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公民共同生產影響因素的生態文明宣教模式構建

摘要：共建共治共享是今后一段時期內社會治理的基本方向和表現形式，引導公民踐行生態環境責任是構建現代環境治理體系的重要內容。本文選取L市生態文明宣傳教育體系建設的案例，嘗試探究如何構建能夠促進公民共同生產行為的生態宣教模式。研究發現，基于公民共同生產因素構建生態文明宣教模式，可以從“群體畫像”入手，線上與線下相結合，強化個人和組織層面的影響因素，從而促發公民在生態環境領域的共同生產行為。

關鍵詞：共同生產；生態文明建設；宣傳教育

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指出：“推動形成綠色低碳的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倡導簡約適度、綠色低碳的生活方式和消費方式，引導公民踐行生態環境責任是構建現代環境治理體系的重要內容。要促進公民參與生態環境領域的共同生產，宣傳教育工作不可忽視。

因此，本文將以L市為例，探究如何構建能夠促進公民共同生產行為的生態宣教模式，從個案出發總結經驗，為加快完善符合現代環境治理體系要求的生態文明宣教模式提供參考。

一、文獻綜述

“共同生產”理論起源于20世紀70年代，是指公民與公共服務組織共同參與公共服務設計和供給的全過程。陸海燕 （2019）[1]通過對共同生產理論興起的梳理，認為共同生產是對新公共治理的回應，強調公共服務供給中的多方參與。而吳金鵬 （2022）[2]認為 “共同生產”中 “公民共同生產”是關鍵要素，強調公民的參與行為，并對公民共同生產行為的影響因素做了細致分析。

生態環境領域的公共產品具有強烈的外部性特征，為避免市場失靈而由政府單一提供，以高效滿足公民的有效需求，公民共同生產的引入成為學界對環境治理體系研究的方向之一。彭遠春 （2013）[3]針對城市居民環境行為的研究中提出環境信息的獲取直接影響環境行為并產生中介作用；王琰 （2015）[4]研究發現環保態度、環保知識和環保效度的強化都會促進居民綠色消費行為的發生；施生旭、甘彩云 （2017）[5]通過實證研究證明公眾環保知識、習慣、責任意識、環境敏感度與環保行為之間存在正相關關系；吳結兵、錢倩嚴慧 （2022）[6]通過對公民環境共同生產行為的多層次分析，發現環境宣傳教育、個體的共同生產能力與共同生產心理對公民的環境共同生產行為產生了直接的正向影響。

綜合現有文獻，共同生產理論起源于西方，對公民共同生產行為的研究多關注國外現有實踐案例和理論發展進程，基于中國本土情景的研究較少。而對生態環境領域的研究多聚焦于公民共同生產行為相關因素對行為效果的影響，對于影響因素的作用強化機制缺乏細致研究。本研究將采用國內本土單案例分析方法，探討如何通過生態文明宣傳教育體系來強化公民參與共同生產的影響因素，推動公民主動、高效參與到現代化生態環境治理中來。

二、案例呈現：L市“綠芽”行動

近年來，L市堅持貫徹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依托 “綠芽”行動，打造出獨具特色富有成效的生態環境宣傳教育體系。自2018年以來，L市在不斷摸索中，逐漸構建出一套 “線上—線下”聯動的生態文明宣教模式，“綠芽積分”線上萌芽，低碳路徑更加暢通，普惠機制更加完善；“綠芽”行動線下扎根，志愿服務多點開花，宣教主題獨具特色。

（一）聚焦青少年群體：輻射、帶動

2018年，L市環保 “綠芽”行動正式啟動。L市出臺了 《生態環境宣傳教育工作方案》，掀起了 “綠芽在行動”的生態文明新風。行動初期以在校中小學生作為主要覆蓋群體，圍繞 “教育一個孩子、帶動一個家庭、影響整個社會”的整體目標，開展 “綠芽”進校園活動：公益講堂、生態文明主題長廊、“綠芽”助學金、“綠芽”高校聯盟……充分運用了孩子對家庭成員的輻射帶動作用，繼續拓寬 “環保徒步親子行”“環保夏令營”“生態環境保護知識競賽”等親子互動場景，讓生態文明的 “遛娃模式”成為L市家庭的周末新時尚。

（二）優化線下體驗：氛圍、融入

打造 “室內”與 “戶外”相結合的特色生態文明教育場館，作為全省首個污染處理設施微縮模型綜合科普館，實現集科普、研學、拓展、教育宣傳為一體的綜合性宣教科普。L市傾向于打造具有城市特色的志愿活動，開展當地特色候鳥保護、生態放流、低碳森林等環保研學志愿實踐活動，讓公民體會融入生活的 “生態文明”。此外，L市重視志愿者隊伍建設，據了解，志愿者注冊后需經市生態環境局等部門聯合組織的 “綠芽”志愿培訓后，方可參與環保志愿服務。目前，根據該市生態環境局官方網站公開情況，“綠芽”環保志愿服務隊注冊志愿者超3 000人，覆蓋高校學生、社區居民、企事業單位人員等群體，策劃開展了志愿服務活動500余場次。實體場景搭建、具體活動參與以及志愿技能提升，讓生態文明對于公民而言由 “抽象”轉為 “具象”，對個體所蘊含的生態能量也有了初步認識。

（三）拓展參與場景：量化、激勵

2020年12月，“綠芽積分”正式發布，并迅速成為整個宣教行動中的重點版塊。“綠芽積分”依托 “互聯網+大數據技術”，運用碳減排方法學，全方位采集用戶綠色政務、綠色出行、綠色餐飲、綠色出游等數據，探索建立了一套綠色生活激勵回饋機制。圍繞與公眾衣食住行游等日常生活緊密相關的各方面，打通了綠色政務、綠色金融、綠色循環、綠色生活等多個維度，低碳出行、機動車停駛、無紙化業務辦理、光盤打卡、書本回收等多種途徑的積分場景，科學量化公眾每一次綠色行為。以物質獎勵、榮譽認證等形式對踐行綠色行為的公眾給予肯定，通過 “綠芽集市”“綠芽低碳森林”以及 “個人碳賬本”等模塊將線上減排數據繼續轉化為線下實質成就，有力提升了公民的獲得感、成就感，推動公民主動踐行綠色低碳行為。

三、生態文明宣教模式趨向

在推動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體系背景下，公民對環保類公共服務有效供給和環境污染社會治理的影響力都在逐步提升。案例中所介紹的L市生態文明宣教體系旨在推動公民在生態環境保護領域的共同生產行為，透過對案例內在機理的分析，可搭建出利于促發公民共同生產行為的生態文明宣教模式架構 （詳見圖1）。

（一）基于公民個體特征的群體畫像

L市在開展 “綠芽”行動的初期，之所以選擇在校學生這一特定群體作為突破口，主要基于該群體兩個特點：一是可一次性批量覆蓋，通過 “學校”這一集中開展教育學習的場所，可以一次性覆蓋幾十甚至上千名學生，宣教效率非常高；二是對關系親密者輻射作用強，在校學生與家庭聯系緊密，受家庭地位、教育期望等因素影響，該群體在家庭中的話語和需求被其他家庭成員重視并采納的概率更高，也就是所謂的 “教育一個孩子、帶動一個家庭”。而作為易帶動群體的家庭成員則相應具有兩個特征：一是可被間接覆蓋，通過親子溝通、家校互動等形式能夠間接獲取宣教內容；二是與特定群體有一定親密關系，父母及其他直系親屬通常傾向于與已在校子女建立良性親子關系，而 “綠芽”行動設計一系列親子活動，進一步擴大對該群體的教育覆蓋面。

（二）微觀層面的因素介入

除性別、年齡等個體特征以外，從個人層面來看，影響公民共同生產行為主要有三大要素：生產能力、生產動機和感知因素。

公民共同生產能力包括參與所需的時間、金錢和技能等資源，生態宣教的目的就是通過生態環境保護知識和方式的普及，培養公民綠色生活習慣以及參與生態文明建設的能力。而 “綠芽”的不同之處在于盡可能降低了公民參與活動的參與成本。整合時間碎片，通過線上捕捉 “光盤”、公交出行等日常減碳行為，公民不再需要單獨切割時間，真正做到了生活即參與。“綠芽”模式尤其注重公民知識與技能的培育，對不同群體側重點不同：對在校未成年學生以知識和理念培育為主，充分發揮代際輻射作用，培養新一代具有顯著生態環境治理共同生產能力的公民；對高校學生除了知識的拓展，還有志愿服務技能的規范化培訓，打造了一批趨向專業化的中堅志愿隊伍；而對于其他年齡段公民則側重引導他們借助數字化媒介踐行低碳生活行為。

公民共同生產動機分為物質型和非物質型，簡單的共同生產具有物質型動機就能基本實現，但是復雜共同生產主要依靠非物質型動機的驅動。L市通過日常減碳、參與志愿活動獲得的積分可以在微信小程序上兌換成實物，物質型激勵讓公民更有參與真實感；個性化減碳賬本、電子榮譽勛章等精神激勵讓公民更有獲得感，為后期參與更為復雜的共同生產打好基礎。

公民感知因素主要是自我效能感知、公共服務滿意度感知和參與容易度感知。自我效能感知是指公民認為自己能夠影響公共服務的程度，“綠芽積分”直觀展示個人減碳成果，提供公民測量自身生態影響能力的新指標；參與容易度感知是指公民察覺到某項共同生產的易獲得性時，更傾向于參與其中，L市生態環境保護部門主動出擊，將宣教內容 “打包上門”加 “零星派送”，密集進校園和室外第二課堂研學，配合大數據對減碳行為的線上捕捉，“光盤行動”“無紙化辦公”“步行”這些減碳小細節對于公民都是日常生活碎片，有強烈的易獲得性。

（三）地區層面的因素介入

生態文明建設投入時間長、直接收益低，公民要進入生產流程，需要公共管理部門在管理制度設計、專業人員培養和參與工具選擇等方面有序介入。

明確的制度規范、科學的決策體系有助于共同生產的實現。2019年L市出臺了 《生態環境宣傳教育工作方案》，方案圍繞 “綠芽”行動明確了工作方向。印發了 《“綠芽積分”建設推進具體實施方案》，成立了以副市長為組長、市政府副秘書長和市生態環境局局長為副組長、全市100余個部門負責人為成員的工作推進小組。清晰的政策導向在L市初步搭建起了公民參與生態文明建設的制度空間。

專業人員所掌握的知識和技能是共同生產的重要支持。L市組建了專業 “講師團”，通過環保領域一線工作人員、具有環保知識儲備的大學生志愿者等，保證了宣教內容的科學性。同時，對志愿者群體的培養，除了標準化的崗前培訓，還有溝通能力、應急處置能力等個體優勢培養，鼓勵學生、黨員等不同群體志愿者充分調動自身的技能和資源。

參與工具的正確使用有利于公民共同生產行為的持續發生。L市案例中采用了大數據、云計算等新興技術，降低了大規模分散互動的成本，為在線下難以實現的 “點對點”共同生產創造了條件。借助移動智能通信設備的普及和改進，“互聯網+共同生產”的社會治理模式，改進了公民參與社會治理的資源利用方式，拓展了公民與公共管理部門互動的場景，是 “數字治理”的大勢所趨。

通過科學的 “群體畫像”，從公民共同生產行為的影響因素介入，運用實物感知加上數智賦能，有效促發了公民在生態環境領域的共同生產行為。

四、結束語

結合L市的成功實踐，從公民共同生產行為的影響因素出發，可得到以下三點啟示：一是對象重點化，打破傳統 “發傳單”式的宣教模式，以個體撬動群體，以群體撬動社會；二是內容多樣化，結合區域特色，策劃讓人耳目一新的活動內容，挖掘公民參與的潛力；三是工具智能化，現代化治理離不開科技支撐，優化技術手段，提升公民參與共同生產的持久度和穩定性。

綜上所述，從公民共同生產影響因素入手構建生態文明宣傳教育體系具有理論和實踐的雙重可行性。但這是一個年輕的理論，實踐的發展也并非一蹴而就，本文基于案例做出的模式建議也仍有不足，受限于單個案例的代表性，仍需拓寬案例范圍，甚至引入回歸分析等計量方式加以驗證。

參考文獻：

[1] 陸海燕.超越參與：公共服務中的共同生產[J].中共福建省委黨校學報，2019（04）：118-126.

[2] 吳金鵬.公民共同生產行為：文獻評述、研究框架與未來展望[J].公共管理與政策評論，2022，11（06）：156-168.

[3] 彭遠春.城市居民環境行為的結構制約[J].社會學評論， 2013，1（04）：29-41.

[4] 王琰.我國居民綠色消費影響因素的多層次分析：基于CGSS2010的實證研究[J].南京工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5，14（02）： 79-89.

[5] 施生旭，甘彩云.環保工作滿意度、環境知識與公眾環保行為：基于CGSS2013數據分析[J].軟科學，2017，31（11）：88-92.

[6] 吳結兵，錢倩嚴慧.公民共同生產行為的影響因素研究：基于環境治理的多層次分析[J].浙江社會科學，2022（05）：76-85+157-1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