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為什么喜歡“混蛋”馬斯克

馬斯克，從不缺新聞，也不缺傳記。此前已經有一本官方授權的傳記，中文譯為了后來被廣泛用作馬斯克稱謂的“硅谷鋼鐵俠”，而其他關于馬斯克本人和他管理企業的商業傳記，亦如過江之鯽。

有意思的是，馬斯克正當壯年之時，力邀了一名叫沃爾特·艾薩克森的杜蘭大學歷史系教授，為之立傳。

艾薩克森，也從不缺采訪，也不缺影響力，尤其在企業家群體中。當年，喬布斯意識到自己到了生命的盡頭，就邀請他為自己寫傳。此外，前期暢銷的《列奧納多·達·芬奇傳》《愛因斯坦傳》《富蘭克林傳》《基辛格傳》等書，作者也是他。

采訪持續了兩年多，2023年9月，《埃隆·馬斯克傳》全球同步發售。這時候，一度與馬斯克形影不離的艾薩克森，終于忍不住了。他說：馬斯克就是個“混蛋”。

作為知名的新聞工作者，艾薩克森自然擅長制造懸念，但這次，他不是“標題黨”。馬斯克生活中的混蛋行徑，在傳記中可以說是信手拈來。比如“就像個孩子，幾乎發育不良”“渴望風暴和戲劇”“不適合家庭式的平靜氛圍”之類隱含罵人的話，甚至，傳言馬斯克患有未確診的阿斯伯格癥。

為了探究馬斯克混蛋特質的成因，艾薩克森把自己視作一名心理學家，剖析馬斯克的家庭、他的童年。這樣一來，馬斯克與他的原生家庭的矛盾，尤其是有關其關系疏遠的父親埃羅爾·馬斯克那些虐待、賒賬、胡作非為等行為，成了傳記中最令大眾津津樂道的內容。

更不幸的是，伴隨著馬斯克的長大，他的混蛋特質不僅沒有消退，而且在異常的環境中發酵，徹底被放大了。

比如，為了與做空者較勁，他發瘋一般開啟了特斯拉激進的產量之路。在工廠里，他一個個工位地跑，嫌棄每一個環節的運行速度，不停歇地改進生產線。假如廠里在一天內收到他下的100道命令，員工就很慶幸了，這說明這天馬斯克的心情還不錯。

如果馬斯克嫌那個機械臂移速太慢，他就把機器人拆開來找原因，直到他意識到“出廠設置總是很笨的”的時候，他會自己迅速重寫代碼，將速度參數設置從20%提到了安全范圍內的70%。這樣一來，這道工序的時間至少縮短一半。

這就是馬斯克式的硬核工作模式—在他那里，所有要求都應該被當成建議，除了物理學定律這些金科玉律之外。

沒有同情心、也不在乎任何人的馬斯克，塑造出一個被稱之為“地獄”的工作環境。員工在這所工廠里，蛻皮、新生，在末日式的淬煉中，發明電動車，夢想用火箭、飛船把人類送上火星，在這個時代處處留下印記。

暴君一樣的馬斯克，偏執、自大，極具破壞力，無法令人欽佩。但情緒遮蓋不了他的顛覆式創新，就像來自馬斯克自己的反問：我要是個冷靜、隨和的普通人，你們覺得我還能做到這些嗎？

馬斯克常常用“第一性原理”為自己的邏輯辯解，盡管在其他人看來，這不過是他擁有扭曲現實力場的意志力。僅憑這一點，已經足夠人們反復觀看馬斯克，觀看剝離了成見以及奇談怪論之后的馬斯克—“一名老派企業家精神的繼承者”—問題的解決者、未知的探索者和資源的整合者，三者的結合。

在企業家泛濫、企業家精神消失的今天，它是如此的稀缺。在“靠紅利而暴富”的企業家群體面前，它太刺眼了。

有多刺眼呢？前段時間，任正非與ICPC基金會及教練和金牌獲得者交流時說，華為每年會拿出30億—50億美元，用于支持那些看起來壓根沒啥用的基礎研究。這件事由任正非說出來，大家覺得稀疏平常。但如果換一個人口袋里多出50億呢？他會想，這么多錢，存銀行吃利息或追風口做投資，讓錢滾錢會更佳吧。

這個設想一點不離奇，畢竟不搞研究不耽誤人們一夜暴富的故事，我們聽過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