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國當代文學作為世界文學的重要部分,具有鮮明的時代性,傳遞著當代中國人民的精神內涵,已成為中國文化軟實力的一張鮮亮名片。本文以中國當代文學的部分流派:改革文學、尋根文學、先鋒文學為切入點,通過數據分析與讀者評價,淺析中國文學的海外傳播情況,以期整理出中國文學的海外傳播情況和脈絡,為文學愛好者和研究者提供參考。
1 改革文學
改革文學活躍于20世紀80年代,其特征是把“改革者”的形象塑造放在最突出的位置上,描寫他們在某一單位、地區大刀闊斧地推行改革的動人故事[1]。因為順應轉型時代的歷史潮流,迎合大眾的變革渴望,符合國家的現代化政策,所以改革文學很快成為當代文學的重要部分。作為改革文學的代表作家,張潔、麥家、路遙等作家的作品在海外獲得廣泛譯介與傳播。據世界聯機計算機圖書館中心數據庫(OCLC)顯示,截至2024年1月26日,收錄有張潔《沉重的翅膀》(Leaden Wings,Howard Goldblatt)的圖書館,最大館藏量達479本,麥家《解密》(Decoded,Olivia Milburn,Christopher Payne)最大館藏量達537本,賈平凹《浮躁》(Turbulence,Howard Goldblatt)最大館藏量達456本(如表1所示)。改革文學作品的館藏量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該類作品的海外影響力,而普通讀者的真實評價往往又是評判異域作品本土接受度的重要指標。
作為改革文學作家之一,麥家曾獲得2003年度中華文學人物·進步最大的作家等多項國內獎項,其作品《解密》獲得第六屆國家圖書獎等獎項。在國外,《解密》于2014年3月18日在英美等21個英語國家同步上市,并被收入進英國著名的“企鵝經典文庫”,是迄今唯一被收入此文庫的中國當代文學作品,麥家也成為被“企鵝經典文庫”收錄作品的首位中國當代作家。本部分選取《解密》在國外讀書社交網站“讀書網站”(www.goodreads.com)的讀者評價數據(如表2所示),通過分析,總結指出讀者對該小說的認可度和接受程度。
截至2024年1月,讀書網站《解密》的評分為3.27,評分數量為2333條 ,讀者評論數為338條,其中五星至一星的評分別占比12%、27%、37%、17%、4%,3星級及以上占比76%,表明海外讀者的接受程度相對較高。通過梳理評論發現,讀者的評價主要集中在以下方面:
(1)關于作品情節的討論。有的讀者認為情節引人入勝,很有啟發性。有讀者認為小說“完美地描繪了舊時代的中國,人們為夢想而戰和死亡的光榮時代。即使對于上個世紀對中國不太熟悉的局外人來說,這本書也提供了一個難得的機會。”也有讀者評價道,“麥家果斷大膽的敘事形式一波三折,充滿驚喜。”但也有部分讀者不能領略小說的樂趣,認為其乏味無聊。
(2)關于作品所涉及密碼學的討論。“解密”一詞貫穿全文的主要內容,引發讀者關于“密碼學”的熱烈討論。有讀者認為這本小說的密碼學描寫引人入勝,“對密碼分析工作的描述似乎是基于該領域的真實經驗”,“使用多維的豐富多彩的語言和隱喻來探索高級數學和密碼分析的世界”。這些讀者對作者密碼學的知識表達了認同與贊美。但也有少部分讀者持有不同觀點。有的讀者批評作者對密碼學“一無所知”,戲言“自己被騙去讀數學教科書”。
《解密》作為改革文學的典范之作,其海外傳播效果的數據分析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改革文學流派的海外接受情況。此外,張潔、蔣子龍、賈平凹等著名作家的英譯本同樣在海外具有影響力,筆者不再進行逐一分析。
2 尋根文學
在“80年代的文化熱的大潮”“文學自身的變革”“反思文學的主題深化”“外來文學的借鑒”等因素的推動下,尋根文學迅速發展。尋根致力于對傳統意識、民族文化心理的挖掘,從政治層面對國家社會和民族的關注上升到文化的高度來重新審視中國五千年的傳統文明[2],其中以韓少功、阿城、莫言最為典型。據在世界聯機計算機圖書館中心數據庫顯示,截至2024年2月18日,阿城《樹王》(The King of Trees,Bonnie S. MacDougall)、韓少功《馬橋詞典》(A Dictionary of Maqiao,Julia Lovell)、莫言《紅高粱家族》(Red Sorghum)《蛙》(Frog)《生死疲勞》(Life and Death Are Wearing Me Out)的最大館藏量分別是156、374、679、668、573(如表3所示)。作為諾貝爾文學獎的得主,莫言作品位列尋根文學英譯作品之首,其作品《紅高粱家族》更是被翻拍成電影、電視劇等。本部分以莫言《紅高粱家族》讀書網站讀者數據做分析,了解尋根文學海外傳播與讀者接受情況。
截至2024年1月22日,讀書社交網站讀者對《紅高粱家族》評分統計結果如表4所示。從評分來看,平均分為3.79。評1-5星級讀者分別占比2%、7%、24%、38%、26%。評4星級和5星級的讀者合計達到64%,表明多數讀者對作品的接受程度高。
通過梳理900余條評論發現,讀者的評價主要集中在以下方面
第一,關于翻譯質量的討論。在英文評論中,“翻譯”(translation)的出現次數達40余次。讀者對于翻譯的質量高低大致呈現相平態勢。著名譯者葛浩文對于《紅高粱家族》的翻譯做出了重要貢獻,但是讀者卻對該譯者的翻譯呈現出不同的態度。有的讀者評論道,“我對作品的翻譯有些懷疑”,“我會說書中的對話絕對很奇怪,我不確定這是否部分是由于翻譯”,“這本書的美妙可能在翻譯中丟失了”。然而也有部分讀者對于譯本的質量呈現正向評價,如“我認為譯者(被認為是該領域的專家)巧妙地捕捉了散文的抒情節奏”“他的翻譯使作品栩栩如生”“作品值得特別一提。他的翻譯是完全看不見的”。作為西方最重要的中國現當代文學翻譯家之一,葛浩文被贊為“中國現當代文學之首席翻譯家”“中國現當代文學的接生婆”[3],其翻譯作品的質量被學術界普遍認可,普通讀者的負面評論也有待商榷。
第二,關于作品“暴力”的討論。在英文評論中,“暴力”(violence)和“血腥”(blood)分別出現100、90余次,而關于作品的“血腥色彩”,讀者評價頗有意思。有一位來自印度的讀者評論“《紅高粱家族》中的‘紅’與《血脈》中的‘血’沒有太大區別,它既代表暴力,也代表自然之美。但《紅高粱家族》中的‘紅’更多了對生命的肯定。”也有西方文化背景的讀者評論“作品平衡了豐富多彩的風景和病態殘酷的人類暴力。這種對比是嚴酷的、美麗的,也是痛苦的”。部分讀者認可作品的“暴力色彩”,將其視作作品的震撼與美麗之處。但是,也有部分讀者表達對于作品“暴力”的無法忍受。有一位來自美國的讀者評論,“我想喜歡這本書,但翻了27頁,我只看到一頭騾子的跟腱被砍斷了,一個士兵被活活剝皮了。對我來說太暴力了。”更有讀者將其恐怖程度等同于瘟疫,足以見得不同讀者對于同一風格的接受度差異之大。
總而言之,同名電影的獲獎、作品本身獨特的視角與內容,加之譯者葛浩文的推介,共同推動了以《紅高粱家族》為代表的尋根文學作品的海外傳播。
3 先鋒文學
20世紀80年代中后期,先鋒文學“反叛”傳統文化,即違反傳統創作習慣,追求高度的藝術化與內心世界的具象化,看似不相干的事情卻在作家筆下齊頭并進。改革開放初期的傷痕文學、改革文學雖然在敘述內容上有所變化,卻沒有從根本上擺脫傳統式的敘述模式,即以宣教為目的的現實主義文學創作。直到先鋒文學的出現,中國當代文學才在敘述方式上真正接續上五四文學,從“公眾代言人”轉變為“自我代言人”。
據世界聯機計算機圖書館中心數據庫顯示,截至2024年1月20日,先鋒文學作品在海外的傳播呈現繁榮態勢。作為中國先鋒文學的代表作家,余華、殘雪、格非、蘇童等人的作品的英譯版本館藏量十分可觀,其中殘雪《蒼老的浮云》(Old Floating Cloud)、格非《人面桃花》(Peach Blossom Paradise,Canaan Morse)、蘇童《大紅燈籠高高掛》(Raise the Red Lantern)、余華《活著》(To Live,Michael Berry)《兄弟》(Brothers,Eileen Chowamp;Carlos Rojas)最大館藏量依次為391、369、487、726、633(如表5所示)。
余華,作為具有國際級影響力的作家,榮獲意大利格林扎納-卡佛文學獎、法國藝術及文學勛章(騎士級)、法國國際信使外國小說獎、俄羅斯亞斯納亞·波利亞納文學獎最佳外語作品獎等諸多獎項,且由表5可知,中國先鋒文學作品《活著》和《兄弟》在世界范圍內有較大的傳播影響力,分別有著726和633的館藏數。下面就以《活著》為例,考察海外對于中國先鋒文學的接受情況。
截至2024年1月(如表6所示),讀書網站《活著》的評分為4.34,評分數量為16913條 ,讀者評論數為2055條,其中五星至一星的評論分別為8682、5931、1857、333、110條。3星級及以上占比高達98%,凸顯多國讀者對于《活著》接受程度高,10000余條的評分同樣在一定程度上顯示出海外讀者的熱情。
整理書評發現,讀者對該作品的評價主要集中于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關于翻譯和出版的討論。譯者白睿文,1974年出生于美國芝加哥,是哥倫比亞大學現代中國文學與電影博士。主要研究領域為當代華語文學、電影、流行文化和翻譯學。很多讀者寫到:“我還要祝賀翻譯白睿文。我不知道語言的改變是否失去了原意,但他確實做得很好。五星,毫無疑問!”“譯者的翻譯無可挑剔,謝謝!”這些評論都表明部分讀者對《活著》這部小說的翻譯和出版質量的認可。
二是關于作者敘事語言的討論。有讀者寫到,“他以一種非常‘普通’的方式講述它。這是一本有趣的書。由于其清晰的風格,它給了人們思考的機會。”這表現出部分讀者在閱讀《活著》這部書的過程中,青睞于作者獨特的語言風格。另外,也存在著關于作品語言風格的負面評價。讀者以“夸大其詞”“沒有字符深度”“句子重復過多”來批判作品的語言。
4 結語
通過世界聯機計算機圖書館中心數據庫數據檢索和讀書社交網站的數據搜集,可以看出中國當代文學的海外傳播具有一定的影響力,中國文學的海外傳播正朝著光明的道路進步。但是,要想推動中國文學不僅“走出去”,更要“走進去”,還需不斷提高翻譯的質量,優化對外傳播的途徑,精選文學題材。這對當代文化工作者來說,可謂是“任重而道遠”。■
引用
[1] 張達.論改革主題的小說[J].東岳論叢,2000(6):115-119.
[2] 劉海洲.論“尋根文學”的興起[J].語文建設,2013(18):43-44.
[3] 胡安江.中國文學“走出去”之譯者模式及翻譯策略研究——以美國漢學家葛浩文為例[J].中國翻譯,2010(6):10-16.
作者簡介:李靜一,男,山東泰安人,本科,就讀于西北農林科技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