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科生代父申訴 檢察長現場“開課”

張宏羽

刑事申訴案公開聽證會現場

“我清楚觀看了案發現場的視頻，證實我父親在案發現場實施了踢人行為。回去以后我一定給父親好好普法，我也會努力學習，爭取從事法律工作，用自己的法律知識幫助別人。”一場聽證會后，遠在內蒙古的申訴人小陳（化名）向檢察機關發來消息。這則消息的背后，是一個代父申訴的故事，也是上海市金山區人民檢察院通過檢察聽證，幫助一名法科生尋找十多年前舊案真相，解開“法結”“心結”的故事。

檢察聽證，不僅要將“事說清、理辨明”，更要將“法講透”。在這場聽證會上，檢察長現場開講“法治課”——肯定了申訴人作為一名法律專業研究生努力追求真相的做法，同時叮囑其回家后要運用所學做好家人的釋法說理工作，并激勵其刻苦學習、為國效力。

金山區人民檢察院向記者介紹，考慮到十多年前的舊案審查難度較大，而申訴人系首次信訪，且為在校大學生，除辦案外還應注重教育引導。該院自覺落實院領導帶頭辦理疑難復雜、首次信訪案件相關要求，由檢察長牽頭組建辦案組包案辦理本案，做到包閱卷、包審查、包督辦、包結案、包化解、包穩定“六包”。

2021年以來，該院班子成員共主持檢察聽證116件，位列上海市前列，帶頭聽證的丁某等9人申請國家司法救助聽證案、上海某電子科技有限公司涉嫌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聽證案等入選最高檢典型案例。一場場聽證，帶來一次次“新生”——檢察聽證制度展現出蓬勃力量。

從代父申訴到為父普法

時間追溯到2011年，小陳的父親在滬務工期間因瑣事與他人發生肢體沖突，后被法院判處拘役6個月，緩刑6個月。十多年后，面對長大成人的兒子，小陳的父親聲稱“沒有打人，只是勸架”。小陳對其父親的話深信不疑，為尋找真相，小陳向金山區人民檢察院提出刑事申訴，認為其父親不構成犯罪。

受理該案后，檢察長帶領辦案組調閱原案卷宗，找到原案承辦民警詳細詢問破案細節，到案發現場進行反復核查，最終確認原案在事實認定、法律適用以及程序等方面均無不當。

看著千里之外的網絡來信，小陳的言辭懇切又堅定，檢察長與辦案組成員陷入思考：簡單告知申訴人審查結果，未必能令其信服。如何既解“法結”又解“心結”？

檢察機關決定以聽證方式審查案件，在第三方見證下，結合證據開展釋法說理，兼顧息訴息訪和普法效果，提升司法公信力。該院聚焦申訴焦點，“量身定制”聽證方案：邀請2名市級人民監督員、1名資深刑案律師參與聽證，并安排示證、說理等環節，通過完整再現當年的犯罪現場和當前的審查過程，引導申訴人自行運用法學知識和基本邏輯思維推導得出結論。

當時，小陳正在內蒙古上學，來滬不便。金山區人民檢察院主動向申訴人所在地檢察院發函請求協助。公開聽證會通過遠程視頻方式在上海和內蒙古兩地同步舉行，金山區人民檢察院檢察長擔任主持人，聽證員、檢察官及其他參與人員出席主會場，小陳就近出席分會場。

聽證會上，檢察長帶頭向小陳就案件事實、案發監控視頻證據和處理意見進行開示，并作了兩個多小時的釋法說理。同時，3名聽證員針對申訴動機、共同犯罪等問題分別向申訴人和檢察官進行了提問。在全面了解案情和雙方意見后，其中的2名人民監督員從社會經驗視角發表了對案件的看法，律師則發揮職業優勢，圍繞尋釁滋事罪犯罪構成、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等問題發表了專業意見。經評議，3名聽證員一致同意檢察機關審查結案的決定。

小陳仔細查看了案發時的視頻證據，又分別與聽證員和檢察官進行深入交流，表示同意審查結論，終于釋懷。聽證會臨近尾聲時，檢察長語重心長地對小陳說：“作為一名法律專業大學生，你運用所學追尋真相；作為兒子，你想用事實為父親正名，這是很值得肯定的。但你的父親確實觸犯了法律，希望你能夠做好對父親的釋法說理。你也要向前看，別辜負父母的期望，成為一名出色的法律工作者。”

值得一提的是，這是金山區人民檢察院首次將“法治課堂”引入公開聽證中。在開展刑事申訴案件聽證活動中，檢察人員根據案件特點和申訴人“心結”狀況，用心、用情做好溝通教育，注重發揮“法治課堂”作用，增強申訴人對案件審查結果的認同感，提升申訴人對司法的滿意度，真正化解申訴緣由、消除訴源。

小案件彰顯為民大情懷

讓小陳最終釋懷的檢察聽證，其實并不是新鮮事物。記者了解到，早在2018年，金山區人民檢察院就在全國首創“三方+三化”公開宣告模式，通過將當事人、第三方一起邀請到檢察辦案中來，增強檢察辦案說理性，成為在全國推廣的檢察聽證經驗。

小陳經歷的這場公開聽證會，背后蘊含的是司法為民的大情懷——不是所有的案件都靠一紙文書結案，不同的案件各有特點。如何進一步提升檢察聽證質效，讓當事人感受到司法溫度，真正做到“案結事了人和”——成為擺在檢察機關面前的重要課題。

近年來，金山區人民檢察院持續創新工作機制，著力打造“金檢匯客聽”檢察聽證工作品牌，釋放檢察聽證促進“案結事了人和”的工作效能。

該院認真落實最高檢“應聽證盡聽證”的工作要求，堅持把檢察聽證作為“一把手”工程來抓。對疑難復雜、矛盾糾紛突出的檢察聽證案件，由班子成員帶頭聽證辦理，發揮領導“打樣”的帶動作用，充分激發檢察人員積極性、主動性，以“頭雁作用”激發“群雁效應”。

該院還聚焦檢察聽證的可操作性，積極探索“繁簡分流”檢察聽證模式。根據案情復雜程度、審查重點、辦案期限等情況，對公開聽證案件進行適度分流，對重大、疑難、復雜、矛盾突出等聽證案件，“一案一聽”召開聽證會，深入聽取聽證員意見建議；對同類擬不起訴等聽證案件，召開類案集中聽證，在保證聽證員逐案、獨立、公正發表意見的同時，盡可能化繁為簡、節約資源。此外，針對首次信訪、當事人不便到場等聽證案件，積極探索簡易公開聽證、上門聽證、聽證直播等多種形式，推動檢察聽證工作創新發展。

檢察聽證最鮮明的特點，就是對聽證員這一角色的設置。如何科學配置聽證員人員構成，保障聽證意見的效力、提升檢察聽證的效果？這也是檢察機關著重探索的問題之一。

該院在上海市率先打造“專家型聽證員庫”，針對不同類型案件，分別邀請醫學、環保、大數據等與案件所涉領域相關的專家型聽證員參加聽證。還引入法律型、社會型聽證員。法律型聽證員主要從案件事實、證據采信、法律適用等方面對案件進行專業評析，給予合理意見和建議；社會型聽證員主要從人大代表、政協委員、基層工作者中產生，具有熟悉當地民風、民俗、民情等優勢，在化解社會矛盾糾紛中具備獨特優勢，還能夠發揮社會監督的作用。三類聽證員協同配合、優勢互補，引導當事人在法律范圍內尋求合理合法的糾紛化解途徑，使檢察聽證達到最佳效果。為確保聽證員能夠更好履職盡責，該院要求由專職人員對聽證員開展專業培訓，并編發《檢察聽證應知應會手冊》，配套“一個規范+一張流程圖+一套案例庫+一套席位圖”，幫助聽證員明晰履職要點。

該院還在上海市率先建立聽證預備會議制度，制定檢察聽證預備會議規程，明確要求在聽證會召開前，主持人、承辦人、聽證員提前召開聽證預備會議，由承辦人向聽證員介紹基本案情，并就案件的爭議焦點提前溝通，確定聽證的側重點。如果聽證員有閱卷需要，及時向其提供法律文書、證據材料等，切實讓聽證員提前全面了解案情，充分發揮聽證員作用。

每一場檢察聽證都是厚植黨執政基礎的重要舉措，每一場檢察聽證都是踐行全過程人民民主的生動實踐。2021年以來，金山區人民檢察院共開展檢察聽證330余次，邀請950余名包括人民監督員在內的各界社會人士參與聽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