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服務提升社區韌性的有效實現路徑研究

摘要：社區韌性建設已成為當下風險全球化時代城市提升危機治理能力的必然選擇。志愿服務的多元聯結性、靈活機動性、分工協作性等特征對于提升社區的心理韌性、組織韌性和技術韌性具有重要作用。本文從現實案例的分析得出，當前志愿服務存在志愿者的治理主體地位被邊緣化、志愿服務的外部依賴性程度過高以及專業化水平存在局限等問題，應該通過品牌化、制度化和專業化等方面的建設以應對志愿服務存在的現實障礙，從而提升社區韌性水平。

關鍵詞：志愿服務；社區韌性；危機治理；風險社會

全球化進程中，環境污染、疾病傳播、能源枯竭等公共危機以更加難以預測的狀態對社會秩序和人類命運產生威脅，風險社會已成為21世紀社會變革的深刻表征，如何應對公共突發事件以維持社會的平穩發展已成為社會科學研究領域的焦點之一。韌性 （Resilience）一詞發端于自然科學，用以描述客觀事物面對沖擊時維持相對穩定而后復原的能力，遷移至社會科學后，“韌性”轉變為構造社會面對公共危機時的穩定性和恢復力，成為危機治理研究的核心概念。同時，作為社會的基本單元，社區良好的危機治理能力是賦能社會維穩減損的重要條件，因此與 “韌性”理論結合形成的 “社區韌性”研究成為促進基層應急管理能力提升的重要途徑。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政府始終高度重視國家應急管理體系建設，應對重大突發事件的能力成為國家綜合治理能力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國情境下的 “社區韌性”建構既含有 “韌性”理論的基本內核，又發展出具有中國特色的現實進路。其中，志愿服務作為公眾廣泛參與的一項社會活動在抗擊疫情實踐中發揮著積極作用，被廣泛引入到韌性社區建設的理論與實踐中，成為社區提升危機治理能力的重要方面。[1]

一、志愿服務是韌性提升的軟性紐帶

“韌性”建設是一種持續性行為，體現在危機治理的事前預防、事中應對和事后適應三個階段中，在社區場域則主要表現為社區資源、社區適應能力及社區抗干擾能力三種要素相結合形成的動態抗壓能力的不斷增強。其中，資源是社區在面對危機時所能采取行動的基礎，社區能力基于資源產生，并且在很大程度上源自對社區資源的使用，資源的質量、數量以及運用效能在韌性建設的過程中分別對應著韌性內嵌的魯棒性、冗余性及迅捷性三種特征。國內社區韌性建設較多關注符合中國特色的韌性提升道路，以評估為目的導向將韌性劃分為 “組織韌性”“心理韌性”“空間韌性”“文化韌性”“技術韌性”及其他支流維度，并以社會資本參與為路徑導向將志愿服務納入到整體性應急管理體系中，從理論層面明確了志愿服務這一社會活動在社區韌性建設中的重要作用。

（一）多元聯結性提升社區心理韌性

社會參與視角下，韌性提升實則社會資本厚度的提升，主要體現在社區內部力量的調動和外部力量的引入。[2]社區內部，由于志愿服務具有包容性特征，在應對危機的具體實踐中，自組織的非正式志愿服務能夠形成志愿者與社區居民之間的友鄰互助關系，通過情感支持功能構建起社區情感認同網絡和信任合作機制，為提高社區凝聚力、形成居民共同體意識及危機治理參與意識提供重要渠道。社區外部，志愿服務能夠以志愿者為中心，構建起龐大的社會關系網絡，通過個人資本與社會目標的結合對資金支持、人力資源等要素進行整合，為社區危機治理引入外部助力，形成廣泛的社會支持系統。志愿服務則作為鏈接社區內外的樞紐進行信息共享，幫助專業應急管理組織了解社區內部情況，從而有效開展危機治理工作，構建內外互聯的協同合作機制。

（二）靈活機動性強化社區組織韌性

公共危機事件中，由于風險事件影響范圍較大或危機本身跨越了多領域等緣由，單一治理的行動往往難以有效預防和應對，需要不同治理主體開展合作。志愿服務的形成機理源自于志愿者之間的自愿協作和主動聯合，不存在固定的指揮機構，所以志愿服務具備了相較于其他治理主體而言更為靈活機動的特性。志愿者能夠在政府和其他社會救助力量的統一部署下發揮協同作用，從而有效黏合不同主體之間的組織邊界，為組織交流和組織協作提供銜接渠道。同時，志愿者往往身處危機治理前線，對社區危機情況具有更為敏銳的感知能力，能夠關注到外部治理主體忽略的細微需求，提升危機治理的創新協作力。

（三）分工協作性助力社區技術韌性

現代化的志愿服務具有組織和動員群眾的獨特優勢，志愿者的人員構成具有專業領域多樣性，通過志愿者之間的能力分工開展具有針對性的應急治理工作，從而實現全面的志愿服務供給。同時，志愿服務具有正式與非正式的性質之分，以自發結合為聯結形式的非正式志愿服務主要承擔情感黏合和文化聯結等功能，以統一部署為聯結形式的正式志愿服務則主要承擔專業嵌入和資源調配等功能，兩者的協作能夠促進危機治理工作的高效運行，以社區需求為導向提供具有指向性的社會公共服務。

二、志愿服務提升社區韌性的現實梗阻

以S市疫情危機治理為現實案例，可以看出志愿服務作為提升社區韌性建設的有力途徑還存在多重阻力。S市位于我國東南沿海地區，經濟社會發展程度高于全國平均水平，但2022年一次地方性疫情危機暴露出該市基層社區治理的短板和弊端，特別是其對志愿服務錯誤的運用方式引發了社會的強烈爭論。

（一）志愿者的治理主體地位被邊緣化

不恰當的應急管理機制將導致社區志愿者服務效率低下，并且削弱公眾參與志愿服務的積極性，最終導致危機治理舉措失靈。[3]S市社區在疫情防控過程中，將志愿服務作為執行防控命令的手段之一，以防疫法為由指使志愿者執行 “貼封條”等法定權限范圍外的行政事務，不僅造成了行動違規，還導致了志愿者、社區居民與防疫工作者之間的情感隔離，因而部分志愿者表示 “如果一定要封，就不再做志愿者”。這是志愿服務失去治理主體地位、淪為治理附庸的表現之一，志愿者不能發揮其主觀能動性，而是屈從于命令性的工作要求，這將在很大程度上降低志愿服務主體的參與積極性，從而使社區韌性的提升路徑缺少以志愿者為核心的社會網絡關系資源，削弱社區韌性建設的心理根基。

（二）志愿服務的外部依賴性程度過高

社會組織靈活適應環境變遷，不斷學習、吸收、創新并完善組織活力體現為社會組織的再生力。[4]不具備再生力的組織則只能依照既有的固定范式或其他組織的刻板要求開展僵化行動，導致服務效率低下。S市醫療物資運輸經常性滯后，但大部分志愿者并沒有選擇與醫院、社區展開積極協商，或選擇利用時間差進行其他服務供給或調整工作時間，而是被居委會召集后在工作地點盲目等待。在具體的服務過程中，志愿者在與社區居委會、醫務人員的協作中也存在過分依賴外部安排指令的情況，缺少了自組織本應具有的機動協調能力。

（三）志愿服務的專業化水平存在局限

志愿者素養是實現志愿服務可持續發展的重要保障，志愿者既應該具有參與志愿服務的熱情，也應該具備完成志愿服務的專業知識，特別是在危機治理領域，專業化是志愿服務活動提升品質和效率的重要途徑。S市部分社區志愿者在全員核酸期間，存在不佩戴口罩、不規范穿戴防護服的現象，這就導致志愿服務不僅沒有提高疫情防控的有效性，反而成為疫情傳播和交叉感染的渠道之一。同時，S市社區志愿者大多是具有服務熱情但不具備專業知識的老年人，由于志愿者培訓機制的缺位，導致疫情防控志愿服務缺少專業人士指導和專業知識支撐，部分老年志愿者甚至不清楚防疫工作邏輯與流程，出現將密切接觸者和陽性感染者引至全員核酸點進行檢測的失誤，在一定程度上造成防疫工作停滯與疫情擴散，極大削弱了危機治理措施的有效性。

三、志愿服務提升社區韌性的實現路徑

為實現志愿服務的紐帶價值，賦能社區韌性提升，就必須從志愿服務發展的現實問題出發，通過構建行之有效的應對策略，以實現志愿服務提升社區韌性功能的全面釋放。

（一）實現品牌化提升社會影響

志愿服務的知名度與有效性對于提升志愿服務在社會治理層面的影響力具有重要作用。志愿服務的品牌化能夠提高其他治理主體對志愿服務活動的認同度和信任感，從而正視志愿者的社會治理主體地位，同時也有利于增強志愿者參與的積極性和主動性，以此構建社會合作網絡，為危機治理情境提供情感支持與資源共享，賦能社區文化及心理韌性。具體可以通過以下措施來實現志愿服務品牌化建設：一是運用媒體矩陣，擴大宣傳陣地。提高志愿服務品牌宣傳效力，在利用自媒體宣傳體系的同時加強社會媒體合作，形成全媒體宣傳矩陣增強社會知名度。二是開展品牌評估，增強社會信任。建立起科學的社區志愿服務品牌評估體系，主動向社會公開評估結果，在提供改進方向的同時向公眾展現社區應急志愿服務的功能價值。

（二）推進制度化增強組織活力

高效運行的組織制度能夠充分調動志愿者的社會資本與物質資源，提高危機治理成效和應對危機的適應能力，從而增強組織韌性。[5]因此，構建完善的社區志愿服務制度體系是提高志愿服務活力、增強志愿服務效力的重要途徑。具體來說，一是強化制度建設，規范志愿行為。志愿服務組織應建立健全自身制度體系，在志愿者招募、管理、評估、獎懲等各方面形成符合社區特色的規范制度。以此為基礎，加強對志愿服務中所涉及的各種人、財、物、信息等資源的協調能力，避免因臨時召集所導致的資源浪費現象。二是建立溝通渠道，疏通信息阻塞。運用網絡和新媒體技術搭建即時信息溝通平臺，保障志愿服務組織與其他組織之間、志愿者之間、志愿者與組織間實現連貫式無障礙溝通，解決志愿服務在危機治理中信息滯后問題，確保能從多源頭與其他治理主體有效接軌，形成治理合力。

（三）加強專業化提高服務效率

隨著風險社會的到來，社區作為城市基層治理單位應防患于未然，積極組建社區應急志愿服務小組，定期開展對應急志愿服務小組的宣傳和人員招募。同時邀請政府、高校、社會組織的應急管理實務界和理論界專家為應急志愿者進行專業培訓，通過豐富應急處理知識、促進心理健康建設以及提高應急服務技能等方式，使應急志愿者與其崗位職責能夠高度適配。另外，社區應急志愿服務小組應對專業志愿者實施定期的考核評估，開展崗位流轉，以確保志愿服務隊伍對危機處理的全局把控力。對于具備專業素養并通過能力測試的應急志愿者，應給予等級證書獎勵，以提高應急志愿者學習專業技能和專業知識的積極主動性，從而在學習中不斷創新服務類型，提高志愿服務的整體效力。

四、結束語

現代社會儼然邁入了風險社會階段，在這一進程中，高度不確定性和高度復雜性將成為眾多社會問題的顯著特征，這極大考驗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現代化水平。隨著人們對社區韌性更加廣泛的關注，志愿服務以其對提升社區韌性的特殊意義和功能，必將成為我國基層危機治理領域的重要抓手。消解志愿服務發展道路上的諸多障礙，構建以品牌化、制度化、專業化為質態特征的志愿服務體系，是我國實現社區韌性有效提升的重要路徑。

參考文獻：

[1] 張強，張元.中國應急志愿服務發展現狀與前瞻：基于新冠肺炎疫情應對的觀察[J].杭州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0， 42（04）：99-103.

[2] 張其偉.應急性社區社會資本生成機制及其常態化路徑：基于新冠肺炎疫情社區防控的案例研究[J].求實，2023（03）：68-81+111.

[3] 李婷婷，常健.社區突發公共事件中的應急志愿服務：組織與管理模式[J].學習論壇，2023（02）：90-97.

[4] 蘇曦凌.激發社會組織活力的政府角色調整：基于國際比較的視域[J].政治學研究，2016（04）：81-90+127.

[5] 黨秀云.論志愿服務可持續發展的價值與基礎[J].中國行政管理，2019（11）：118-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