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玨
摘要:清季中外商約談判期間,英、美、日三國向中方提出“北京開埠”之訴求。以呂海寰、盛宣懷為首的中方代表在很長時間內都給出不容回寰的否定答復。為了守住談判底線,中方與外方或主動或被動地進行著利益置換——“裁厘加稅”、東北開埠與護館兵、護路兵撤退相繼成為談判籌碼。經過艱難的交鋒,北京開埠談判走向終點——英、美決定放棄;中日就此達成折中協議,后也不了了之。談判還引發了民間社會的“關懷之音”,既有支持清政府的“拒開”聲音,也有反對清政府的“求開”聲音。談判場域內外不同聲音牽出的有關王朝未來的思考,都是對中西、新舊漩渦中清季社會不確定性的真實記錄。
關鍵詞:中外商約談判 北京 通商口岸 清季社會
Abstract: During the sino- foreign commercial treaty negotiations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Britain, the United States and Japan respectively made the same negotiation request to the Qing government-“opening Beijing as a commercial port”. The Chinese representatives, led by Lv Haihuan and Sheng Xuan? huai, gave a negative reply for a long time. In order to hold the bottom line of negotiations, China and the for? eign side actively or passively exchanged interests.“Abolishing likin and increasing tariff rates”, the open? ing of ports in the northeastern region and the with? drawal of the foreign troops successively became bar? gaining chips. After difficult debates, the negotiations came to an end: Britain and the United States decided to give up; China and Japan reached a compromise agreement on the matter, which was never imple? mented. The negotiations also triggered much discus? sion from the civil society, both the“open”voice and the“refusal to open”voice. The thoughts about the dynastys future led by different voices inside and out? side the negotiation field, were the true record of the social "uncertainty"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about vor? tex of the east and west, the old and the new.
Keywords: sino-foreign commercial treaty nego? tiations; Beijing; commercial port; the late Qing society
自中英《南京條約》(1842年)簽訂以來,外方借助不平等條約獲取通商口岸,已然是中國近代史上司空見慣的事情。1902年以后,依照《辛丑和約》第十一款規定——“大清國國家允定,將通商行船各條約內,諸國視為應行商改之處,及有關通商各他事宜,均行議商,以期妥善簡易”[1],清政府分別與英、美、日、葡、德、意等國代表在上海舉行了一系列修訂商約的談判。[2]談判中,英、美、日三國向中方提出“北京開埠”之訴求,試圖進一步擴大在華侵略權益。不同的談判桌上,“開”與“不開”經歷著艱難的交鋒。
“北京開埠”是一場牽涉國都的談判,關乎西方勢力對京師的新一輪滲透,意義十分重大。遺憾的是,它卻未能引起歷史學者的足夠關注——僅有只言片語,并無專門且細致的考察,致使構筑其上的談判敘述竟呈現出一種割裂的、有限的“還原”。[3]進而言之,由談判引發的民間聲音也沉寂在歷史長河中,無人眷注。將這場或被遺忘的談判重新帶回大眾視野,利用中外文史料充盈談判細節,“再現”談判場域內外不同的聲音,并在此基礎上洞悉中外分歧及其背后的利益思量,無疑有助于近代史、北京史研究走向深入。
鑒于“商務英居六七”,加之需要在列強中維持“執牛耳”的優越感,英方表達出強烈的“先議”愿望。[4]中方考慮此舉或可為他國修約提供底本,遂應允下來。1902年1月10日,中英商約談判代表在上海舉行第一次會議。英方代表馬凱(James Lyle Mackay)交來二十四款綱目,表示“各款均有詳目,隨議隨交”。不久,中方就收到第四款“開新通商口岸”細目。英方要求北京、江門兩處于六個月內開辦,長沙、成都等八處于一年內開辦??v使中方料定諸國必議添開口岸事宜,也提前做好恐不能全駁的心理準備,此番仍驚詫于議開口岸之多,特別是北京赫然在列。中方代表盛宣懷迅即相商于一眾督撫,并在電文中強調,“北京關系重大,應如何議駁,乞鈞示”[5]。
第四次會議(1月20日)上,迫于馬凱的追問,盛宣懷答道“:北京為畿輔重地,萬難答應”[6]。他還謹慎地指出中方在開埠空間上傾向于沿江沿海而非內地。盛氏見解與外務部及督撫大員回電不謀而合。外務部指示,“北京為根本重地,決難允準”[7]。劉坤一、張之洞、袁世凱等也叮囑滬上“堅拒”:“北京關系國都……目前之開辦,與夫日后之彈壓保衛,其難更可想見”[8];“北京開商岸自不能準……宜速籌備抵制補救之法”[9];“北京本無土產,絕少隙地,自不能開作商岸”[10]。清政府從中央到地方均給出不容回寰的否定答復,這也堅定了中方代表在隨后談判中的決心。
馬凱在第六次會議(1月27日)上重提舊事,并以英國倫敦、暹羅曼谷為例,“一經通商則華洋云集,彼此耦俱無猜,洋人必相安無事”。他還舉例上海,“久為通商口岸,洋人安居貿易,華人亦并未有以夷狄視之者”,旨在打消中方顧慮。[11]只是,馬凱口中的“興旺”實難打動中方。盛宣懷搬出新近收到的電文以壯聲勢,明言北京開埠須在中方更改律例之后,其深意就是取消洋人在華治外法權。
英方步步進逼,中方一再抵拒。就在談判陷入僵局之際,中方代表呂海寰建議擱置“北京開埠”等議題,全力解決最為關鍵的“裁厘加稅”難題。經過漫長的爭論,中方做出讓步,滿足了英方一直以來的“裁厘”渴望。得益于此,包括“北京開埠”在內的一系列困窘的議題迎來轉機。是年7月6日,中英代表針對開埠事宜重啟談判。面對中方拒絕北京開埠的堅定姿態,馬凱決意不再糾纏。他還減少開放口岸數量,只要求長沙、萬縣、安慶、惠州、江門五處開放。中英就此達成一致意見。
同是歷經一番波折后放棄北京開埠,美國又與英國大不相同。1902年6月27日,中美商約談判代表在上海舉行第一次會議。美方帶來四十款條約草案,并在第二次會議(9月9日)上表態——“美國大概會要求開放一些另外的口岸”[12]。第九次會議(9月30日)后,中美談判中斷。直至次年2月28日,雙方才續議商約。美方重新交來十六款新草案,其中第十二款涉及新口岸問題,要求北京、奉天和大孤山三處開埠通商。
有關北京開埠的首次交鋒發生在中美第十二次會議(1903年3月31日)上。中方果斷拒絕美方請求:一是強調治外法權,即“北京系輦轂之地也?,F尚未收回治外法權,假若開作通商口岸,洋人日有加增,則爭端之事當然不免,密邇宮禁,成何事體”;二是以英約挾制美約,即“從前馬大臣議約時亦議及此,經本大臣將窒礙情形告知,遂作罷論”,勸說美方放棄。美方代表古納(John Goodnow)則機敏地將日本牽扯進來——“聞日本亦有索北京開為通商之碼頭”的意愿。中方代表呂海寰、伍廷芳聲明日本不再議此事后,美方才偃旗息鼓。[13]
值得注意的是,北京開埠談判在隨后明顯受到東北局勢的影響。庚子年間,俄國曾以護路、護僑為名占據東北,后又提出“七項撤軍新條件”。第三項規定:“中國若不預先知照俄國政府,不得立意開新商埠”[14]。這大大加劇了其他列強的危機感。亟欲與俄國爭奪東北侵略權益的美國,有意識地調整了商約談判策略——除奉天、大東溝[15]外,因北京開埠困難重重,遂將北京易作哈爾濱。不過此時的哈爾濱尚處于俄國軍事占領之下,又為俄方特別關注,無論是“約開”還是“自開”[16]都有著極大的困難。[17]這一點,就連美國駐華公使康格(Edwin Hund Conger)也無法否認——“中國于開辦哈爾濱系有為難之情”[18]。美方思索再三后決定只開奉天、安東兩處,以哈爾濱替換北京的開埠方案亦告失敗。
1902年6月16日,中日商約談判代表在上海舉行第一次會議。日方送來十款草案,其中第五款要求北京、奉天、常德等十三處開放。此后很長一段時日,中方都忙于英約議定,致使中日談判出現滯后,且以不定期舉行的非正式會談為主。
在9月4日舉行的非正式會談中,日方代表小田切萬壽之助請議開埠事宜:“敝國欲求貴國開通商口岸,實系專為貿易起見,并無他意”,“敝國所請口岸,以何處可開,則請貴大臣酌奪可也。在敝國之意,通商口岸之設,北京決不可少”。[19]為勸阻日方,呂海寰、盛宣懷提及李鴻章在馬關議約時曾回絕日方請開北京之議[20],還透露即將簽字畫押的英約并不包含“北京開埠”條目。雙方圍繞北京洋人管轄、商務和風氣等問題,展開了激烈的爭論。日方認為,北京“不開亦與開無異”,不如明開,可由駐京公使等管束洋人。北京開埠有益于商務和“開風氣”,特別是后者——“天下眾國凡皇城均應先開風氣,以為通國之倡。中國既風氣不開,更須將北京開通商地,以為先導”。中方不以為然,始終抱定“不開”之見,聲明洋人在京須受清政府管轄,“俟將治外法權收回,屆時再開亦不為晚”,況且京津相離甚近,北京自可不必再開。[21]
中方的回絕是堅定的。呂海寰、盛宣懷就連咨詢東京開埠經驗也是點到為止,做出的唯一讓步不過是應允將會談詳情函寄北京,再求訓示。只是透過塵封的史冊,我們還是捕捉到中方代表私下的一絲游疑。呂海寰致盛宣懷函稿言:北京通商一層,在我等看法,小田切所云頗有道理,但北京人聞之必定嘩然。敝意在我們口說,總以不開為主,而日使所言,內間或能動心,亦未可定,似以不下斷語為是。[22]
中日北京開埠談判已是談無可談。日方開始寄希望于駐華公使內田康哉與北京方面直接溝通。自1903年6月起,延宕多時的中日談判改由張之洞與內田在北京接續進行。從張氏與外務部尚書瞿鴻禨的書信以及內田致本國外相小村壽太郎的電報中,我們獲知了北京開埠談判的后續細節[23]。
一是中方提出“抵制”之計。內田指出,“京城地面,各國洋商業已紛紛設肆,中國并未過問,與其散漫無稽,于地方管轄之權有礙,不如畫地開一商埠,尚有限制”。他還提議將通商地選在崇文門外??紤]內田所言不虛,北京又為輦轂重地,不便視作通商口岸,張之洞遂提出“抵制”之計——“各國如能將護館兵撤退,當將開埠事商我政府,但必須仿照日本東京所開外國居留地例,巡捕由我自設,地面由我管轄”。以撤退護館兵[24]為條件的北京開埠方案浮出水面。當消息傳回日本后,日本政府只肯商撤京外護路兵。談判再次遇冷。
二是議定北京開埠方案。受外部因素影響——中美已就東北開埠達成共識,俄軍三期撤兵日期又臨近,對東北垂涎三尺的日方想盡快簽約,所以“向我政府送了許多人情”。北京開埠談判至此峰回路轉——日方同意以全部撤兵換取北京開埠。雙方通過照會確認:“如各國護館、護路兵隊一律全行撤退后,于北京內城之外擇彼此相宜并無窒礙之地,劃定界址,開作各國商人居住貿易之所。”[25]
利用北京開埠,消解護館兵、護路兵如芒在背式的存在,在時人眼中當屬“格外利益”。盛宣懷大贊曰:“北京撤兵后通商,居然辦到。有此約款,藉以破開永遠駐兵之議,所謂妙手偶得之也?!盵26]當然,受限于各國兵隊始終未撤,直至清王朝覆亡,北京開埠也未能實現。
當我們回溯過往,還是應當避免踏入某些“倒放電影”的研究誤區——以后見之明,無意中會“剪輯”掉一些看上去與結局關系不大的“枝節”。將此一認知映射于這場漫長、艱難的談判,便會生出一些別樣的感悟:它的研究視域不應止步于官方這一層面,本是“局外人”卻又自視“局內人”的民間士人也曾努力地發出那個時代的聲響。這些游離在官方話語體系之外的“關懷之音”,同樣值得我們探尋與深思。
毫不夸張地說,作為英、美、日三方汲汲渴求的條款,“北京開埠”從一開始就被裹挾進由近代報刊所編織的輿論大網中。談判是保密的,但八面玲瓏的報人似乎總有辦法從上海、北京“同步”談判進程。一時間,與此相關的各類消息,其中不乏“有聞必錄”所導致的傳言、謠言,都被《申報》《大公報》《萬國公報》《新聞報》《鷺江報》等報紙“放大式”地呈現在公眾面前。這種輿論的發酵離不開晚清報業的發達,而國家頹勢足以讓胸懷天下的士人憂心忡忡,他們總是期待自己的話語可以對糟糕的現實政治產生影響。那么,在北京開埠問題上,民間士人作何反響?
天平的一端,是聲援清政府的民間聲音。如發表于《新聞報》的“論增開商埠”一文就旗幟鮮明地站在“抵制”一邊,揭露英方要求增開商埠絕不是簡單的“在商言商”,而是暗藏著大陰謀——“實有占據土地之意”。作者痛斥國人蒙蔽雙眼,強調商埠一經開放,吏政諸事均將墜入“空名”,而官員皆如木偶一般“無毫發之權”,所以“增商埠即增永租之地、占據之地也”。[27]“占地”說法的背后,仍是治外法權在起根本作用,與官方顧慮類同。天平的另一端,則是熱切支持北京開埠的民間聲音。《鷺江報》就憑借“寓京友人貽書”言之鑿鑿地指出:英人議將北京開作商埠,馬凱君商諸各國,皆以為然。特是北京內外城各處人居稠密,苦無余地以辟市場,惟南苑地方面積六七千頃,本以閱軍實也。今春秋蒐狝久已不行,若取六分之一盡足開設埠頭。大約各國商定后,即與中政府開議。京中諸人深望此議速成,使首善之區早開風氣,為中國贊助維新之第一良法也。[28]由此觀之,京人聞知消息后的反應,不是警惕,也不是憂慮,而是一種與官方截然不同的積極姿態。不過,《鷺江報》一貫喜歡倡言資產階級革命,有此言說也在情理之中。
天津《大公報》發表的“開北京為商埠論”一文,無疑是當時最具代表性的“求開”聲音。文章一千八百余字,洋洋灑灑,蔚為大觀。作者剖析了清政府“拒開”背后的四重憂慮,又極具針對性地一一破之:一是強調商埠“辟地開廛以建市肆,以營貨?!?,中外商人涌入方顯繁盛,必無洋人大增之慮;二是北京作為商埠可以“妥定章程”、“酌行禁令”,他日修改律例后還可收回自治,定無洋人管轄之難;三是京人與外人接觸日多,想要遏制西方自由民權之說,“無異以徒手障狂瀾”,防萌杜漸之憂恐無用;四是以北京為中心的鐵路四通八達,“洋貨南貨,銷數日增,而本地工藝如景泰藍、栽絨毯之類,近亦頗為外人所好”,并無不便通商之處。文章可貴之處在于,作者以北京開埠為良機為國家找尋新的出路。文末,執筆人更是聲嘶力竭地吶喊:“北京多固陋之夫,則天下無進步;北京有文明之象,則天下有生機”,“若我力拒此議,則坐失一輸入文明之機會,且以阻全國之進步矣”。[29]
類似的民間“求開”聲音還有很多,只是不再局限于北京一處。介紹各處商埠的報刊文章也日漸增多,如《大坂商埠之興盛》《世界上最大之通商埠》等,意在使國人認識開放通商的重要性——中國若仍守舊,則永不能望自立。可以想見的是,“以商力爭衡五洲”[30]的思想正在求新求變的清季社會中涌動著。
北京開埠談判以英、美選擇放棄和中日達成折中協議的方式落下帷幕。后因護館兵、護路兵未能如約撤退,該條款又陰差陽錯地淪為一紙具文,漸趨成為人們歷史記憶中“被抹去的條款”。這場喧囂一時的談判,外方、中方及民間士人眾說紛紜,不可謂不精彩。其背后復雜的利益思量,是我們完成歷史書寫繞不開的話題。
外方為何想要北京開埠?一方面,通商口岸堪比“國中之國”,是列強從事對華貿易的核心區域。按中英《煙臺條約》(1876年)規定,各口租界免收洋貨厘金,對西方商務大有益處。[31]而且,列強從未放棄將通商口岸延伸至中國內地的努力,畢竟“內地開口,沿途經由之地,皆隱類口岸”[32]。另一方面,北京是“象天立宮”之所在,有著濃郁的政治色彩。當公使駐京構建起新的皇都、天子同外國的政治、外交聯系后,北京開埠又被賦予建立新聯系的使命。由商貿牽連政治,恰是中方憂心之處,以致談判中屢屢出現錯位情形——中方總以“政治”來回應外方“商貿”訴求。
中方又為何不愿北京開埠?近代中國歷史是沉淪的歷史,外方的蠶食造就了一個千瘡百孔的末日王朝。處于弱勢地位的清政府,自然對以開埠為契機的中西接觸充滿抵拒心理。帶著“先進”“文明”標簽的通商口岸,實際上充斥著國家主權和人民利益的喪失。當它與國都北京聯系起來,便意味著西方勢力的全面、深入挺進,其中危害自不必多言。不可否認的是,在“西風”吹拂之下,清廷內部也催生出新的維護主權、利權意識。它讓官方格外留心北京開埠可能造成的嚴重后果。這種生長于“守舊”之上的“趨新”,應當被歷史看見,而不是埋沒在后人對清政府的抨擊之中。
如何理解民間社會的“求開”聲音?民間士人對清政府失望情緒的累加,意味著他們開始舍棄那些習以為常的守舊傳統,轉而投入“尊西崇新”思想的懷抱,以致整個社會都彌漫著一股“新的崇拜”浪潮。受此影響,他們眼中的北京開埠,早已褪去一城一池開放的局限,而是擔負起國家開放與社會進步的希望。這些呼吁已然成為泛化學習西方的“新”浪潮中不可或缺的聲音。同樣是關照未來,清政府明顯更愿意從相對熟諳的“守舊”中汲取維持王朝穩定的力量。官方與民間的雙重“使命感”,正將困境之中的清季社會帶入一個不中不西、不新不舊的歷史時段——一種傳統與現代混沌共存的歷史狀態蔓延開來。
百年后的北京,作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首都,全面開放,兼容并蓄。如今的“開放”與過往的“開埠”已不可同日而語,但是借助歷史研究特有的思維邏輯,我們仍可觸碰百余年前那個交織著混沌與清晰的無所適從的北京,去感知民間有識之士“執筆畫浮沉”的勇氣與無奈,去詮釋被時代洪流裹挾著前進的“大國轉身”的艱難與困惑。
注釋及參考文獻:
[1][31]王鐵崖.中外舊約章匯編(第一冊)[M].上海:上海財經大學出版社,2019:939,324.
[2]就議約方式而言,各國駐使不甚愿意“共議”,主要是擔心談判中相互掣肘、相互妥協,無法更好地滿足各自貪婪的欲望。由此造成的談判拖延問題,也非各國所愿。在清政府看來,外方“共議”只會“氣焰更甚”。中外決定采取一對一的方式談判。
[3]相關研究參見李永勝《清末中外修訂商約交涉研究》,王爾敏《晚清商約外交》,崔志海《論1903年中美〈通商行船續訂條約〉》。
[4][22]王爾敏,陳善偉.清末議訂中外商約交涉——盛宣懷往來函電稿[M].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1993:45,3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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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茹靜.中美商約談判記錄(第10-41次)[M].//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近代史資料編輯部.近代史資料(總112號)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6:47.
[14]駱寶善,劉路生.袁世凱全集(第11冊)[M].鄭州:河南大學出版社,2013:143.
[15]美方將大孤山改為大東溝,后又改為安東。
[16]約開商埠與自開商埠,是中國近代史上兩種完全不同的通商口岸類型。前者是中外不平等條約的產物,嚴重危害著中國的主權和利益;后者由中方主動開設,保留“自主之權”,是清政府挽危救亡的舉措之一。
[17]U. S. State Department.Papers Relating to the Foreign Relations of the United States(1903)[M].Washington: U. S. Gov? ernment Printing Office,1904,PP.51-52,67.
[18]黃嘉謨.中美關系史料·光緒朝五[M].臺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1990:3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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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王蕓生.六十年來中國與日本(第二卷).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80:269.
[23]參見趙德馨《張之洞全集(第十二冊)》,日本外務省編《日本外交文書》(第36卷第2冊)。
[24]依照《辛丑和約》第七款、第九款規定,清政府允準各國派駐兵隊保護使館和北京至海通道,即設立護館兵、護路兵。
[25]故宮博物院.清光緒朝中日交涉史料(第34冊)[M].北京:故宮博物院,1932:17.
[26]盛宣懷.愚齋存稿[M]//沈云龍.近代中國史料叢刊續編(第13輯)臺北:文海出版社,1975: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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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佚名.北京開埠[J].鷺江報,1902(13):13.
[29]佚名.開北京為商埠論[N].大公報(天津),1902-08-05(1).
[30]熊崇煦.中國自救莫如大開通商口岸說[M]//湘報文編上海:上海廣智書局,1902:11.
作者單位:北京市社會科學院滿學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