藍夢拉了拉張世先身上的牛仔褲,說:“拉倒吧,艷遇,愛誰誰,穿我的褲子,還一天擠對我是小短腿。”兩人又笑又鬧,樂成一團。
2022年夏,2023年央視春晚節目組聯系到張世先,要他在春晚序幕曲的背景畫中,出鏡畫畫,張世先欣然接受了邀約。
2022年金秋,蜜色的夕陽下,金黃色的稻浪翻滾,他在儼然成為私人畫室的田間水泥路上,畫了一座長城。
藍夢驚訝地發現,即便自己不在一旁細致地明示角度,張世先也能瀟灑地縱橫捭闔,畫出大氣磅礴的長城。她由衷地服氣:“你這畫技,又精進了!佩服佩服!”
張世先揚起黝黑的臉,露出陽光的笑容:“謝藍老師肯定,繼續努力!”
接受記者采訪時,張世先說,很多粉絲私信他,讓他傳授“熱門收割機”的秘訣,其實,秘訣很簡單,那就是和親愛的人在一起,做熱愛的事!
一支木炭作為畫筆,改變了張世先的命運,他想把這份熱愛分享給更多人,目前,他正在籌備工作室,擬與更多的同道中人切磋技藝。
才過而立之年的他,對自己的爆紅有著很清醒的認知,熱度會過去,但他始終對自己手中的畫筆充滿信心——胸中有溝壑,自能繪山海!
編輯/余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