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農村應急管理協同機制的研究是數字時代農村應急管理的重點問題。本文從情感共同體的視角出發,結合農村應急管理實踐,分析了農村應急管理協同機制發展困點的產生原因,進而提出優化路徑。同時,以打造新型情感共同體為導向,提出了培養農村情感文化和重塑農村共同空間為主要措施的優化路徑,希望為農村應急管理協同機制的發展提供借鑒和啟發。
關鍵詞:情感共同體;農村應急管理;協同機制
中國農村具有天然的共同體屬性,體現為建立在地緣關系與血緣關系基礎上的社會群體受到共同的倫理約束。在傳統農村社會中,村民會受到信任、禮俗、親緣等秩序的影響,彼此間產生共性的情感認同,并受到這種認同對其社會行為的指導。[1]這種具有明顯共同體屬性并依托情感共性相互聯系相互影響的社會群體可以稱為情感共同體。情感共同體是搭建農村應急管理協同機制不可忽視的重要條件,也是破解農村應急管理協同機制困點的關鍵點。
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指出:“要提高公共安全治理水平,完善公共安全體系。”[2]而農村應急管理作為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重要組成部分,承擔著維護公共安全、保障人民人身財產安全與社會穩定的重要作用,關系著我國國家安全的大局。隨著數字時代的發展,互聯網、新媒體、大數據等現代信息技術給廣大農村帶來了深刻的變革。新形勢下,越來越多的社會主體參與到農村應急管理實踐中,協同性愈加顯著。基于協同治理理論構建的農村應急管理協同機制依托應急信息共享、現代信息技術、技術理性等,建立起以多元主體聯動為突出特點的新模式。但由于應急管理主體的缺失、農村共同體意識削弱、情感作用削弱等原因,農村應急管理機制仍然無法有效調動多元主體充分體現該機制的綜合優勢。
因此,本研究立足于農村應急管理實踐,在情感共同體視角下,探究數字時代農村應急管理協同機制構建中存在的困點,對困點的產生及原因作出進一步的分析。并在此基礎上,探討通過重塑農村情感共同體提升農村應急管理協同機制效能的優化路徑。
一、農村應急管理協同機制的困點
數字時代與復雜的外部環境在為農村應急管理發展提供機遇的同時,也對農村情感共同體的存在與發展產生了不可忽視的沖擊。在這種沖擊下,由于協同機制的共同體基礎的缺失使得農村應急管理協同機制存在參與主體缺乏主動性、信息流動割裂、負面情緒加重的困點。
(一)參與主體缺乏主動性
在廣大農村地區,應急管理仍是以政府為主導的單軌管理,協同機制中的其他主體由于組織機構不完善、權責不分明、信息滯后等原因,缺乏參與應急管理的主動性,參與程度低或拒絕參與應急管理。基層群眾與群眾自治組織缺乏自主參與意識,在突發事件的處理中難以自主作出判斷與處理,造成應急管理基層組織的缺失,易導致錯失處理突發事件的最佳時機,甚至造成原生突發事件引發繼發危機,加重損失。而作為協調政府與群眾的重要中間組織——社會組織力量薄弱,缺少制度化、專業化的組織機制,無法起到其在農村應急管理中的重要補充與協調作用。
(二)信息流動割裂
農村應急管理實踐中存在政府、基層與民眾信息流動割裂的情況。這種割裂的狀況主要表現為信息銜接性差與信息反饋性差。信息銜接性差體現為,政府作為傳統應急管理的主導者,相較于基層的信息收集更加科學、系統、完整,但在信息傳遞的過程中,大多數農村地區僅僅依靠微信、釘釘等通信工具實現政府與基層的信息傳遞,信息交流只存在于上傳下達層次,無法做到信息的綜合處理、傳輸與公示,信息大多掌握在管理者手中,民眾與一線工作者難以及時獲得第一手信息。信息反饋性差體現為在農村應急管理實踐中,應急管理信息的傳遞多呈現自上而下單向流動的趨勢,缺乏有效的信息反饋渠道,基層與群眾的具體性、特殊性的信息與需求不能及時反饋給決策系統。
(三)負面情緒加重
突發事件在威脅群眾人身財產安全的同時,也會對群眾的情感造成重大影響。突發事件中,群眾對安全、歸屬以及個性的情感需求是動態變化的,需要應急管理者在處理突發事件的同時安撫與滿足群眾的情感需求,從而有效提升應急管理的效果。但在農村應急管理實踐中更注重對突發事件本身的處理,而忽視由突發事件引起的群眾情感的需要,使得農村應急管理的決策與執行難以充分滿足群眾深層次需求,造成群眾負面情緒的堆積。群眾得不到官方對情感需求的滿足時,就會向內謀求自我安慰與向外謀求社會安慰。在謀求安慰時,由于缺乏對實際信息的掌握與判斷,群眾就易產生懷疑情緒或易受到錯誤引導,進而對已有應急管理工作產生逆反與抵觸情緒,阻礙應急管理工作的正常實施。
二、農村應急管理協同機制的困點分析
農村異質性分化使得原有的依靠血緣、宗法、倫理構建的情感共同體受到沖擊,對于農村共同體的認同與彼此間的信任都被削弱,破壞了應急管理協同機制的情感共同體基礎。
(一)情感共同體的情感作用削弱
隨著農村異質性分化的加劇,農村的群眾關系、干群關系、政府與自治組織的關系都受到了影響,這種社會體系的陌生化趨向,使得依靠情感共同體發揮作用的柔性工作方法無法正常發揮作用,加重了應急管理者的工作負擔,同時也使得建立在農村傳統社會關系基礎上的信息交流、規則制定、勞動合作等情感共同體的功能遭到破壞。在應急管理的實踐中,制度與技術并不能充分滿足突發事件下群眾的需求,只有通過情感關系的聯絡才能夠分析出群眾更深層次的情感需求,減輕群眾面對突發事件時產生的負面情緒。情感作用的削弱不僅降低了應急管理工作的推進效率,也使群眾失去了表達情感謀求個性化需求的通路,不利于群眾信息的反饋,造成應急管理協同機制中信息流動的單向性。而缺少共情的社會關系也無法使決策充分體現情感性,在純理性決策的推行過程中就會出現規則與人情的對抗,處理不當就可能引發應急管理中的信任危機。
(二)情感共同體的物質基礎喪失
農村共同空間作為情感共同體的物質基礎,為農村成員的社會接觸提供了共同性的場合,使其長期重復社會接觸從而結成緊密的社會關系,形成情感認同,構建起 “熟人社會”。農村社會有著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互助傳統,這是應急管理協同機制的價值基礎,而這種傳統根生于在傳統農村成員之間緊密的社會聯結與情感認同當中。這種緊密的社會聯結的產生離不開血緣、宗法、倫理的催化,更離不開農村共同空間的作用。但是傳統的農村交流與生活的共同空間如祠堂、農田、谷場、庭院等受到工業化、信息化的沖擊逐漸消失,使集體協作、線下交流、集體文化等具有共同體性的傳統生活模式不斷瓦解。
(三)情感共同體的中間組織失靈
農村社會關系的陌生化與應急管理中情感作用的削弱使得農村應急管理協同機制的構建急需中間組織的參與,以調節協同機制中各主體之間的關系。在當前農村應急管理協同機制中,中間組織主要由社會組織擔任,但是農村地區缺少可以承擔應急管理補充功能的制度化、規范化的社會組織,中間組織大幅空缺或者參與度低。雖然近年來志愿者團體數量上升,農村地區義務救援隊等志愿服務組織的增多緩解了中間組織缺失的問題,但是這些社會組織大多獨立于農村共同體之外,并不能有效嵌入到農村的情感共同體中,也就無法從情感層次有效聯系群眾、干群、政府與社會,無法有效化解在應急管理中存在的情感困境。
三、農村應急管理協同機制的優化路徑
農村地區有著深遠的情感共同體基礎,發揮情感的倫理約束與啟蒙作用、挖掘農村現有的情感資源,是解決農村應急管理協同困境的重要方式。面對數字時代愈加復雜的突發事件與客觀環境,解決好農村社會個性化增強、共同性瓦解的現實與加強農村應急管理中各主體協同合作的需要之間的矛盾是優化農村應急管理協同機制的關鍵點。
(一)培養農村情感文化
數字化時代,網絡文化的繁榮不斷沖擊著傳統文化的地位,也給農村應急管理帶來了新的挑戰。發揮情感共同體對于優化農村應急管理協同機制的作用,就要抓住情感共同體的精神內核,將農村集體情感與應急管理協同中的主體意識、責任意識、互助意識融合,建立起守望相助、價值共享、相互信任的 “情感共同體”。[3]數字化時代網絡文化的繁榮也可以成為培養農村情感文化的助力,借助網絡文化的傳播便易、形式多樣、創作靈活等優勢,引導網絡文化與農村情感文化、應急管理協同價值導向相結合,挖掘農村情感資源,從而形成更具有活力和吸引力的現代農村情感文化。同時,借助網絡文化的交互特性,改變傳統文化的單向輸出模式,利用農村群眾與官方、社會組織等的互動,在繼承傳統記憶與文化的基礎上,結合農村應急管理實踐與價值需求創造出新的文化內容。依靠這種融合性、創新性、交互性的新型農村情感文化,引導農村應急管理中的協同主體形成對應急管理地區產生歸屬感與認同感,完善農村應急管理系統機制的情感共同體基礎,提升主體參與應急管理的積極性,破解主體缺失與情感作用削弱的困點。
(二)重塑農村共同空間
農村情感文化的培養與農村應急管理參與主體的協同合作離不開共同空間這一物質基礎,重塑農村共同空間是要在農村傳統共同空間的基礎上,結合數字化時代的時代特色,打造一個多方交互、線上線下融合、具有情感共同性、兼具信息共享、文化傳播、情感交流、協商決策功能的綜合性的農村共同空間。這種綜合性農村共同空間依托網絡社區、融媒體技術等現代信息技術和農村文化廣場、祠堂、村史館、樹下田頭等實體空間,為農村應急管理參與主體提供社會接觸的契機。農村社區在農村共同空間通過舉辦應急管理宣傳講座、群眾互助模范宣傳、應急管理主題座談會、決策聽證會等方式,有效地通過社會接觸調動情感波動,拉近農村應急管理主體間的距離,提升農村應急管理中各主體的參與感、責任感和協同效能,同時減少因主體間陌生化和信息不對稱而造成的認知偏差與信任缺失,增強應急管理決策的科學性、民主性和人民群眾對決策的認可度與支持度。
(三)優化中間組織構成
農村異質性分化與農民階層分化后,農村應急管理各主體之間呈現關系復雜化、管理制度化、聯系距離化的特點,但是農村公共事業發展仍相對落后,現有社會組織不能充分滿足應急管理協同機制發展的需要。打破傳統的情感共同體外社會組織主導中間組織的格局,從共同體內尋找中間組織成員,發揮其天然的 “共情”優勢,能夠更好地與群眾進行溝通,提高農村應急管理效率。[4]中間組織成員可以吸納農村社區干部、有聲望的村民、有應急管理經驗的村民、當地社會組織成員等,通過豐富成員組成為協同機制的完善擴大情感聯系基礎,并提升中間組織參與應急管理的專業性。
四、結束語
農村應急管理協同機制的構建離不開對農村情感共同體的探究,數字時代背景下,傳統的農村情感共同體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沖擊,產生了農村異質性分化、情感作用削弱、中間組織失靈、共同空間瓦解這一系列的矛盾與問題。這些矛盾與問題也導致農村應急管理協同機制出現了諸如信息流動割裂、決策能力不足、參與主體缺失、負面情緒加重的發展困點。本文從情感共同體的視角入手,分析當前農村應急管理體制中存在的困點與原因,在此基礎上從中間組織構成、農村情感文化、農村共同空間等角度,重塑優化農村應急管理協同機制的情感共同體基礎,謀求農村應急管理協同機制的優化路徑。
本研究立足于農村應急管理實踐,受到農村所屬地域的風俗、人情、社會關系等因素限制,對于農村應急管理協同機制中的情感因素考察并未充分,因此本研究理論結果與優化路徑的適用性仍需結合實踐和地區實際加以考量。對于農村應急管理協同機制的研究仍需要繼續關注更多地區的實踐狀況,深化對應急管理協同機制發展的創新發展與價值探究。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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