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奪



摘要:當前,數字經濟正成為我國農業領域資源要素重組和農村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引擎,為鄉村產業振興注入了新動能。研究表明,數字經濟能從產業成本節約、產業效率提升、產業結構升級、產業融合促進四個方面賦能鄉村產業振興,但同時也在數字化支撐環境、人才支撐能力、數據共享流動機制和數字經濟與鄉村產業振興銜接的保障體系等方面存在比較明顯的現實制約。在此基礎上,本文提出要突出問題導向,通過補齊基礎短板、完善鄉村產業振興的數字支撐環境,注重人才培養、強化鄉村產業振興的數字化人才支持,打破信息孤島、建立健全鄉村產業數據共享流動機制,以及強化多元保障、提升數字經濟與鄉村產業的銜接水平等來提升數字經濟賦能效率,從而更有效地促進鄉村產業振興。
關鍵詞:數字經濟;鄉村產業振興;成本節約;效率提升;結構升級
中圖分類號:F325.2;F326.6?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007-0753(2023)03-0008-08
一、引言
當前,數字經濟在全球的崛起正改變著人類的生產生活方式,同時也推動著世界經濟和產業結構的變革。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高度重視數字經濟發展,相繼出臺了《“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國發〔2021〕29號)等一系列政策文件,從國家戰略高度推進數字經濟規??焖僭鲩L、擴大數字經濟的影響力。2021年10 月18 日,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四次集體學習會上,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數字經濟發展速度之快、輻射范圍之廣、影響程度之深前所未有,正在成為重組全球要素資源、重塑全球經濟結構、改變全球競爭格局的關鍵力量”,要求“充分發揮海量數據和豐富應用場景優勢,促進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當前,我國數字經濟正釋放出巨大的創造力和創新價值,以數字技術推動生產和經濟轉型升級正成為未來我國發展的主要趨勢(周清香和何愛平,2020)。
在農業農村領域,數字經濟的發展也為鄉村產業振興提供了良好的契機(吳曉曦,2021)。作為一種新型經濟形態,數字經濟在農村就業、創新創業、消費等領域可以產生深層次影響,對推動農村經濟轉型、加快培育鄉村產業新業態新模式和促進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具有重要作用。2018年中央一號文件《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意見》以及《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均提出大力實施數字鄉村戰略,積極發展數字經濟,助推鄉村產業振興。2019年5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數字鄉村發展戰略綱要》進一步明確把發展數字經濟作為補齊農村信息服務短板、提升農業生產效率、構建現代化鄉村產業體系的重要措施。未來,應持續加快我國數字經濟發展,不斷激活鄉村發展內生動力,助力鄉村產業振興。
伴隨數字技術向農業農村領域的擴散應用,以數字技術為依托的數字經濟如何賦能鄉村產業振興?又應如何更充分地釋放“數字紅利”,從而更高效地激發鄉村產業發展新動能?這些問題目前尚未得到系統性解答。鑒于此,本文將在論述我國數字經濟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關系的基礎上,揭示數字經濟賦能鄉村產業振興的內在邏輯,并識別這種賦能過程存在的現實障礙,最后提出改善數字經濟賦能效率、保障鄉村產業振興實現的路徑所在。
二、我國數字經濟發展及其對鄉村產業振興的作用
(一)數字經濟在中國的發展
數字經濟是一種通過對大數據進行系列加工,從而促進資源合理優化配置的經濟形態(Tapscott,1996)。近年來,我國高度重視數字經濟發展,著力推進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不斷釋放數字經濟發展新動能。由圖1可知,2014—2019年我國數字經濟發展總指數、基礎指數、融合指數和創新指數均呈現穩步增長態勢,總增幅分別達到91.0%、72.8%、82.0%和302.9%,表明數字經濟正在經歷全方位、規?;母咚贁U張。黨的十八大以來,《國家信息化發展戰略綱要》《關于發展數字經濟穩定并擴大就業的指導意見》(發改就業〔2018〕1363號)等政策文件陸續出臺,從國家層面、戰略視角加大投入,優化布局,落實政策,積極穩健推動數字經濟發展。
伴隨數字技術的發展,數字經濟對我國實體經濟增長的貢獻也不斷增大(陳德球和胡晴,2022;陳曉紅等,2022;任保平和孫一心,2022)。聯合國貿易和發展會議發布的《2019年數字經濟報告》指出,“中國已經成為僅次于美國的全球第二大數字經濟市場,并且在電子商務、移動支付等部分領域領先全球,數字經濟在中國擁有著巨大的發展潛力,預期2035年之前中國有望超過美國成為全球最大的數字經濟國家”。2017—2021年,我國數字經濟規模從27.2萬億元增至45.5萬億元,年均復合增長率高達13.6%,占GDP比重從32.9%提升至39.8%(歐陽日輝,2022);預計到2035年,我國數字經濟占GDP比重將突破55.0%,達到發達國家平均水平(李勇堅和劉奕,2021)。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2022年發布的《中國數字經濟發展與就業白皮書》顯示,目前我國數字經濟領域產生了 1.91 億個就業崗位,接近總就業人數的 1/4(龔六堂,2021);制造業、服務業、農業等數字經濟核心產業增加值所占比重達7.4%。同時,新消費需求和新消費業態不斷產生,網上購物、在線教育和在線醫療等新消費模式蓬勃發展,居民消費呈現出數字化、品質化、個性化發展趨勢(陳建等,2022)。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2021年我國網上零售額達130 884億元,同比增長14.1%,占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比重的23.7%。在新一輪科技革命迅猛發展和數字化新型技術與業態逐漸成為全球經濟增長點的大背景下,數字經濟正成為驅動我國經濟增長新舊動能轉換的重要力量以及新動能的主要構成部分(任保平和孫一心,2022;張二震和戴翔,2022)。
(二)數字經濟對鄉村產業振興的促進作用
數字經濟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是在相同時代背景和經濟形勢下提出的兩個以實現國家現代化為共同目標的重大部署(完世偉和湯凱,2022)。數據顯示,我國數字經濟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在時間序列上存在明顯的同頻震蕩關系(見圖2)。
隨著信息技術的發展,數字經濟已經滲透到我國農村社會經濟各領域,成為激活農村發展新動能、培育鄉村產業新業態、推進鄉村產業振興的重要手段。從生產端看,數字經濟對農業生產中所需資源,如土地、勞動、資本等均產生了重新配置的作用,提高了生產要素利用效率,進而促進了農業生產的節本增效(田秀娟和李睿,2022)。從銷售端看,數字經濟通過緩解市場供需信息不對稱,在很大程度上解決了農產品“高品低價”和“賣難”的問題,從而促進鄉村“數字脫貧”(馬述忠等,2022)。據商務部統計,2019 年全國農村網絡銷售額突破1.7萬億元,其中農產品網絡零售額達到 3 975 億元,比 2016 年增長了 1.5 倍;全國農村網商突破 1 300 萬家,吸引了一大批農民工、大學生、退伍軍人返鄉創業。從產業模式看,“互聯網+”等各種新產業、新業態和新商業模式在全國鄉村蓬勃興起,農村三產融合發展水平不斷提升。數字經濟推動農業生產、經營、銷售、加工、物流等全環節的信息化和智能化,全程可視化表達和信息化管理水平不斷提升,休閑農業、共享農業、眾籌農業、鄉村生態旅游等鄉村新業態層出不窮。運用大數據分析建立的農產品質量全流程追溯系統保障了精準供給與安全消費;同時,在農業生態云平臺、產業服務平臺和交易平臺等的有效支持下,農業正向著服務型、創新型、社會化和工廠化等多方向發展(張理娟,2020)。隨著我國數字鄉村戰略實施的不斷深入,數字經濟對農民增收、農業增效、農村發展的帶動作用將持續強化,對鄉村產業振興的貢獻也將愈發突出。
三、數字經濟賦能鄉村產業振興的理論邏輯
推進數字技術在農村地區擴散應用,發揮數字經濟對資源要素的優化配置作用,可以有效提升鄉村產業發展質量,從而更好地盤活農業、繁榮農村、富裕農民。數字經濟可以為鄉村產業發展提供一種前所未有的新型生產方式和經濟模式,進而從產業成本節約、產業效率提升、產業結構升級、產業融合促進等方面推動鄉村產業發生根本性變革(完世偉和湯凱,2022)。
(一)產業成本節約機制
生產成本和交易成本是鄉村產業成本的兩個主要方面。一方面,數字經濟推動生產過程由依靠人工經驗向依賴智能化技術裝備轉變,智能裝備的使用替代了勞動力,從而節約了勞動成本(謝康等,2022);數字經濟能夠促進鄉村產業內部各經營主體在生產、交易、組織等環節的決策過程中實現信息化和智能化,從而更高效地利用人、地、錢等生產要素,減少資源耗損(陳一明,2021)。同時,新型電商平臺的快速發展極大拓展了農產品的市場邊界,擴大了農產品銷售的市場規模,產生的規模經濟效應可大大降低單位農產品的生產成本(周新德和周楊,2021)。另一方面,數字經濟與鄉村產業關聯性實體經濟的融合,使得鄉村產業發展中產品交易的達成和履行過程不斷優化,單位信息采集、處理、傳遞和應用的成本大幅降低(王勝等,2021),進而有效節約了鄉村實體經濟運行過程中事前、事中和事后的交易成本(李彥臻和任曉剛,2020)。交易成本的降低不僅可以將許多原本受搜索成本約束或抑制的鄉村產業發展活力釋放出來,還有助于催生大量鄉村經濟新模式、新業態(劉誠,2022)。
(二)產業效率提升機制
數字經濟對鄉村產業效率的提升機制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提升農業生產效率。依托于云計算、大數據的農業生產決策支持系統的發展,數字技術可以協助相關主體進行生產經營決策分析,從而改變了以往憑經驗決策的局面,提高了決策的效率(周新德和周楊,2021)。如農業物聯網系統可實現對農業生產環節的全程精準化指導,而農產品價格信息網絡平臺能夠實現全國范圍內農產品價格數據的實時更新,對協助生產者進行銷售決策極具價值。二是通過促進分工提升鄉村產業主體的經營效率。數字經濟發展背景下,數字技術的進步為鄉村產業體系內部的進一步分工細化提供了可能(金京等,2013)。在生產端,專業化分工減少了原材料浪費和中間投入品的在途損耗,提高了資源的利用效率(趙峰和王玲俐,2020),同時專業化分工有利于提高農村勞動力市場的資源配置效率和生產的投入產出效率,進而實現產品生產的規模經濟(陳德球和胡晴,2022);在需求端,專業化使得社會多樣性消費得到滿足,其在刺激新的消費領域產生的同時,提升了消費者的效用水平(陳明明和張文鋮,2021);在市場端,鄉村產業數字化推動價值鏈分工鏈接方式趨向扁平化,如數字平臺可以推進鄉村產業供需方的直接對接,除去不必要的中間環節,以精簡化的鄉村產業價值鏈銜接終端市場,同時,分工使得農業企業等新型經營主體在專業領域的競爭力增強,提高了該領域的市場集中度,產業效益提升(張建雷和席瑩,2018)。
(三)產業結構升級機制
數字技術向鄉村產業發展領域的全面滲透將引領新一輪產業結構變革和農村經濟轉型升級。具體而言,數字經濟可通過兩個途徑實現對鄉村產業結構的重塑。一是通過驅動鄉村傳統產業數字化轉型,提升鄉村產業智能化水平(何雷華等,2022)?!皵底旨夹g+鄉村產業”可依托人工智能、大數據、云計算等新興信息技術或平臺,實現鄉村產業要素的跨界融合和優化配置,有效提升鄉村產業發展效率(遲明園和石雅楠,2022)。如農民可以通過電商購買所需農資,并獲得農業技術指導,從而做到精準化生產和智慧型經營管理,實現科學種田。二是通過催生鄉村新業態新模式,形成新的鄉村產業(王瑞峰和李爽,2022)。數字經濟在鄉村的快速發展和普遍應用,極大催化了農業產業鏈、價值鏈、創新鏈的分化、融合與重組,鄉村經濟新模式不斷涌現,新型農業企業和產業組織形態逐步形成,催生了“直播帶貨”等網購新業態,開辟了鄉村產業發展新空間。
(四)產業融合促進機制
推進鄉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是構建現代鄉村產業體系的重要措施(江澤林,2021)。發展數字經濟,促進數字技術與鄉村產業深度融合,可以促進農業越過界面,與關聯產業高位嫁接、交叉重組、滲透融合,形成多模式推進、多主體參與、多機制聯結、多要素發力、多業態打造的格局;可以有效鏈接鄉村產業中的生產、加工、銷售、物流等各個環節,促進農村三次產業之間的交叉滲透,從而推動鄉村產業的一體化發展(夏顯力等,2019)。一方面,數字技術可促進農村一二產業融合,推動智慧農機制造、農產品精深加工等產業深度耦合發展(李海艷,2022);另一方面,數字技術還可促進農村一三產業融合,推動農產品電子商務、農業休閑旅游等產業模式一體化發展(馬述忠等,2022)。
四、數字經濟賦能鄉村產業振興的現實制約
雖然我國數字經濟發展已經取得較大進展,數字經濟對鄉村產業振興的帶動作用愈發明顯,但由于我國農村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矛盾比較突出,不同地區鄉村產業振興的數字化支撐環境、人才支撐能力、數據共享流動機制和銜接保障體系等均存在差異,鄉村產業振興的限制條件較多,數字經濟賦能效率提升的空間較大。
(一)鄉村產業振興的數字化支撐環境還需優化
高速、安全的網絡基礎設施是推動鄉村產業數字化轉型的重要基礎,鄉村產業數字化轉型離開了農村互聯網的支撐就會成為“無根之木、無源之水”(楊江華和劉亞輝,2022)。然而,目前我國農村地區特別是邊遠農村的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依然比較落后,鄉村信息化水平仍顯薄弱,難以為鄉村產業發展提供充分的網絡和信息服務。國家網信辦數據顯示,截至2020年底,全國仍有近3萬個行政村沒有通寬帶,擁有計算機的農戶家庭比例不足30%,通網村莊也大多存在帶寬不夠、信號不穩定、資費過高等問題。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2019年發布的《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表明,盡管近年來我國農村網民規模不斷擴大,但城鄉互聯網普及率差異仍在持續擴大。網絡基礎設施建設的嚴重滯后,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數字技術在農村的推廣應用,也必然會給鄉村產業振興帶來不利影響(周新德和周楊,2021)。
(二)鄉村產業振興的數字化人才支撐能力不足
數字人才是充分發揮數據價值、保障數字經濟發展安全的必要因素,在數字經濟發展中占據重要地位。根據中國社會科學院信息化研究中心發布的《鄉村振興戰略背景下中國鄉村數字素養調查分析報告》,我國城鄉居民數字素養差距達37.5%。從人才數量來看,由于目前我國數字化人才隊伍建設力度不足,產業數字化轉型所需數字化人才資源缺口較大,特別是在廣大農村地區,數字人才短缺已經成為制約鄉村產業數字化轉型和鄉村數字產業質量提升的首要因素(張蘊萍和欒菁,2022)?!吨袊鳬CT人才生態白皮書》顯示,2020年我國鄉村數字經濟領域從業人員缺口達1 246萬。從鄉村數字化人才結構來看,目前傳統計算機人才比較豐富,而精通大數據、云計算和人工智能的高端數字化人才相對較少,既懂信息化技術又懂農業生產和產業經營的復合型人才非常稀缺(楊江華和劉亞輝,2022);預計到2025年,鄉村系統內部相關行業數字化高端技術人才缺口累計將超過1 000萬(張琳等,2021)。從鄉村數字人才的培養來看,由于農民科學文化素養普遍較低,很難掌握高端數字化技術,加上引進外來人才下沉農村本身就存在一定困難,數字化技術在鄉村產業中的推廣和應用不足,對鄉村產業振興的支撐能力受限(陸岷峰和徐陽洋,2021)。
(三)鄉村產業發展數據共享流動機制尚不健全
數字經濟的新時代特征決定了數據只有經過收集、儲存、流動、分享、加工等多環節處理后才能成為數據資源并最終創造社會經濟價值(陳兵和林思宇,2022)。受外部客觀條件限制,鄉村產業內部各主體之間往往存在數據儲存困難、流動性差、共享不通暢等問題,導致數據要素無法向數字資源轉變,從而削弱了數據的價值實現能力(黃璜等,2022)。一方面,目前我國仍主要依靠傳統手段收集鄉村產業關鍵場景數據,這就導致所獲取的產業數據具有地域范圍特征,從而造成“數據煙囪” 現象(周俊,2020)?!皵祿焽琛敝g存在“數據壁壘”,所謂“數據壁壘”,是指數據資源之間的“縱向分割”和“橫向獨立”,主要表現形式為“部門壁壘”“系統壁壘”“技術壁壘”和“制度壁壘”四類,帶來的直接問題是數據資源難以有效聯通和高效整合(陳璐,2020)。另一方面,數據共享體系特別是線上線下的數據融合共享體系不健全,各主體間數據共享存在流程長、效率低、成本高、時效性差等諸多問題,加大了數據高效共享的難度,由此帶來的“信息孤島”困境嚴重制約了鄉村產業的融合發展(黃新華和陳寶玲,2022)。
(四)數字經濟與鄉村產業銜接的保障體系有待完善
目前我國數字經濟發展及其在鄉村產業中推廣、應用的保障體系尚不健全,無法為數字經濟與鄉村產業銜接提供有效支持,部分數字技術的應用脫離于鄉村產業發展的現實需求,進而使得數字經濟對鄉村產業發展的帶動作用不足(楊江華和劉亞輝,2022;張旺和白永秀,2022)。具體而言,一是數字經濟與鄉村產業銜接的要素保障不充分。土地、資金等傳統農業要素的合理配置是支撐數字經濟與鄉村產業有效銜接的重要基礎,但在當前的鄉村產業發展中,土地越來越成為稀缺要素,主要表現為高質量耕地和農業產業發展建設用地指標的“雙不足”。鄉村產業發展資金投入不穩定問題也日益凸顯,這主要是由于鄉村產業發展主要依靠政府財政投入,資金來源單一、總量不足、投入分散、效率不高。推進鄉村產業振興,需要構建財政優先保障、金融重點傾斜、社會積極參與的多元投入格局。然而,目前鄉村產業發展體制機制不健全,尚未形成合理的產業利益分配機制,難以吸引大規模的社會資本參與。二是相應的法律法規配套不完善,難以保障鄉村數據信息時效性,打破市場主體數據信息“鴻溝”(李健,2022)。近年來,國家相繼頒布實施《網絡安全法》《數據安全法》《個人信息保護法》等,初步構建了數字經濟體系的“四梁八柱”。然而,適應數字經濟發展的規則和制度體系尚不健全,既能激發活力又能保障安全的平臺經濟治理體系需要進一步完善,與相關法律法規相配套的各類實施細則亟待出臺①,這些不足制約了數據這一新型生產要素在鄉村產業內部各環節的公平、高效、合理、安全配置。
五、數字經濟賦能鄉村產業振興的實現路徑
數字經濟發展是鄉村產業振興的新引擎,要不斷加強和優化頂層設計,從基礎設施、人才、體制機制和保障體系等層面進一步破除現實制約,從而為提升數字經濟賦能效率、更有效地促進鄉村產業振興奠定基礎。
(一)補齊基礎短板,完善鄉村產業振興的數字支撐環境
政府應持續加強數字基礎設施建設,使更多人獲得使用數字技術的機會。具體而言,一要強化頂層設計,繼續貫徹落實“寬帶中國”“數字鄉村”等國家戰略,加大對農村地區特別是邊遠落后地區的數字基建投入,提高通信網絡建設質量,不斷縮小城鄉數字“鴻溝”,完善電信普遍服務補償機制,促進寬帶網絡提速降費。二要大力發展農村新基建,推動大數據、云計算平臺在農村落地,推進5G等前沿數字技術與鄉村產業深度融合,不斷提升產業數字化水平(易加斌等,2021)。三要促進數字化技術在鄉村推廣應用,不斷加強支撐鄉村產業數字化轉型的智能化裝備研發和鄉村物流等配套性基礎設施建設,特別是促進鄉村電子商務發展,通過“強基”為鄉村產業數字化轉型提供基礎支撐(謝康等,2022)。四要注重鄉村產業關鍵場景數據的采集,利用衛星遙感等現代信息技術設備,建立鄉村一體化觀測網絡和數據采集體系,全方位采集與鄉村生產、生活、生態相關的基礎數據,充分發揮鄉村數據資源對鄉村產業高質量發展的支撐作用(周新德和周楊,2021)。
(二)注重人才培養,強化鄉村產業振興的數字化人才支持
加大數字人才培養力度是提高數字人才對鄉村產業振興支撐能力的有效途徑。首先,政府應進一步完善鄉村數字人才培養、儲備的頂層設計,因地制宜建立以本地需求為導向的人才引進和培養機制,同時完善數字經濟領域的人才創新創業激勵制度,為人才更好地留存鄉村提供良好的外部環境(沈費偉和葉溫馨,2022)。其次,多主體聯動,創新鄉村數字人才培養模式。大力發展“政府+高校和科研院所+農業企業”的聯合培養模式,由政府出資、高校和科研院所輸送數字化人才、農業企業搭建鄉村產業人才實踐和服務平臺,最大限度地發揮人才創造性(任保平和孫一心,2022)。最后,要廣泛開展面向農村居民的數字技術技能培訓,推動新型職業農民、農村基層干部與數字技術深度融合,提升農戶數字素養和信息應用技能。
(三)打破信息孤島,建立健全鄉村產業數據共享流動機制
農業農村基礎數據互聯互通、整合共享是促進數字經濟更有效地推動鄉村產業融合發展、提高數字經濟賦能效率的必要措施。一方面,政府要繼續轉變職能,樹立“放權”和“管事”的執政新思維,持續深化數據應用領域改革,大力破除政府系統“數據孤島”,構建資源共享的鄉村產業大數據服務平臺,充分釋放政府“數據紅利”(周偉,2022)。另一方面,應持續擴大數據要素的應用邊界,加速數據要素向鄉村產業各領域的滲透,提升各種資源要素協同賦能鄉村產業振興的能力,要推動政府、科研機構、農業企業、農戶、農村社會組織等形成網絡化產業組織體系,構建跨部門、地域、行業的共享數據庫,從而更好地服務鄉村產業發展決策(余東華和李云漢,2021)。
(四)強化多元保障,提升數字經濟與鄉村產業的銜接水平
構建數字經濟賦能鄉村產業振興的多元保障體系對最大限度地激發數字經濟賦能潛力至關重要。從土地要素來看,要適度提高各地在鄉村國土空間規劃和村莊規劃中預留鄉村產業發展用地的比例,強化鄉村產業發展用地保障。從資本要素來看,應積極爭取中央及省級政府的專項資金,撬動地方政府配套資金,引導地方縣、鄉及村莊主動投入,整合利用各類幫扶資金,同時引入社會資本和世界銀行、亞洲開發銀行等國際資金,形成多元投入格局;創新金融產品和服務方式,發展農村數字普惠金融(李景睿等,2022),開發線上服務平臺和移動應用程序,支持產業主體通過線上渠道自主獲取金融服務和金融支持,不斷拓寬融資渠道以推動鄉村產業發展和數字化轉型。從法律保障來看,要加快鄉村數字經濟立法尤其是保障農業大數據共享應用的立法進程,保障主體隱私權,提高用戶數據的安全性,維護數據主體的合法權益(鐘文晶等,2021),從而為數字經濟賦能鄉村產業振興提供有效的法制保障。
注釋:
①2022年11月16日,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主任何立峰在第十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三十七次會議上作關于數字經濟發展情況的報告。https://www.ndrc.gov.cn/fzggw/wld/hlf/lddt/202211/t20221116_1341446.html?code=&state=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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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艷妮/校對:趙偞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