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尋失落的禮樂詩教

【摘要】 《詩經(jīng)》是千古流傳的經(jīng)典，是中華民族最為珍貴的文化遺產(chǎn)。在人們的印象中，《詩經(jīng)》是中國最早的詩歌總集，其與生俱來的禮樂教化意義卻被忽視。《詩經(jīng)》的前身為《詩》，是西周禮樂制度的結(jié)晶，禮樂制度的本質(zhì)，就是約束與教化。《野有死麇》本是《詩經(jīng)》“美教化”的佳作，卻因人們的曲解而飽受非議，通過文字溯源還原其主旨意境，可探尋《詩經(jīng)》的禮樂教化意義。

【關(guān)鍵詞】《野有死麇》；《詩經(jīng)》；美教化；禮樂；詩教

【中圖分類號】I207?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3）13-0026-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13.008

一、失落的禮樂詩教

《詩經(jīng)》是千古流傳的經(jīng)典，是中華民族最為珍貴的文化遺產(chǎn)。在人們的印象中，《詩經(jīng)》是中國最早的詩歌總集，其與生俱來的禮樂教化意義卻被忽視。《詩經(jīng)》的前身為《詩》，是西周禮樂制度的結(jié)晶，禮樂制度的本質(zhì)，就是約束與教化。正如《毛詩·大序》所云：“動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詩，先王以是經(jīng)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1]《詩》是西周政府持續(xù)推行的禮樂曲目，是寓教于樂的文藝創(chuàng)作。所謂的寓教于樂，是指《詩》結(jié)合音樂歌舞表現(xiàn)教育題材，以優(yōu)美的聲樂吸引人，以豐富的情感觸動人，以深刻的哲理啟發(fā)人。在禮樂制度下，《詩》被廣泛應用于祭祀慶典、文藝宣傳、禮儀習俗、課堂教學、生活娛樂等社會環(huán)節(jié)，通過應用推廣和流行傳唱，起到明德正行、教化人心的作用。《詩》按性質(zhì)把詩歌分為“風”“雅”“頌”三大類：“風”是風化熏陶，采用觸動感化的教育方式；“雅”是文明開化，采用鼓勵告誡的教育方式；“頌”是禱告祝頌，采用敬畏向往的教育方式。在西周，《詩》是禮樂制度的核心，是國家實現(xiàn)禮治、普及全民教育的偉大創(chuàng)舉。隨著西周王權(quán)的衰落和禮樂制度的瓦解，社會逐漸“禮崩樂壞”，到了春秋時期，《詩》無以為繼，原有的樂譜和舞蹈逐漸失傳，許多詩歌只剩下了文字。最終，《詩》斷于秦火。

到了漢代，漢儒對《詩》進行了編修。為了體現(xiàn)《詩》的教化功能，借以宣揚儒家思想，漢儒為《詩》作《序》，把《詩》奉為儒家經(jīng)典，成為今天的《詩經(jīng)》。由于年代久遠字義流失，自漢代以來，《詩》就已經(jīng)晦澀難懂，而漢儒牽強附會作《序》，更讓《詩》套上了難解的桎梏。《序》把《詩》引向了錯誤的經(jīng)學之路，讓《詩》被蒙蔽日漸衰微。《序》引來了后世的質(zhì)疑和抨擊，在打破經(jīng)學的桎梏后，《詩》的研究開始轉(zhuǎn)向主觀直譯。非常不幸的是，無論是漢儒的穿鑿附會，還是后世的主觀直譯，都是基于當代語文對《詩》的理解，字義的偏差和通假的濫用，讓《詩》始終難逃被曲解演繹的命運。如今，《詩》的普及已遠遠不及唐詩宋詞，其選入我國教材的詩歌更屈指可數(shù)。更加危險的是，后人對《詩》的肆意演繹，讓《詩》屢屢陷入被篡改刪減的境地。《詩》的衰微標志著禮樂詩教的沒落，《詩》所宣揚的道德文化精髓，正在流失變質(zhì)。下面，就以《野有死麇》為例，探尋其飽受非議的背后所蘊藏的禮樂教化意義。

二、被曲解的《野有死麇》

《野有死麇》是《國風·召南》中的詩篇，《毛詩》的序與詩如下[2]：

野有死麇

野有死麇，惡無禮也。天下大亂，彊暴相陵，遂成淫風。被文王之化，雖當亂世，猶惡無禮也。

野有死麇，白茅包之。有女懷春，吉士誘之。

林有樸樕，野有死鹿。白茅純東，有女如玉。

舒而脫脫兮！無感我?guī)溬猓o使尨也吠！

從序可以看出，《野有死麇》被認為是一首表達“惡無禮”的詩，表達了人民受到了文王的教化，對亂世“彊暴相陵，遂成淫風”的憎惡和反抗。在東漢，鄭玄對所謂的“無禮”作了明確的解釋：“無禮者，為不由媒妁，鴈幣不至，劫脅以成昏。謂紂之世。”[3]在宋代，朱熹雖然對《序》有所質(zhì)疑，提出“凡《詩》之所謂風者，多出于里巷歌謠之作，所謂男女相與詠歌，各言其情者也”[4]，但對于《野有死麇》，他又認為“南國被文王之化，女子有貞潔自守，不為強暴所污者。故詩人因所見以興其事而美之”[5]。到了近代，《野有死麇》被演繹成了“獻獵物求愛”，乃“男女匹合之事”[6]。總之，無論是“惡無禮”的刺淫詩，還是“獻獵物求愛”的愛情詩，都認為《野有死麇》講的是男女之情，涉及到了求愛。人們之所以產(chǎn)生以上觀點，無非是受到“懷春”“誘”“脫”“帨”等字眼的影響，難道這些字的字義就是人們所理解的意思？字義是否存在演變？這就是研究的關(guān)鍵。這里先不論字義的準確與否，先探討“獻獵物求愛”這種說法。假設(shè)男子獵取的是野鹿，以我國分布較廣的梅花鹿為例，成年鹿的體重能達到七十至一百公斤，試問這么重的禮物，女子如何能收受？因此而演繹出的“麇是幼鹿或是獐子”“男子送的是鹿肉或是鹿皮”等說法，都有穿鑿之嫌。首先“麇”不是獐子，因為第二章“林有樸樕，野有死鹿”已經(jīng)作了呼應，麇就是鹿，只不過是有特殊性質(zhì)的鹿。就算男子送的是鹿肉或鹿皮，或者直接把鹿送到了女子家里，女子敢接受嗎？女子接受了這份禮物，不就等于告訴父母和鄰居，她曾與男子私通嗎？另外，第二章的“有女如玉”這一句也直接否定了“男女匹合”的說法，因為《詩》通篇“玉”都是指玉石，用來比喻品德高尚，是君子的象征，品德如玉與私通野合是對立的。因此，“獻獵物求愛”在情理上是說不通的，是對詩的曲解。如果《野有死麇》講的不是男女私情，那它到底講的是什么？下面通過文字溯源來解讀。

三、解讀《野有死麇》

（一）野有死麇，白茅包之

“野”《說文解字》解為“郊外也”[7]，即“郊野”“鄉(xiāng)郊”，詩中指“在鄉(xiāng)郊的路上”。“死”甲骨文為? ? [8]，“歺”（嚴重的創(chuàng)傷）+“人”（人為的），意為“嚴重創(chuàng)傷所導致的死亡”，即“非自然死亡”，引申為“他殺”“自殺”或“宰殺”，詩中指“宰殺”。“麇”甲骨文為? ? ?[9]，“鹿”+“禾”（禾穗），意為“供養(yǎng)的鹿”。鹿本來就是非常吉祥珍貴的牲畜，詩還反復強調(diào)“白茅包之”，這就更加凸顯它的隆重，說明它是賀禮，也就是犧牲。在古代，犧牲是非常神圣的，供養(yǎng)和宰殺必須遵照禮制，獵殺到的野生動物是不能用作犧牲的。因此，“麇”是指“供養(yǎng)的鹿”或者“用作犧牲的鹿”，而“野有死麇”則應解為“在鄉(xiāng)郊的路上有一頭宰殺好的麇鹿”。

“包”小篆為? ? ，《說文解字》解為“象人褢妊，巳在中，象子未成形也”[10]，即“胎盤包裹嬰兒”，引申為“包裹”“包含”。“包”與第二章“白茅純東”的“東”呼應，都是“包裹”“裝束”的意思。“之”甲骨文為? ? ?[11]，“腳步”+“起點”意為“起步”“去往”，引申為“變成”“指向”（后演變?yōu)榇~及助詞被廣泛應用）。《詩》通篇“之”均解為“去往”“變成”“指向”，詩中指“變成”。因此，“白茅包之”應解為“（我們把它）用白茅包裹起來”。

（二）有女懷春，吉士誘之

“女”甲骨文為? ? [12]，象征“女性”，《詩》通篇“女”均解為“年輕女子”或“女兒”，詩中指“年輕女子”。“懷”（懷）金文為? ? ?[13]，與“褱”同源。“眔” （看透、明白）+“衣”（衣服、遮蔽），“懷”的本意為“記在心里”，引申為“有心事”“懷念”，詩中指“有隱私”。“春”甲骨文為? ? ?[14]，“木”（植物） + “日”（溫暖）+“屯”（扎根發(fā)芽），意為“氣候變暖，植物開始發(fā)芽”，即“春天”，申引為“初始”。《詩》通篇“春”均解為“春天”“初始”，詩中指“剛剛”。把“春”理解為“春心”“情欲”是錯誤的，是演變的字義。因此，“有女懷春”不能解為“有位女子春心蕩漾”，而應解為“有位女子剛有隱私的時候”。

“吉”甲骨文為? ? ?[15]，“圭”（指引、理想）+“口”（言論）或“士”（戰(zhàn)斗力） + “口”（言論），意為“稱贊”，引申為“有利”“吉祥”，詩中指“受人稱贊”。“士”金文為? ? ? ?[16]，象征“手握戰(zhàn)斧”，引申為“戰(zhàn)斗力”“有戰(zhàn)斗力的士兵”“青年男子”“沖動”等，詩中指“有能力的青年人”。“吉士”不能解為“英俊的青年”，而應解為“受人稱贊的青年”。“誘”《說文解字》未有收錄，“言”（言論、討論）+ “秀”（農(nóng)作物長勢良好、富有成果），“誘”的本義是“誘導”“教導”，而非“引誘”“誘惑”。如前所述，“之”是“變成”，“誘之”則應解為“教導成為”，而非“引誘她”。“吉士誘之”是一句文言文倒裝句，現(xiàn)代語序為“誘之吉士”，應解為“（要把他）教導成一個受人稱贊的青年”。

（三）林有樸樕，野有死鹿

“樸”（樸）《說文解字》解為“木素也”[17]，即“原始木材”，引申為“樸素”“純樸”，詩中指“純樸”。“樕”《說文解字》解為“樸樕，小木也”[18]，即“小樹”。“樕”由“木” + “欶”組成，“欶”金文為? ? ?[19]，意為“旅途中的饑渴”，申引為“大口喝”“需要大量養(yǎng)分”。“木”（樹木） + “欶”（需要大量養(yǎng)分），“樕”的本義是“需要大量養(yǎng)分的樹苗”。因此，“林有樸樕”應解為“樹林里長出了光潔純樸的小樹”。“野有死鹿”與第一章“野有死麇”呼應，是章節(jié)的重復，同樣應解為“在鄉(xiāng)郊的路上有一頭宰殺好的麇鹿”。

（四）白茅純東，有女如玉

“純”金文為? ? ?[20]，與“屯”同源，象征“種子發(fā)芽、扎根”，引申為“固定”“穩(wěn)定”，而“純”的本義是“物質(zhì)經(jīng)過提煉穩(wěn)定單一”，即“純粹”“完全”，詩中指“完全”。“東”（東）甲骨文為? ? ?[21]，象征“裝束行李”，引申為“裝束”“準備出發(fā)”，因為人們出發(fā)時間一般是早上，又引申為“日出的方向”，即“東方”，詩中指“裝束”“包裹”。“如”甲骨文為? ? ? [22]，“女” + “口”（吩咐）意為“女子聽從吩咐”，即“按……去做”“和……一樣”，引申為“如意”“順從”“符合”。《詩》通篇“如”均解為“如意”“順從”“符合”，詩中指“符合”。“玉”甲骨文為? ? [23]，象征“串連的玉石”。玉在中華文明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是道德的象征，是古人追求高尚品德的參照物。正如《說文解字》所云：“玉，石之美者。玉有五德：潤澤以溫，仁之方也；?理自外，可以知中，義之方也；其聲舒揚，尃以遠聞，智之方也；不橈而折，勇之方也；銳廉而不技，絜之方也。”[24]在西周，男子成年后都要加冠佩玉。佩玉的目的不是為了彰顯身份，更不是為了修飾打扮，而是要以佩玉為誓，要他做一名品德如玉的君子，并以佩玉為鑒，時刻檢視自己的道德言行。《詩》通篇“玉”均解為“玉石”，是品德高尚的象征，是君子的象征，“有女如玉”應解為“有位女子有著玉石般的高尚品德”。

（五）舒而脫脫兮！無感我?guī)溬猓o使尨也吠

“舒”《說文解字》解為“伸也”[25]，即“伸展”，引申為“舒緩”“舒適”，詩中指“舒緩放心”。“脫”《說文解字》解為“消肉臞也”[26]。“脫”由“肉”+“兌”組成，“肉”甲骨文為? ? ?[27]，象征“肌肉”，引申為“肌體”；“兌”甲骨文為? ? ?[28]，意為“再分配”，引申為“拆分”“兌現(xiàn)”。“肌體”+“再分配”，“脫”的本義是“分裂生長”，引申為“脫落”“分離”，詩中指“肉體分離”。《詩》用疊字表示復數(shù)或重復，“脫脫”表示“兩次的肉體分離”或者“兩個人的肉體分離”。“帨”《說文解字》未有收錄，“帨”與“帥”同源，“帥”《說文解字》解為“佩巾也”[29]。“尨”甲骨文為? ? ?[30]，象征“母犬哺乳幼犬”，詩中指“幼犬”，把“尨”解為“長毛獵犬”是錯誤的。

四、還原《野有死麇》的主旨和意境

經(jīng)過文字溯源，可以發(fā)現(xiàn)《野有死麇》沒有任何文字與求愛有關(guān)，卻發(fā)現(xiàn)了許多解詩的新線索。首先，“死麇”不是死去的獵物，而是宰殺好的犧牲，是一份隆重的賀禮。二是有位年輕女子剛有某些隱私的時候，她就想把某個人教導成一個受人稱贊的青年，她還有著君子般的品德和學識。三是提到了樹林里的小樹純樸可愛，其中包含著一定的寓意。四是某一種兩個人的肉體分離讓人們感到舒緩放心。是什么樣的肉體分離能讓人們感到舒緩放心啊？那當然是孕婦的平安分娩了。詩中所說的“脫脫”是指孕婦分娩，而不是脫衣服。《詩》用疊字表示復數(shù)或重復，母體產(chǎn)下嬰兒、嬰兒從母體脫離，因此稱之為“脫脫”。人們因為孕婦的順產(chǎn)而“舒”。“死麇”是宰殺好的鹿，是一份用來慶賀添丁之喜的賀禮。因為添丁喜慶非常隆重，所以要“白茅包之”。“野”是指郊外，是親友們前往慶賀的路上。“女”是一位初為人母的年輕女子，她懷的是孕而不是春。“春”是指開始的時候，“懷春”是指她剛剛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吉士誘之”是指她想把自己的孩子教導成一個受人稱贊的青年，而不是有青年男子想要誘惑她。“樸樕”是指光潔純樸的小樹，用來比喻初生嬰兒的天真無邪。“帨”是指給嬰兒換衣裙。“無感我?guī)湣笔侵笅雰涸诤ㄋB大人為他換衣裙也感覺不到。“無使尨也吠”是指在女子的家里，連幼犬也被喜慶的氣氛所感染，沒有人逗它也在不停地歡叫。

因此，《野有死麇》講的不是男女私情，而是添丁喜慶啊！結(jié)合上下文，還原其意境如下：

在鄉(xiāng)郊的路上大家抬著一頭宰殺好的麇鹿，那是一份用來慶賀添丁之喜的賀禮，已非常隆重地用白茅包裹裝束。大家一路說說笑笑，不停地稱贊那位剛剛生下孩子的年輕母親，因為大家聽說她還在懷孕的時候，就決心把自己的孩子教育成一個受人稱贊的好青年了。

大家一路說說笑笑，看到路邊的樹林也長出了許多小樹，這些光潔純樸的小樹，多么像天真無邪的孩子們啊！大家不停地稱贊那位年輕的母親，稱贊她有著君子般的品德和學識，送她的賀禮一定要用白茅細細地裝束啊！

……

看到她們母子平安，大家終于放下了心啊！小家伙睡得真香，絲毫也感覺不到我們?yōu)樗麚Q衣裙啊！全家都喜氣洋洋，連家里的小狗也在不停地歡叫啊！

下面，按章句對《野有死麇》整理翻譯：

野有死麇

【原文】 【翻譯】

野有死麇，

白茅包之。

有女懷春，

吉士誘之。 鄉(xiāng)郊路上我們抬著殺好的麇鹿，

已按添丁之禮用白茅包裹裝束。

聽說那位女子還在懷孕的時候，

就決心把孩子教育成人中翹楚。

林有樸樕，

野有死鹿。

白茅純東，

有女如玉。 樹林里長出了光潔純樸的小樹，

鄉(xiāng)郊路上我們抬著殺好的麇鹿。

一定要按添丁之禮用白茅裝束，

那位女子德才兼?zhèn)渥尨蠹遗宸?/p>

舒而脫脫兮！

無感我?guī)溬猓?/p>

無使尨也吠！ 她們母子平安讓我們都放下了心啊！

小家伙在酣睡給他換衣裙也不醒啊！

全家喜氣洋洋連小狗也叫個不停啊！

綜上所述，《野有死麇》是一首喜慶詩，它以添丁喜慶宣揚重視子女教育，屬《詩》“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的教育范疇。《野有死麇》主旨明確，構(gòu)思巧妙，詩在層次遞進、生動活潑地表現(xiàn)添丁喜慶的同時，始終把道德教育的主軸貫穿全詩。詩不僅表揚年輕母親重視子女教育，還提倡女性也應該具有和君子一樣的品德和學識。詩還巧妙地利用小樹來比喻孩子，讓人們明白孩子就像小樹一樣純樸可愛，他們需要父母的悉心教導和養(yǎng)育關(guān)懷。而詩的最后，則用最樸實的語言和最真切的感受，盡情地抒發(fā)添丁喜慶給人們帶來的歡樂，把全詩推向了高潮。《野有死麇》取材于禮樂慶典，應用于禮樂慶典，是一部具有重要應用價值的禮樂曲目。不難想象，在禮樂興盛的社會中，在添丁喜慶的日子里，《野有死麇》被應用傳唱，被表演欣賞，通過詩樂的感化熏陶，引發(fā)人們對教育的重視，推動教育的普及和發(fā)展。

五、結(jié)語

本文通過文字溯源還原了《野有死麇》的教化意境，也為探尋《詩》的禮樂教化意義作了有力的例證。西周是中國父系社會的鼎盛階段，其作為締造中華傳統(tǒng)美德的先進文明，對性的態(tài)度是非常保守和嚴謹?shù)摹Ｎ髦軐π缘膽B(tài)度也成為中華民族對性的態(tài)度并一直延續(xù)至今。《詩》是西周禮樂文明的結(jié)晶，其作為明德正行、教化人心的禮樂曲目，是不可能有刺淫詩的，更加不可能有淫詩。《詩》是有愛情詩，那都是情真意切、有禮有節(jié)的詩；《詩》也有諷刺詩，那也是滑稽夸張、催人上進的詩。目前，只有把《詩》引回禮樂詩教的正軌，恢復其道德教育的本質(zhì)，才能讓它重新煥發(fā)活力，才能讓它重新成為宣揚中華民族傳統(tǒng)美德的禮樂圣典，被人們永遠傳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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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劉釗主編.新甲骨文編[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14：578.

作者簡介：

陳明銳，男，漢族，廣東新豐人，研究方向：《周易》、《詩經(jīng)》、雅言、字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