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時期黨的紀律建設實踐探索與經驗啟示

楊正軍 黃金峰

摘? ? 要：紀律嚴明是馬克思主義政黨的鮮明品質和顯著標識。重視并加強紀律建設，是中國共產黨克敵制勝的銳利武器和重要優勢。延安時期，黨的紀律建設繼承了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紀律建設思想，傳承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廉潔自律的文化基因。創造性地開展靈活多樣的黨的紀律檢查、深入透徹的黨的紀律教育、內外兼治的黨的紀律監督、制度化的黨的紀律處分等具有延安時期歷史特點的紀律建設實踐舉措。啟航新征程，把政治紀律放在首位、加強紀律教育、強化監督執紀、健全完善法規制度，是延安時期黨的紀律建設的寶貴經驗和現實啟迪。

關鍵詞：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黨的紀律；全面從嚴治黨

中圖分類號：D261? ? ? ? ?文獻標志碼：A? ? ? ? ?文章編號：1009-5128（2023）03-0035-09

收稿日期：2023-02-08

基金項目：貴州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青年項目：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黨的紀律建設歷程與經驗啟示研究（22GZQN02）

作者簡介：楊正軍，男，貴州沿河人，貴州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法學博士，碩士研究生導師，主要從事黨的建設研究；黃金峰，男，陜西寶雞人，貴州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黨的建設研究。

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指出：“全面加強黨的紀律建設，督促領導干部特別是高級干部嚴于律己、嚴負其責、嚴管所轄，對違反黨紀的問題，發現一起堅決查處一起。”［1］再次強調黨的紀律建設的堅決性和徹底性，為新時代黨的紀律建設提供根本遵循和行動指南。嚴明紀律是中國共產黨日益發展壯大的優良傳統和組織保證。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開展了卓有成效的黨的紀律建設實踐，取得了歷史性成效。其寶貴的歷史經驗，對于新時代深入推進黨的紀律建設具有重要的現實借鑒。

一、延安時期黨的紀律

建設的理論淵源

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紀律建設具有深刻的邏輯依據，既是對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紀律建設思想的汲取借鑒，也是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廉潔自律文化基因的傳承弘揚。

（一）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紀律建設思想

黨的紀律是政黨組織和全體黨員必須遵守的行為準則，是維護政黨團結統一和增強政黨戰斗力的重要保證。嚴明黨的紀律，是馬克思主義政黨學說的一個重要原則，是馬克思主義政黨的內在品質和顯著特性。早在1847年12月，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主義者同盟章程》中明確提出了黨的組織紀律。如在第二條中就把盟員“服從同盟的一切決議，保守同盟的一切機密”［2］572等作為盟員加入的必要條件。同時，還強調盟員如果不能遵守這些規定，就將立即被開除黨組織。同時，馬克思還強調要與不遵守紀律的行為作斗爭。馬克思、恩格斯領導第一國際時，就曾對無政府主義展開了尖銳的斗爭和嚴厲的駁斥。之后，針對蒲魯東主張“把人當作法則、把他的意志當作法律的牢不可破的習慣使我們把它看作紊亂的頂點和混亂的表現的政治形式”［3］514的理想狀態，馬克思在1872年12月給意大利的一個社會主義文集即《政治冷淡主義》一文中，就曾駁斥蒲魯東無政府主義者“自治論者”思想。馬克思指出：“如果工人建立起自己的革命專政來代替資產階級專政，那他們就犯了侮辱原則的莫大罪行?！?［4］335在這里，馬克思否定了“自己的革命專政”的政治目的，強調了無產階級革命的目的需要承認國家政權，承認國家權威和組織紀律，建立一個具有民主的社會。列寧在領導俄國革命和建設的實踐中，也高度重視無產階級政黨的紀律建設。他認為，黨的紀律是維護黨在原則、方向和路線上行動一致的原則和規范，是維護黨的團結統一和增強黨的戰斗力的基礎。嚴明黨的紀律，首先是要有堅定的馬克思主義信仰，做到政治立場堅定。列寧指出：“沒有革命理論，就不會有堅強的社會黨，因為革命理論能使一切社會黨人團結起來，他們從革命理論中能取得一切信念……對于俄國社會黨人來說，尤其需要獨立地探討馬克思的理論?！保?］274在列寧看來，俄國革命要想取得勝利，就必須要用馬克思主義的理論武裝全黨，用馬克思主義堅定俄國共產黨人的信仰和政治立場。同時，嚴明黨的紀律，必須嚴禁政黨內部的派別活動，保證黨的團結統一。在無產階級革命和建設過程中，無產階級政黨需要保持黨的統一和團結。只有這樣，才能在革命斗爭中保持政治立場堅定，牢牢把握住政治立場不放松。此外，列寧還特別強調對黨員干部進行紀律教育，向黨員干部灌輸階級政治意識。1905年6月，列寧在《論政治同教育學的混淆》中指出：“在社會民主黨的政治活動中，現在和將來始終都有某種教育因素……才能夠堅持不懈地耐心地把他們提高到社會民主主義的覺悟上來?！保?］336加強他們的思想政治修養，不斷提高他們的政治覺悟和政治本領，堅定他們的政治信念、政治方向和政治立場，凸顯出共產黨人的政治本色。

（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廉潔自律的文化基因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維系中華民族生存和發展的精神力量，“要認真汲取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思想精華和道德精髓”［7］164。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蘊含著豐富的廉潔自律文化基因。

一是具有檢察和規勸的御史監察制度。監察，即監督與察看督促。在古代，監察主要指負責監督視察的官吏，其最早出自秦朝時期。秦朝在中央設立“三公”，監察并成為統治者行政體系內專用的官名。監察制度是統治者為維護統治秩序，保證國家機器正常運轉而對違法失職行為進行監視、檢舉和懲戒的制度，發揮著維系國家綱紀法度、平衡國家機構之間權力關系的積極作用。中國古代的御史監察制度作為古代政治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具有制衡、監督、檢察、懲戒和規勸與教育于一體的綜合功能，是鞏固封建專制主義中央集權統治和保證國家機器正常運轉的“調節器”。［8］89故古代的御史監察有“彰善癉惡，激濁揚清，御史之職也”［9］206和“明目達聰，責在御史，彰善癉惡，整綱飭紀”之說。

二是軍事規范條例中的軍紀。軍紀，即軍隊的紀律，是軍隊中每個成員必須共同遵守的規則和制度。宋太祖趙匡胤在治兵整軍方面，要求軍隊須有嚴格的紀律，對違反軍隊紀律者嚴懲不貸。為此，他說：“諸軍廂都指揮使至長行，一階一級全歸伏事之議，雖非本轄，但臨時差遣管轄亦是。敢有違紀者，上軍當行處斬?！保?0］55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也特別強調軍隊的紀律性，而且把嚴明軍隊的紀律作為大事親自過問，并時時教誨將士懂得嚴守軍隊紀律的重要性。早在至正十三年（1353），朱元璋襲取繆大京，收編定遠橫澗山降卒時，就懇切地對將士說：“軍中無紀律，何以安眾？”“爾眾初非不多，一旦為吾所有，何也？蓋將無紀律、士不素練。故爾今練習爾等者，欲令知紀律也?！保?1］110–111朱元璋在申明軍紀的同時，對違紀將士的處罰也十分嚴格，毫不留情。無論是自己的親屬，還是追隨自己多年的親信，只要是違反了軍紀，一律按軍法繩之以刑，決不放縱寬恕。朱元璋高度重視軍紀問題，嚴抓不放。明朝開國伊始，即重視軍隊的紀律建設，逐漸制定了層次、門類齊全的軍事法規和紀律條理。如先后制定和頒布了《大明律·兵律》《軍法定律》等，有效地嚴肅和維護了軍隊的紀律。

三是清官廉吏的遵紀修養。法紀是為官者的戒尺和必須恪守的行為準則。隋唐時期，還把經濟犯罪歸納為六種，《唐律疏義》卷二十六《雜律》曰：“贓罪正名，其數有六，謂受財枉法、不枉法、受所監臨、強盜、盜竊，并坐贓。然坐贓者，謂非監臨主司，因事受財，而罪由此贓，故名坐贓致罪?！保?2］207對“六贓”的適應范圍和懲處，即使高級官員及其親屬故舊，一旦犯法也同樣依法懲處。而在明朝時期，《洪武禮制》《大明律》《明大誥》等先后問世，通過這些法規教導官吏和民眾遵紀守法。如《大明律》開篇提示說：“治國先治吏，治吏必重禮也。”［13］52同時明朝還提出“居官七要”，即“正以處心，廉以律己，忠以事君，恭以事長，信以接物，寬以待下，敬以處事”［14］412。清朝《圣諭廣訓》中對官吏要求為：“講法律以做頑愚，黜異端以崇正學。”［15］280強調教育官吏必須依法行政，宣傳法律并遵紀守法。

二、延安時期黨的紀律

建設的實踐探索

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立足于抗日戰爭的形勢和任務，開展靈活多樣的黨的紀律檢查、深入透徹的黨的紀律教育、內外兼治的黨的紀律監督、制度化的黨的紀律處分等實踐舉措。

（一）靈活多樣的黨的紀律檢查

黨的紀律檢查是黨員自己和黨的紀檢機關對黨組織和黨員遵守黨的紀律的情況所進行檢查和審查，以維護黨的團結統一。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的紀律檢查包括個人、組織和權力三個層面的內容。

一是個別談話的紀律自省。個別談話歷來是中國共產黨思想政治工作的有效形式之一，也是對黨員干部進行紀律反省的基本手段和方法。主要是通過耐心細致的工作，逐步改變受教育者的態度，引導他們進行自我紀律反省。1942年4月，毛澤東在中央學習組會議上的報告《關于整頓三風》中也指出：“對思想有問題的、黨性有問題的人要特別加以注意，采取和他們個別談話的方法?！保?6］420在毛澤東看來，通過個別談話的方法，可以深入了解每一個同志在黨的紀律遵守和執行方面的狀況，知道他們想的是什么，有什么問題，什么事是他們不滿意和滿意的，從而不斷糾正他們的錯誤。

二是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的紀律檢討。1941年7月，劉少奇在中共中央華中局黨校作《論黨內斗爭》說：“這個黨一開始就有嚴格的自我批評與黨內斗爭，這是推動我黨進步的一種原動力，使我黨進步很快。”［17］455與此同時，毛澤東還強調了批評應該有的態度，“批評應該是嚴正的、尖銳的，但又應該是誠懇的、坦白的、與人為善的。只有這種態度，才對團結有利”［16］409–410?？傊?，應從團結的愿望出發，經過批評與自我批評，達到新的團結。這既是批評的方法，也是批評的態度。可見，發揚“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民主檢查，是中國共產黨進行自我革新的有效途徑，是維護黨的團結統一的有力武器。

三是發揮審查委員會的權力督促檢查。延安時期，針對國內和黨內出現的新情況，中國共產黨對開除黨籍和重新入黨的人員都強調要進行審查?！胺苍尤胛尹h，后來退出，要求再入黨者，照第四類人履行手續入黨。因為這種人經過政治上的動搖，須有經驗的黨員來作介紹，并須有比較高級黨委的審查?！保?8］413為了鞏固黨的領導機構，還特別強調對黨員干部的審查工作。為此，1940年7月，中共中央還專門提出了對黨員干部的審查指示，即《關于審查干部問題的指示》提出要“從歷史上和現在工作表現上仔細考查每一個黨的干部”［19］446，以防止壞分子利用以挑撥黨內的團結統一。1943年3月，中共中央總學習委員會發出《關于整風學習總結計劃》規定：“進行本機關的政務檢查和黨務檢查，作出檢查工作總結和今年的工作計劃?！保?0］451檢查工作范圍包括中央各部、委、局、廳、社和軍委各機關。之后，中共中央又作出《關于審查干部的決定》，提出為了“才有充分可能肅清這種主觀主義的錯誤思想，而使這次審查干部乃至審查一切人員，達到最妥善最徹底之目的”［21］532?！案鶕鞯夭牧?，各地整風須延長至一九四四年，審查干部可在整風中摻雜著進行。凡發現了特務活動并且有了思想準備與組織準備的地方，就可動手審查他們?！保?1］536通過干部審查工作，有效地組織和純潔了革命隊伍。

（二）深入透徹的黨的紀律教育

黨的紀律教育是以提高黨的各級組織和廣大黨員的紀律性為目的的思想政治教育，是做好黨的紀律建設的思想基礎。延安時期，黨的紀律教育包括理論灌輸、警示教育、模仿表率等內容。

一是以黨校和訓練班等進行理論灌輸。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再次提出創辦黨校，還首次采用了“中共中央黨校”名稱。1940年2月，中央書記處《關于辦理黨校的指示》號召：“為了鞏固與發展黨，各地黨的領導機關均應辦理黨校以加強對黨的干部的馬列主義教育。”［22］131同時又提出在黨支部上建立訓練班?！爸Р拷逃屈h的基礎工作之一”［19］513，必須加強對支部的教育工作，并且提出其方針應該是“提高支干和黨員的文化水平” ［19］513，并提出了相應的方式。如由縣委直接開辦訓練班，或由縣委派出教育團到當地去進行訓練。培訓的內容有“黨的建設初步（黨章的教育）”“普通黨員的政治教育”等。

二是抓好警示教育。警示教育，也是中國共產黨保持肌體健康的基本經驗和優良傳統。在黨內的警示教育中，最突出的是針對張國燾分裂黨和紅軍所進行的反面教育。延安時期，1938年4月，中共中央進一步對張國燾“反面”典型在全黨進行了警示教育，指出：針對清洗張國燾叛黨的行為，各級黨部更應該“同一切個人野心的派別的無原則的破壞紀律的行動以及同生活上的腐化現象做堅決的斗爭，以教育全黨同志”［23］261。為此，“各級黨部及全體同志，必須提高自己政治上與組織上的警惕性，嚴防張國燾的挑撥離間、欺騙煽惑與破壞”［23］262。此外，在陜甘寧邊區，針對黃克功對陜北公學女學生劉茜逼婚不遂而開槍將其打死這一重大事件，毛澤東在《給雷經天的信》中說：“共產黨與紅軍，對于自己的黨員與紅軍成員不能不執行比較一般平民更加嚴格的紀律?！磺泄伯a黨員，一切紅軍指戰員，一切革命分子，都要以黃克功為前車之戒?！保?6］39在革命戰爭年代，中國共產黨對“反面”典型人物的揭露和處分，使全體黨員受到了一次深刻的警示教育，從而達到紀律教育、純潔黨組織目的。

三是發揮黨員干部言傳身教的表率模范作用。延安時期，為鞏固抗日根據地政權，1943年5月，中共中央把《陜甘寧邊區政府人員公約》第五條“公正廉潔，奉公守法”作為政府公務人員必須遵守的基本行為準則，并注釋解釋：“這是我們政務人員應有的品格，要在品行道德上成為模范，為民表率?！保?4］224陜甘寧邊區各級領導干部通過做廉潔的表率和模范，不僅純潔了黨員干部隊伍和黨組織，而且充分發揮了黨政干部在各級黨組織和全體黨員中核心作用和戰斗堡壘作用。

（三）內外兼治的黨的紀律監督

黨的紀律監督是指通過黨內紀律監督機關以及黨外紀律監督組織，對黨員進行揭露、評價和糾偏的監督活動過程。延安時期，黨的紀律監督包括黨內監督、群眾監督和輿論監督。

一是以監察委員會進行黨內紀律監督。黨的七大通過的黨章的修正章程中，還專設“黨的監察機關”一章，對黨的監察機關的任務、制度等方面進行了明確規定，黨內紀律監督機構得到進一步完善。

二是接納民眾及團體的群眾監督。相信群眾、依靠群眾，自覺接受群眾監督，是中國共產黨的優良傳統，是區別于其他政黨的顯著標志之一。延安時期，毛澤東提出讓人民監督政府，發揮人民群眾的監督作用。1941年11月，毛澤東在一次演說中指出：“共產黨是為民族、為人民謀利益的政黨，它本身決無私利可圖。它應該受人民的監督?！保?7］679同時吸收知識界和黨派的黨外紀律監督。延安時期，黨的知識分子政策的成熟，極大地煥發了廣大知識分子的革命熱情。提出：“工人階級應歡迎革命的知識分子幫助自己，決不可拒絕他們的幫助?！保?5］77之后，中國共產黨對待知識分子的政策具體化。不僅要“積極地教育與爭取他們。對政策問題，均予以正面解答，不加回避”［26］69。同時，為積極地教育與爭取他們，更加需要團結知識分子人士，發揮他們的監督作用，為共同建設新中國而努力。

三是發揮“黨報黨刊”的輿論監督。紅軍長征到達陜北以后，為了團結抗日，1937年1月，中共中央決定把中央蘇區的《紅色中華》更名為《新中華報》。隨后又將其與另一報紙合并后更名為《解放日報》，同時，還辦有其他多種報刊。如《共產黨人》《部隊生活報》等報刊，發揮了在革命中的監督教育作用。如1941年5月，毛澤東《關于出版〈解放日報〉和改進新華社工作的通知》進一步強調了黨的報刊的輿論監督作用。他指出，黨的報刊“應作為黨內、學校內、機關部隊內的討論與教育材料，并推廣收報機，使各地都能接收，以廣宣傳，是為至要”［27］54。在1942年后的延安整風運動中，在《解放日報》上先后刊登《整頓三風中的兩條戰線斗爭》《抗議無法無天之罪行》《清算黨內的孟什維主義思想》《真和平和假和平》等文章。黨報的輿論監督，對于整頓黨的作風起到重要的作用?？偟膩碚f，通過這些報刊，積極開展輿論監督工作，使黨內的思想政治覺悟和水平得到很大提高。中共中央在《紀念本報新刊兩周年》中指出：《新中華報》是民族解放事業中一支有力量的戰斗的武器，它“在揭露、反對、打擊破壞抗戰，分裂團結，阻礙進步的黑暗勢力的職責上，本報成為了報急的警鐘”；“在堅定民族抗戰意志，引導中華民族渡過重重難關”；“本報成為了一座標路的石碑，與暗示航行的燈塔”；“是傳達中共中央政治意見的有力的喉舌”［28］442。

（四）制度化的黨的紀律處分

黨的紀律處分是指由黨組織依照黨的紀律的要求和黨內法規的有關規定對違反黨的紀律的各級黨組織和全體黨員所作出的紀律處罰，是用黨組織手段制裁黨內違反紀律行為的一種強制性的處罰方法。延安時期，黨的紀律處分包括對黨組織和黨員兩個層面的紀律處分。

一是黨組織違反黨的紀律的“兩種”處分。1945年4月黨的七大通過的《中國共產黨黨章》規定：“凡不執行中央和上級組織的決議，及違反黨章、黨紀者，各級黨的組織，按照具體情況，得以下列方法給予處分：（一）對于整個組織的處分是：指責；部分改組其領導機關；撤銷其領導機關并指定其臨時的領導機關；解散整個組織，并進行黨員的重新登記?！保?8］547–5481938年7月，中共湖南省委提出了“猛烈發展黨組織，建立黨的各級領導機關”的口號，集中力量放手發展黨員。中共長沙縣銅官區在猛烈發展黨員的過程中，出現了一系列問題。比如，不少基層黨組織對于黨員入黨條件、發展手續、考察程序等缺乏明確的認識和規定，使得由一些家族、幫派組成的支部，不交納黨費，不服從黨的決議，嚴重影響黨的團結統一。中共湖南省委在了解到這些情況后，將銅官區的整個黨組織解散，進行重新登記。［29］672

二是黨員違反黨的紀律的“五種”處分。1945年4月，黨的七大通過修訂的黨章作了更加嚴格的規定?！皩τ邳h員個人的處分是：當面的勸告或警告；當眾的勸告或警告；撤銷工作；留黨察看；開除黨籍?！?［18］548以黨章的形式對黨員的違反黨的紀律處分作了規定，形成比較完善的“五種”黨的紀律處分。在所有的“五種”紀律處分中，開除黨籍是黨內最重的黨紀處分。正如黨的七大指出：“開除黨籍，是黨內的最高處分。”［30］135它適用于嚴重違反黨的紀律且已喪失共產黨員基本條件的黨員，并且在黨的紀律教育中不知悔改的共產黨員。延安時期，針對張國燾分離黨組織而不知悔改的錯誤，1938年4月，中共中央作出《關于開除張國燾黨籍的黨內報告大綱》的指示，指出：針對張國燾分裂黨和紅軍的陰謀，“中央曾多方設法勸導，促其悔悟，要他回黨工作”，“但均被拒絕”，“于是中央乃于十八日最后決定開除其黨籍，并公布此決定”［31］495。中國共產黨對黨員違反黨的紀律的行為進行了嚴厲的處分，也產生了很好的效果。比如，針對何福秀等黨員干部的貪污違紀行為，1942年6月，陜甘寧邊區政府發布了《關于處理警衛隊員何福秀問題的命令》，指出，“查該縣保安科警衛隊長劉海福，因隊員何福秀不肯歸隊，即將其父予以逋捕并羈押”，對劉海福“予以警告處分各在案” ［32］187。通過對這些黨員干部的紀律處分，教育了廣大黨員干部，告誡了全黨同志，使他們認識到，在革命過程中，必須牢記黨的宗旨，樹立黨的紀律觀念，自覺遵守黨的紀律，保持共產黨員先鋒戰士的本色。

三、延安時期黨的紀律

建設的經驗啟示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我們要用歷史映照現實、遠觀未來?！保?3］2延安時期黨的紀律建設，不僅對紅色政權的鞏固和發展起到積極保障作用，而且對新時代黨的紀律建設具有借鑒價值。

（一）始終把政治紀律擺在黨紀建設的首位

嚴肅黨的政治紀律是黨的優良傳統，是黨保持強大戰斗力的重要法寶。1939年10月，毛澤東在《〈共產黨人〉發刊詞》中提出黨的政治紀律建設的“布爾什維克化”，指出：“黨的建設過程，黨的布爾什維克化的過程，是這樣同黨的政治路線密切地聯系著?！保?4］605在毛澤東看來，中國共產黨的自身建設需緊密圍繞黨的政治路線，加強黨的政治紀律建設，從而鞏固黨的領導地位。黨的七大通過的《中國共產黨黨章》中就黨員的義務明確提出：“嚴格地遵守黨紀，積極參加黨內的政治生活和國內的革命運動。”［23］536由此可見，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始終堅持和高度重視黨的政治紀律建設。進入新時代以來，習近平總書記提出全體黨員干部遵守政治紀律和政治規矩，在政治上同黨中央保持高度一致。2013年1月，習近平總書記發表《嚴明政治紀律，自覺維護黨的團結統一》的講話中就明確指出，“黨的紀律是多方面的，但政治紀律是最重要、最根本、最關鍵的紀律”［35］131，全體黨員干部必須嚴守黨的政治紀律。

一是堅定黨員干部的政治信念。新時代共產黨人必須樹立堅定的政治信念，筑牢共產黨人的思想基礎，增強政治意識和政治立場。只有這樣，才能使黨員干部提升思想境界，鍛造政治品格，切實增強政治紀律意識和政治規矩意識。

二是嚴肅黨內的政治生活。如完善黨內政治生活的制度。就黨內政治生活制度的內容而言，完善“三會一課”、民主測評領導干部和評議黨員、發展黨員工作程序，黨的紀律考核等組織生活制度。就黨內政治生活制度的執行力而言，進一步強化黨內規章制度的廢改立工作，健全完善程序性配套法規，使黨內規章制度建設與時俱進，能夠與當下的國情、黨情相契合，增強黨內法規制度的權威性和執行力，保證黨內政治生活的有效開展。

三是推進黨內政治文化建設。中國共產黨黨內政治文化是融入共產黨人血脈的精神標識，充分體現了中國共產黨人的政治立場和價值追求，是中國共產黨人的政治本色和政治道德的體現。加強黨內政治文化建設，不斷營造和培厚良好政治氛圍的土壤，是黨的政治紀律建設的內核所在。

（二）加強紀律教育以夯實黨紀建設的基礎

中國共產黨歷來都非常重視對黨員進行黨的紀律教育，并把它作為黨的建設的一項重要內容來抓。它的作用在于不斷提高黨員的思想政治覺悟，增強黨員的紀律觀念，從而提高黨員遵守黨的紀律的自覺性。1938年10月，毛澤東在《論新階段》中進一步告誡廣大黨員干部，一定要搞好黨的紀律教育，樹立正確的黨的紀律觀，自覺地遵守黨的紀律。他說：“為此原故，黨的各級領導機關，應該根據上述那些基本原則，給全黨尤其是新黨員以必要的紀律教育。……所以紀律教育，不但在養成一般黨員服從紀律的良好作風上，是必要的。”［23］646在毛澤東看來，加強黨的紀律教育，對于黨員干部樹立正確的紀律觀，自覺地遵守黨的紀律具有重要作用。進入新時代以來，習近平總書記把嚴守黨的紀律、嚴明黨內規矩放到重要位置來抓。

一是堅持以黨章為黨的紀律教育的基本內容。在加強黨的紀律教育方面，首要的任務就是要求廣大黨員干部要認真學習黨章黨規，全面掌握黨章黨規，努力做學習和遵守黨章黨規的先鋒模范。進入新時代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在許多重要場合和會議上多次強調廣大黨員干部要學習和貫徹黨章。對于共產黨員來說，一方面，黨員干部要全面學習、了解和掌握黨的性質、宗旨、指導思想、奮斗綱領等基本內容；另一方面，黨員干部必須嚴格遵守黨章的各項規定，把黨章的各項規定落實到學習、工作和生活中，嚴格按黨章規定辦事，做遵守黨章的模范。

二是加大黨的紀律教育力度。嚴肅黨的紀律教育，要以黨的各項紀律為主要教育內容，幫助黨員增強紀律觀念。通過組織黨員學習黨規黨法，弄清什么是黨的紀律以及黨的紀律的特點、作用和重要性，什么是違反或破壞了黨的紀律，使黨員的一言一行有所遵循。

三是創新黨的紀律教育方式。創新是社會變革和進步的先導和動力。新時代，以黨的紀律教育推進黨性教育，需要不斷創新黨的紀律教育方式和方法，提高黨的紀律教育的實效。在信息化時代的今天，可以充分運用信息技術、新媒體技術等先進科學技術來變革傳統的黨的紀律教育方式。比如，通過電化教學、多媒體教學、網絡教學等手段以及微博、微信等平臺，開拓高效便捷的黨的紀律教育。此外，還可以通過開展充滿正能量的文體藝術活動，對廣大黨員干部進行潛移默化的教育，從而提高黨的紀律教育的實效性。

（三）把強化監督執紀作為黨紀建設的關鍵

在馬克思、恩格斯的建黨理論中，強調黨內嚴格的紀律和健全的黨內監督檢查制度是黨的紀律建設的重要內容。馬克思、恩格斯在創立第一個無產階級政黨即“共產主義者同盟”時，同盟“組織本身是完全民主的，它的各委員會由選舉產生并隨時可以罷免，僅這一點就已堵塞了任何要求獨裁的密謀狂的道路”［36］236。這里所講的“堵塞”正是通過民主選舉達到的黨內監督的作用。列寧非常強調無產階級監督的重要性，他在《經濟破壞迫在眉睫》中指出：“樹立革命紀律，采取革命階級即無產者和半無產者的革命措施，使全部國家政權轉歸這個階級掌握，只有他們才真正能夠實行這種監督，真正能夠勝利地‘同寄生行為作斗爭。”［37］76在黨的百年歷史發展史上，中國共產黨十分重視黨內紀律監督。1938 年11月，在黨的六屆六中全會上進一步對黨內監督作了規定，指出，“監督各種黨的機關”，“監察黨員關于破壞革命道德的行為”［31］772等。當前，針對黨內監督不嚴不力的現象，習近平總書記特別強調加強監督檢查執紀。2015年10月，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共十八屆五中全會上的講話指出：黨的紀律建設，“堅持不懈加強領導班子建設，完善黨內監督體系”［38］127。

一是要建立健全黨內紀律監督體系。黨的紀律監督建設，需要有一個完善的監督體系作重要保證，形成多層次、全方位、立體化監督合力。新時代，推進黨的紀律建設，需要繼續建立和完善黨委對下級黨組織的監督、建立黨員之間的互相監督等監督體系，“使黨內監督不留死角、沒有空白”［39］634。

二是要拓寬紀律監督渠道。加強和完善黨的紀律監督，需要發揮好黨內黨外、社會輿論等各方面的監督，發揮紀律監督的合力作用。特別是充分發揮廣大人民群眾的社會監督，如2013年12月中共中央組織部正式開通了“12380”短信舉報平臺，形成了信件、電話、網絡、短信“四位一體”的綜合舉報受理平臺，取得了良好的效果。此外，需要充分發揮黨外監督的作用。黨外監督是建設社會主義民主政治不可或缺的部分，是拓寬黨內監督、保持黨的先進性的需要。積極發揮黨外的監督，促進黨內監督與黨外監督有機結合、同向發力。

三是要建設一支忠誠可靠的高素質黨的紀律檢查干部隊伍。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教育引導廣大紀檢監察干部敢于擔當、敢于監督、敢于負責，牢固樹立忠誠于黨、忠誠于紀檢監察事業的政治信念，努力成為一支忠誠、干凈、擔當的紀檢監察隊伍?！保?8］124。紀檢監察干部承擔著黨內監督執紀問責的重要職責，直接關系到黨的紀律建設的成效。

（四）健全完善法規為黨紀建設提供制度保障

黨內法規制度體現著黨的意志，是對全體黨員具有約束力的剛性規范，是加強黨的紀律建設的重要內容和法寶。黨內法規是中國共產黨加強自身建設的重要內容，是中國共產黨管黨治黨的基本依據。在革命戰爭年代，黨內法規在保持黨內的凝聚力和戰斗力方面起了很好的推動作用。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先后制定了一系列關于黨的紀律的法規。如1938年9月《中央政治局關于鞏固黨的決定》、1938年11月《中共擴大的六中全會關于各級黨部工作規則與紀律的決定》、1940年8月《中央關于審查干部問題的指示》、1942年9月《中央關于統一抗日根據地黨的領導及調整各組織間關系的決定》、1943年2月《軍委關于部隊干部實行交流的指示》、1947年2月《中央關于在軍隊中組織黨委會的指示》等。這些黨內法規的制定和執行，為嚴肅黨的紀律、純潔黨的組織、教育黨員遵守黨的紀律具有重要的規范作用。習近平總書記非常重視黨內法規建設，強調指出：“法規制度帶有根本性、全局性、穩定性、長期性?！保?0］150黨內法規是黨的紀律建設的法寶，是管黨治黨的重要依據，是全面從嚴治黨的長遠之策、根本之策。

一是不斷健全和完善黨內法規制度體系。進入新時代以來，黨中央先后制定和頒布《中國共產黨黨內法規制定條例》等黨內法規制度，為黨的紀律建設提供了制度保證。

二是建立黨內法規制度的長效機制。當前，在全面從嚴治黨新常態下，對加強黨內法規制度的長效機制提出了新的要求。2015年2月，習近平總書記在省部級主要領導干部學習的講話中指出：“除了要求領導干部提高尊法學法守法用法的自覺性和主動性以外，還要靠制度保證。”［38］58 “包括建立法律顧問制度、設立公職律師，完善黨政部門依法決策機制，建立行政機關內部重大決策合法性審查機制，建立重大決策終身責任追究制度及責任倒查機制，建立領導干部干預司法活動、插手具體案件處理的記錄、通報和責任追究制度，建立法治建設成效考核制度，等等?！保?8］58–59從而把法治建設成效作為衡量領導干部工作實績重要內容。與此同時，還需要建立以下長效機制：完善黨內法規制度的程序性規定和懲戒性規定，盡量減少籠統模糊的表述；完善黨內法規制度的宣傳教育，不斷加強黨內法規制度的普法宣傳；完善黨內法規制度立法后評估，對現行有效的黨內法規制度實施效果作定性定量分析和評價；完善貫徹執行黨內法規中的榜樣示范制度，發揮黨員的榜樣和示范作用等。

三是提高黨內法規制度執行力。“蓋天下之事，不難于立法，而難于法之必行?！绷暯娇倳浿赋觯聲r代加強黨內法規制度建設，最重要就是提高黨內法規制度執行力，“要堅持制度面前人人平等、執行制度沒有例外”［41］95。有效提高黨內法規制度的執行力，關鍵是從思想認識入手，需要牢固樹立責任意識，自覺用黨內法規制度統一思想和規范行為，始終不渝地把黨內法規制度內化為政治信仰和價值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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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 薛一箏】

Abstract：Strict discipline is the distinctive quality and distinctive mark of Marxist political parties. Attaching importance to and strengthening discipline building is a sharp weapon and an important advantage for the CPC to defeat the enemy. During Yanan period， the Partys discipline construction inherited the discipline construction thought of Marxist classical writers， and inherited the cultural gene of integrity and self-discipline in the excellent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We should creatively carry out flexible and diverse Party discipline inspection， in-depth and thorough Party discipline education， internal and external Party discipline supervision， institutionalized Party discipline and other practical measures of discipline construction with the historical characteristics of Yanan period. Setting out on a new journey， putting political discipline first， strengthening discipline education， strengthening supervision and discipline enforcement， and improving laws and regulations are valuable experience and practical enlightenment for the Partys discipline construction in Yanan period.

Key words：Yanan period； CPC； CPC discipline； exercising full and rigorous Party self-governa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