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吁國家教育立法 普及大中小學生游泳技能

宋靜敏

2017年世界衛生組織發布了《全球溺水報告-預防頭號殺手》，報告統計，世界各地每年溺水死亡數大約為37.2萬人（不包括故意行為、洪水災害、水上交通意外等）。超過90%的溺水死亡發生在中低收入的國家，中低收入國家的溺亡率比高收入國家的溺亡率高出3.4倍，溺水，通常會找上窮困的人。世界衛生組織總干事呼吁∶“最近幾十年在降低兒童死亡率方面的努力取得了顯著成果，同時也顯露了不太引人注意的殺手——溺水，溺水死亡就是一大殺手，造成無謂的生命損失。各國中央和地方政府必須采取行動，實行世衛組織提出的預防措施”。

1 中國溺水死亡現狀

1990年中國每年因溺水死亡總數約為17.5萬人，每10萬人中就有15人因溺水而死亡。2004年以來，國家各級教育行政部門年年下發通知，禁止、防堵學生到各種水域玩耍、游泳，2013年統計中國溺水死亡人數下降到6萬多人，溺水死亡率與1990年相比，下降了64.95%。但是，少年兒童溺水死亡率已高于交通事故，位列首位。夏季天氣炎熱，游泳是大中小學生十分喜愛的運動和消夏避暑方式，每年青少年學生因游泳而引發的溺水死亡事故頻繁發生。

2022年6月，央視公布了《2022中國青少年防溺水大數據報告》，根據提供的數據顯示，我國每年約有5.9萬人死于溺水，其中未成年人占據95%，青少年因溺水死亡仍位列首位。每年未成年人溺亡事件多發生在暑假期間，在暑假前后的幾十天中，全國每天有大量孩子溺水死亡，南部沿海省份廣東、廣西、海南、福建等地是最常發生溺水死亡事故的地區。

2006年6月7日，海南省昌江縣烏烈小學8名13至15歲的女生集體溺水身亡的特大安全事故引起了省委、省政府及教育部的高度重視。

2010年1月15日，海南文昌市孔子中學90名學生參與電視劇《解放海南島》的拍攝，10名學生被巨浪卷入海底。

2011年10月17日，樂東縣九所鎮赤塘村7名男青年帶領沖坡中學4名初三女生到球港村海邊嬉水，被海浪卷走4男3女。

2020年6月9日，全國16名學生同一天溺水死亡，令人震驚。6月21日，重慶潼南區發生8名小學生溺亡事件。7月24日，內蒙古阿榮旗政4名初中畢業生溺亡。8月1日，河南省南陽市鎮平縣兩名未成年人滑落河里，三名成年人施救，最終導致4人溺亡。

2022年3月13日，福建寧德市霞浦縣6人落水，原因是1人輕生跳河，5人先后施救，其中1名施救者獲救，其余5人不幸溺亡。一起起青少年溺水死亡事故觸目驚心，2022年暑假前后，又將有大批孩子前赴后繼的溺水死亡。

2 全國水域分布

2.1 海域與海岸線

我國領海海域劃分為渤海、黃海、東海、南海四大部分。中國控制的領海面積為299.6萬平方公里，還擁有173萬平方公里的專屬經濟區，共計海洋面積為470萬平方公里。

我國海岸線分為大陸岸線與海島岸線，海岸線總長32647公里。其中，大陸岸線北部起始點為鴨綠江口，南方終點為北侖河口，總長為18412公里，管轄的島嶼海岸線總長為14235公里。我國海洋面積巨大，海岸線漫長，安全防范任務艱巨。

2.2 河流

2013年中國水利部公布《第一次全國水利普查公報》，發布會公布：在中國963.4057萬平方公里的領土之中，現有流域面積10000平方公里以上的大型河流79條，流域面積1000平方公里以上的中型河流1580條，流域面積100平方公里的中小型河流22909條，流域面積50平方公里的小型河流45203條，還未包括短距離的溪流、山溝、山谷、瀑布等。我國大中小型河流面廣量大，防范任務艱巨而繁重。

2.3 水庫

2020年國家水利部統計：全國現有水庫98566座，每年還有增加，其中大型水庫774座，中型水庫4098座，小型水庫93694座。這些小型水庫大部分都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建設的，防御標準不高、庫容較小，如果來了大洪水，可能有漫壩或者潰壩的風險，河南、陜西、河北、廣東、海南……均發生過潰壩事件，小型水庫在保障庫身安全的同時對下游人員的安全影響范圍極大。

2.4 塘壩

2013年國家灌溉排水發展中心統計：全國現有總容積500m3——10萬m3塘壩工程456.51萬座，平均容積6641m3，該數據還未包括魚塘、蝦塘、蓮塘、淤積池、蓄水池、調蓄池、沉沙池、堰壩、淤地壩、建筑坑、500m3以下的塘壩。塘壩工程數量按照區域劃分：第一為中南地區占60%，第二為華東地區占26%，第三為西南地區占13%。按照地形劃分，丘陵地區占71%，山地區域占17%，平原地區占12%；我國塘壩數量巨大，幾乎都在農村，經常發生少年兒童溺水死亡事故，安全防范任務十分艱巨。

2.5 窖池

2013年國家灌溉排水發展中心統計：全國現有平均容積36.6m3的窖池數量689.31萬座，該數據還未包括水毀、淤積造成的廢棄窖池。

2.6 湖泊

2019年國家水利部統計，以2005～2006年為調查基期，以SPOT 5衛星為主要數據源，獲得了全國最新的1 km2以上自然湖泊數量、面積和空間分布狀況：中國境內（包括香港、澳門和臺灣）現存湖泊面積在1 km2以上的自然湖泊共計2693個（不包括人工湖泊、1 km2以下湖泊），約占全國國土面積的0.85%，一個調查基期內確實存在有自然消失和自然生成的湖泊。我國湖泊面積巨大，幾乎都在農村，安全防范任務十分艱巨。

中國東、南兩面環海，大陸和海島上還有大量涉水的江河、湖泊、水庫、塘壩、窖池，每年還有臺風、暴雨、洪澇、山洪侵襲。愛水玩水是各地孩子們的天性，在漫長的夏日里，孩子們喜歡結伴到江河湖海中戲水。即使教育行政部門年年規定學生不要到水里玩耍和游泳，但是，暴雨水災、趟河跌落、舟船翻沉、滑落江河塘庫仍會發生，造成了我國一年接一年、一批接一批的溺水死亡事件。事件的發生，直接造成了孩子們失去生命，同時給父母、學校和社會帶來了巨大的痛苦，給政府聲譽帶來了巨大損失。

我們經過24年的研究、實踐、反思認為，此類悲劇頻頻發生的根本原因是我國的教育法規缺失，出現了漏洞，學生們不會游泳，缺乏水中自救能力，沒有掌握“生存技能”。政府、學校、家長數十年消極防范，忽視了對大中小學生學習游泳技能的普及教育，視游泳如虎狼，避游泳而不及，出現了在世界發達國家淹死人很奇怪，在中國會游泳很奇怪的極大反差現象。

3 大中小學生學會游泳的意義

游泳是人體在水中利用浮力和肢體動作克服阻力進行的運動，經常從事游泳鍛煉可以使人體的呼吸系統、心臟血管系統功能得到增強，能夠提高神經系統的反應能力和體位變化的判斷能力，游泳鍛煉能使人體的力量、耐力、柔韌等身體素質得到發展，增強人體對外界氣溫變化的適應能力，進而增強人體對疾病的抵抗能力。游泳在強身健體和養生保健方面的作用已經被醫學所證明，這也是游泳運動風靡世界，成為世界上參與人數最多的第一大運動的原因。

表1顯示，學會游泳掌握生存技能，是人類在歷史長河中與生產、生活、戰爭交往中積淀下來即可自救也可救人的生存技能，與水打交道成為人類生存的必需。可是，根據我們6年調查數據顯示，我國有79.4%的大學生不會游泳，女生不會游泳的比例更高達94.7%，因為我國中小學不開設游泳教學，大學生不會游泳人數還在逐年增加。

表2可見，我國地處熱帶、亞熱帶、亞溫帶和溫帶區域，全國平均氣溫10.7℃，適合開展游泳技能學習和鍛煉。我國大部分人口和經濟發達地區主要集中在東部和南部地區，常年氣溫偏高，是溺水死亡事件高發地區，為開展游泳技能學習和鍛煉提出了必須要求，學會游泳，終生保命。

4 國內外普及游泳現狀和趨勢

4.1 游泳簡史

游泳，是人類歷史上古老的體育運動形式之一，為人類適應水域生存環境而產生，伴隨著人類歷史的進步而發展。從我國5000多年前的古陶器就可以看到雕刻著先民潛入水中獵取魚類的圖案。在3180年前我國商周時代的青銅器和古埃及壁畫中已有水軍出現，在《六韜·奇兵》中記述：“奇技者，所以越深水，渡江河者也”，明確論及了泅渡江河在軍事上的重要價值。2500年前我國第一部詩歌集《詩經》中記述：“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淺矣，泳之游之”，說明人們早已經懂得了游泳的價值。

4.2 國外普及游泳現狀

從國際來看，1515年在意大利威尼斯舉行了世界上首次游泳比賽；1828年在英國利物浦喬治碼頭修建了世界上第一座室內游泳館；1837年成立了世界上第一個游泳協會；1890年舉行了首屆歐洲游泳錦標賽，奠定了現代競技游泳的基礎；1896年，在希臘雅典舉行第1屆現代奧林匹克運動會時，游泳就列為競賽項目之一；1910年“國際救生聯合會”在巴黎成立，現有國家會員128個。

美、英、德、法、加、日、澳、新……等發達國家的政府、社會、學校非常重視普及國民學會游泳，把游泳稱為“生存技能”，所以，各國均要求每個國民都要學會游泳。從小學開始，每個學校每年都要進行游泳考試；從中學開始，游泳課里增加跳水、救生和比賽內容，使游泳項目更加具有競爭和樂趣的意義。從十九世紀末期開始，美國的游泳場館和游泳俱樂部逐漸遍布全國各地，平均每1.1萬人就擁有一座游泳池，許多室內游泳館配備有暖氣和水加溫設備，在氣溫較低的非游泳季節也可以游泳。美國的游泳培訓是從幼稚園和小學開始的，主要依靠社區游泳俱樂部和有條件的學校。由于政府規定、學校考試和家長重視，所以每個適齡兒童都會由家長送去培訓。美國對游泳場的教練員要求也非常嚴格，必須經過科班訓練、考試才能任教。世界發達國家在推廣游泳技能以前也出現過中小學生大量溺水死亡事件，與中國現在的狀況近似。各國從十九世紀末期——二十世紀初期開始制定教育法規，規定中小學生人人學會游泳，終于遏止了溺水死亡事件的發生。

4.3 國內普及游泳現狀

我國把游泳稱為“實用技能”，涉及水域工作的員工才學習游泳。我國政府、社會、學校以及教育法不要求學生學會游泳，甚至禁止游泳，造成80%以上的學生不會游泳，所以年年出現大量溺水死亡事件。我國的游泳場館數量太少，分布不均勻，絕大部分集中在了大中城市，50%以上的大學和幾乎所有中、小學沒有游泳池。我國平均每31萬人才能擁有一座游泳池，與美國在游泳場館擁有量上相差了28倍。中國經濟已經發達了，已經不是窮困國家了，中國的軍事和政治地位已經是國際強國，可是我國教育法規、生存技能理念、游泳培訓措施、游泳池數量、會游泳人數、溺水死亡人數均與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地位不相符。

世衛組織駐中國代表Henk Bekedam博士認為：國際經驗證實學會游泳是最好的預防溺水死亡的措施，教會兒童必要的游泳技能是控制兒童溺水死亡上升趨勢的很好例子，中國應該學習。澳大利亞奧賽娜·史密斯教授說：100年前，澳大利亞的溺水死亡問題與中國目前的狀況相同，但由于國家要求每個人必須學會游泳，再加上各方的重視，現在澳大利亞和美國一樣，是全世界溺水事故最低的國家。她表示，澳大利亞的經驗顯示，一個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國家普及游泳。

5 經驗與效益

5.1 普及游泳經驗

自1996年起，經本作者研究與建議，海南大學于1998年制定了“人人學會游泳”教學目標，在全國率先開展了“游泳特色教學”，游泳是海大學生必修項目，學會游泳才能拿到2學分，不會游泳不能畢業。海南大學已成功實施了24年游泳特色教學，使16萬名左右大學生學會了游泳，并且還教會了海大周邊約12萬名少兒學會了游泳，還提供了大約500萬人次游泳鍛煉，產生了良好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

海南大學游泳特色教學出版了大量論文和專著，榮獲了2005年海南省教學成果一等獎，并且參加了國家級教學成果獎評選，專家組鑒定：該課題制定“人人學會游泳”的教學目標并開設“游泳特色”課，在全國普通高校是首創，達到國內領先水平，對全國相當多學校具有重要的借鑒和推廣意義。2007年，海南大學投資500余萬元新建了兩座標準游泳池和自動循環水系統，配套了教學、救生和多媒體教學儀器，配備了12名游泳池救生員和管理員，55名體育教師全部經過游泳和救生培訓考核，全部能上游泳課。海大學生未出現溺水死亡事故，學生還多次在海邊搶救落水人員，受到新聞媒體和市政府表彰。2006年3名海大老師、研究生、本科生搭乘漁船下海考察，突遇風浪翻沉，老師被船老大救起，本科生自己游泳幾公里返回岸邊，外校考入本校不會游泳的研究生卻溺水身亡。活生生的事實證明了大學生學會游泳的重要性。

再經本作者10余年堅持不懈的撰寫提案與呼吁，2017年9月，海南省人民政府正式頒發《海南省普及中小學生游泳教育實施方案》（瓊府辦〔2017〕136號），率先在全國將“普及中小學生游泳教育”納入海南省省策。五年來，各級政府、教育、財政、媒體、學校、教師、家長、游泳督導、教練培訓、學生培訓、游泳考證、建筑業群策群力，帶動了全社會欣欣向榮的游泳教育，同時萌發出了欣欣向榮的游泳市場。這一政策的效果可謂立竿見影，一年后的2018年整個暑假期間，海南省共發生中小學生溺水事件7起，與2017年同期相比減少9起，下降56%。海南省的這一做法立即引起了各省教育廳乃至教育部的高度關注。

表3，我國已有4個省發文實施中小學生游泳教育，把游泳列為中考體育必考或選考項目。還有3個省已經積極回應，將會盡快完善中考改革方案。表4已有大約15所高校將游泳列為必修課，不會游泳不能畢業。

桂林電子科技大學、上海海事大學、大連海事大學、四川大學、寧波大學、中國藥科大學已經將游泳列為必修課，不會游泳不能畢業。

5.2 建設游泳池效益

（1）按照央視公布的《2022中國青少年防溺水大數據報告》提供的統計數據，我國每年約有59000人溺水死亡，如果按照溺水死亡每人賠付或撫恤10萬元人民幣計算，每年需要59億元。按照每座游泳池200萬元建設和設備費用計算，拿出每年需要賠付的59億元可以建設2950座游泳池，5年投資可建設14750座游泳池。基本可以完善全國市縣級體育機構、社區的游泳池硬件設施。

（2）2021年統計數據，我國有外匯儲備3.25萬億美元，按照美國10年期國債收益率2.91%計算，每年獲得的利息高達945.43億美元，約合人民幣6571億元，僅利息每年可以建設32.855萬座游泳池，用1年外匯儲備的利息投資即可完善全國省、市、縣、社區、鄉鎮、大中小學（各級學校24.21萬所）的游泳池硬件設施。

（3）每座混凝土游泳池可以使用50年左右，可以帶動建筑、建材、水電、藥品、水處理、金融、管理、教育、就業、培訓、體育產業等10余個產業鏈發展。每年還可以供大量人員游泳培訓和鍛煉，可以為中國帶來巨大的生命效益、健康效益、經濟效益、社會效益和政府聲譽。

6 對策與建議

（1）呼吁國家修改教育法規，明確加入“普及大中小學生游泳技能”條款，珍愛大中小學生生命，人人學會游泳，杜絕溺水死亡。

（2）各級教育行政機構、各級體育行政機構要創新制定普及大中小學生學會游泳措施，創新制定政府和學校監督考核機制，把大中小學生會游泳納入體育成績和升學的必考條件。

（3）各市縣鄉鎮、大中小學建造游泳池經費納入財政預算，切實保證經費來源。

（4）各市縣鄉鎮、大中小學盡快建造游泳池，招收、培訓、考核教練員、救生員和管理員。

（5）建立分級培訓、考核、頒證制度：即市縣鄉鎮體育部門、社區、小學游泳池向本地小學生開展游泳培訓、考核、頒證制度；大學和中學游泳池培訓本校學生游泳、考核、頒證制度；政府和學校加強監督考核機制。

（6）我國應加強培訓考核教練員、救生員和管理員并持證上崗，加強體育行政機構針對游泳池的安全、衛生監管制度，加強游泳池規范管理，切實防范游泳池出現溺水死亡事故。

水是生命之源，生命無價水無罪，游泳是自救、救人、健身的良好運動，我們再也不能把溺水死亡罪責強加到無生命的水身上了。國家要行動起來，制定“大中小學生學會游泳”法規，拯救千萬生命，造福千秋萬代！政府、學校、家長以及全社會加強對大中小學生的生存技能和安全教育，堅決避免溺水死亡事故的頻頻發生已是箭在弦上！

本文系2021年海南省教育廳教改項目《基于中華優秀傳統體育之醫學院校特色教學改革研究》，編號：Hnjg2021-163；2020年學院科研基金項目《健康管理學院導入民族傳統體育之特色教學研究》，編號：2020JG09。

（作者單位：1.海南健康管理職業技術學院；2.海南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