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 旭,李俊宜,文曉慧,劉夢琪,劉雅婷,田丹丹,何平平
我國人口老齡化和高齡化形勢嚴峻,現有養老模式卻無法應對,給家庭和社會帶來沉重負擔[1]。在“互聯網+”時代背景下,智慧養老服務借助智能化設備及技術,通過線上與線下相結合的形式搭建智慧養老平臺,以居家為主、機構為輔,社區為依托向老年人提供個性化養老服務。《“十四五”健康老齡化規劃》等國家政策強調智慧養老能夠有效滿足老年人日益增長的對更優質服務的愿望和需求,將成為未來養老服務新趨勢[2-3]。多項研究表明在社區內開展智慧養老服務不僅有利于老年人健康長壽,還有助于提高其生活質量[4-5]。但智慧養老仍面臨問題和挑戰[6],智慧養老實踐活動與老年人的認知、采納意愿有密切關系,正確的認知、積極的態度在智慧養老推廣中發揮著重要作用。目前,“知信行”理論已經廣泛應用于健康行為改變[7-8],既有研究大多從政策制度、資源技術等層面分析老年人意愿及行為,且研究方法較為傳統。本研究基于知信行理論機制對社區老年人智慧養老進行現狀調查并分析其影響因素,采用結構方程模型揭示各變量之間的關系,為智慧養老服務的推廣提供參考。
1.1 研究對象 采用分層多階段整群抽樣法,于2021年9月選取衡陽市不同區域所管轄社區的老年人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社區內居住≥6個月、年齡≥60歲;意識清醒,思維正常,有一定理解能力,能獨立完成或通過幫助完成問卷。
1.2 調查工具和內容
1.2.1 一般資料調查表 包括社會人口學資料(年齡、性別、婚姻狀況、文化程度、離退休之前的職業、月收入情況及生活來源等)和其他相關資料(居住方式、子女個數、是否患有慢性病等)共20個條目。
1.2.2 社區老年人智慧養老知信行量表 課題組在查閱國內外相關文獻的基礎上,以知信行理論為框架自行編制量表。共函詢專家15人,2輪專家咨詢權威系數分別為0.85,0.91,得分均>0.7,專家的權威性好,肯德爾和諧系數分別為0.17和0.26。各條目重要性賦值均大于4.0、變異系數均小于0.25。最終版量表包括3個維度,共29個條目,分別賦1~5分。①知識維度,共9個條目,包括智慧養老的基本概念、實踐意義、服務內容等,總分為9~45分,分值越高表示知識的掌握程度越高。②信念維度,共11個條目,包括學習態度、需求態度,總分為11~55分,分值越高表示信念越強。③行為維度,共9個條目,包括知識技能行為、使用行為,總分為9~45分,分值越高表示行為越好。量表的I-CVI為0.80~1.00,S-CVI為0.96,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及Spearman Brown系數分別為0.931、0.953,具有較好的信效度。
1.3 資料收集及質量控制方法 問卷調查以面對面詢問的方式進行,采用統一的指導語。共收回問卷670份,剔除無效問卷,剩余有效問卷646份,問卷有效回收率為96.42%。
1.4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26.0軟件對一般情況和知信行現狀進行統計描述;運用AMOS 23.0構建社區老年人智慧養老知信行模型,采用極大似然法進行修正擬合和驗證,設置檢驗水準α=0.05,并采用擬合優度指數(GFI)、近似誤差均方根(RMSEA)、修正的擬合優度指數(AGFI)、比較適合配度指數(CFI)、增值適配度指數(IFI)、卡方自由度比(CMIN/DF)、規范擬合指數(NFI)、相對擬合指數(RFI)、省儉調整指標(PGFI、PNFI)評價模型的擬合效果[9-10],本研究的RMSEA=0.053,GFI=0.893,AGFI=0.876,可以認為模型擬合較優[11]。運用Bootstrap法檢驗和估計智慧養老知信行之間是否存在中介效應(P<0.05)。
2.1 社區老年人智慧養老知信行狀況 646名社區老年人智慧養老知信行總分為(83.70±21.13)分;知識維度得分(21.22±8.21)分、態度維度得分(39.79±9.38)分、行為維度得分(22.69±9.20)分;社區老年人智慧養老知信行量表各維度得分最低的3個條目見表1。

表1 社區老年人智慧養老知信行問卷各維度得分排名后3位的條目 單位:分
2.2 社區老年人智慧養老知信行量表得分情況及單因素分析 共分析了15個因素對社區老年人智慧養老知信行得分的影響。結果顯示不同年齡、文化程度、月收入、職業的社區老年人知識維度得分不同,不同文化程度、子女個數、是否患有慢性病的社區老年人態度維度得分不同,不同文化程度、年齡、月收入的社區老年人行為維度得分不同,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
2.3 社區老年人智慧養老知信行影響因素的多元線性回歸分析 結果顯示:年齡、文化程度、月收入、職業、子女個數、慢性病有無是社區老年人智慧養老知識、態度、行為的影響因素(P<0.05)。
2.4 結構方程模型 為了研究社區老年人知識、態度、行為之間的關系,建立結構方程模型。運用AMOS 23.0計算模型參數估計結果,見圖1,模型適配度指標見表2。圖1中所有參數估計值均有統計學意義(α=0.001)。可見智慧養老知識顯著影響智慧養老態度,智慧養老態度顯著影響智慧養老行為,但是無法保證智慧養老態度的中介效應是顯著的[12]。為了驗證智慧養老態度的中介效應,應用AMOS 23.0中Bootstrap技術,執行5 000次Bootstrap抽樣[13],得到中介效應統計結果,見表3。

表2 社區老年人智慧養老知信行結構方程模型適配度指標

圖1 社區老年人智慧養老知信行結構方程模型

表3 基于 Bootstrap 方法的社區老年人智慧養老態度中介效應標準化統計結果
3.1 社區老年人智慧養老知信行現狀分析 認知水平較低是阻礙社區老年人采用智慧養老的難點。社區老年人智慧養老的知識水平越高,越會形成積極的參與意愿,促進老年人智慧養老行為[14]。本研究顯示社區老年人對智慧養老的總體認知水平不容樂觀,與國內相關的研究結果相似[15]。態度積極是促進社區老年人采用智慧養老的切入點。大部分老年人有個性化的養老服務需求,愿意接受老年科技,與國內相關研究[16]結果一致。社區老年人參與智慧養老的態度積極,為助推智慧養老實施、促進健康老齡化進程奠定良好基礎。行為改變是社區老年人智慧養老服務水平提升的重點。我國智慧養老起步較晚,各地尚處于試點階段[17]。盡管老年人有參與智慧養老的熱情,由于種種原因導致老年人智慧養老行為落實較為欠缺。
知識維度得分最低的3個題目表示,社區老年人對智慧養老的定義、媒介和配套系統的知曉度低。可能與老年人電子健康知識、素養較低有關,且互聯網上虛假信息增多,科技類信息相對于社區老年人較為陌生,導致此類知識在老年人群的滲透阻力增加。態度維度得分較低的3個題目表示,社區老年人在使用休閑娛樂、健康運動服務方面的積極性和對智慧養老服務有助于生活這一論點的認可度較低。可能由于休閑服務和健康運動的非必需性導致,社區老年人物質生活隨經濟發展和養老制度保障逐漸改善,但精神文化生活的豐富仍存在巨大不足。行為維度得分最低的3個項目為日常生活照料服務、遠程醫療服務、緊急救援服務。可能與社區未建立智慧養老服務體系且無運營的智慧養老平臺有關,《中國城市養老服務需求報告2021》也指出老年人對緊急求助服務的需求僅為21.8%[18]。
3.2 社區老年人智慧養老知信行影響因素分析 年齡是影響智慧養老知識水平的重要因素。本研究中中齡老年人(70~79歲)的智慧養老知識水平最低,在面對面調查過程中發現,中齡老年人與低齡老年人(60~69歲)相比其身體狀況更差,自理能力下降,參與社區宣講活動的意愿和次數衰減,相較于高齡老年人(80歲以上)仍有部分中齡老年人堅持社會或家庭工作而無暇了解智慧養老相關知識。
月收入較少的老年人智慧養老實踐活動越少,受經濟水平限制使得智慧養老知識獲取途徑較少。研究發現本調查區域約60%的社區老年人月收入低于2 500元,購買智慧養老服務的能力較差。一方面由于時代環境的影響,老年人退休工資低,收入方式單一;另一方面,盡管社區老年人的消費占比有一定提升,但傳統的消費觀暗示退休后的預防性儲存導致購買服務能力薄弱。
文化程度較高的社區老年人參與智慧養老的積極性較高,與既往研究結果一致[19]。可能是低文化程度的農民理解力及接受力有限,嚴重影響其學習和采納新事物新技術的能力,容易忽視養老服務需求導致參與智慧養老的積極性降低。
子女個數在社區老年人參與智慧養老態度方面存在顯著差異,家庭只有一個子女的社區老年人參與智慧養老的積極性高于無子女或有多個子女的社區老年人。可能是子女較多的社區老年人有更多機會依靠子女,獲取居家照料來滿足養老需求;本區域無子女老年人多數無經濟基礎,且無子女支付贍養費用導致養老服務需求態度更為保守。
患有慢性病的社區老年人參與智慧養老的積極性較低,此結果豐富了相關研究的影響因素探究[20]。老年人是慢性病的高發人群,慢性病嚴重影響社區老年人的生理功能、心理狀態和社會功能,沉重的疾病負擔使社區老年人更加關注醫療衛生資源,導致尋求個性化智慧養老服務的積極性則較低。
3.3 社區老年人智慧養老知信行關系分析 社區老年人智慧養老知識和態度與行為有密切關系,知信行前后呼應,形成一個動態連續過程,且各維度之間存在相同影響因素,因此不可忽視智慧養老的過程性。其中,知識對態度直接效應為0.42,知識可以解釋態度48%的變異度,說明知識對態度具有重要的影響,社區老年人掌握更多智慧養老相關知識可以明顯改善其是否采用智慧養老服務的態度;態度對行為的直接影響效應為0.37,知識對行為的直接影響效應為0.29,知識和態度能解釋行為53%的變異度,說明知識和態度對行為的影響力較強,由此可見,雖然心理行為因素比較抽象,難以把握,但根據關鍵因素制定提升方案也可實現顯著的改進效果。
研究結果進一步顯示:智慧養老知識對智慧養老行為的直接效應是顯著的,而且知識通過態度影響行為的間接效應也是顯著的。通過有效提升智慧養老知識水平,不僅可以直接促進態度水平的提升,而且通過直接效應和間接效應能更為有效地提升行為水平。本研究為理解智慧養老知信行內部機制提供了一個新視角且豐富了知信行理論的應用領域。另外,研究發現社區老年人智慧養老態度整體處于較高水平,而行為則整體處于較低水平,態度與行為存在一定程度的負向分離現象,可見國家政策的推進和養老服務市場的升級等已經加深老年人對智慧養老的信任程度,打消了部分服務顧慮,但智慧養老的落地仍存在巨大阻礙。
3.4 社區老年人智慧養老知信行的思考與對策 我國老年照料模式迫切需要依靠各種社會力量、科技資源等不斷完善。社區可開展深入廣泛、有針對性的健康教育,豐富相關活動,如體驗智慧養老產品和服務等幫助老年人感受智慧養老為生活帶來的便利,重視提升老年人精神文化質量,循序漸進促進老年人思想轉型。另外,社區可加強隨訪與回訪工作,對相關人群特殊關注,精準識別需求,強化產品與服務的適老性改造,盡快優化老年護理專業的服務體系,多方聯動利用政策福利推動普惠養老發展。
本研究構建了社區老年人智慧養老知識、態度、行為模型,彌補了線性回歸的不足,為制定提升智慧養老水平的干預方案提供理論依據。但本研究僅選取湖南省衡陽市不同社區老年人作為調查對象,未來研究可擴大調查范圍和樣本量進行多中心驗證。同時,建議進一步探討提升智慧養老服務水平的方法,開展相關干預性研究,從而改善老年人生活質量,緩解我國養老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