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那只駱駝

郭龍

在中國北方，駱駝是人們在沙漠中行走最主要的交通工具，人們常用它來馱東西。在長途的跋涉中，一峰駱駝比十幾個成年人背的東西還要多。沙漠里，每戶人家都會飼養幾峰駱駝。

馴服駱駝是件很費工夫的事。它一旦狂躁起來，十幾個成年人也未必能制伏，但北方沙漠中的牧民馴服它卻有著一個很簡單的辦法。

駱駝出生后不久，養駱駝的人就在地上深深地揳下一根用紅線纏裹的木樁，把小駱駝拴在上面。這些小駱駝剛開始都會拼命掙扎，想把那根木樁從地上拔出來。但這些小駱駝不知道的是，那根看似又矮又小的木樁被插得很深。不要說是一峰小駱駝，就是十幾峰成年的駱駝，也沒辦法將它拔出。

幾天后，精疲力竭的小駱駝開始屈服于那根木樁，不再試圖把木樁拔起來，它的活動范圍也開始局限于那根繩子的范圍內。這時，小駱駝對飼養它的人依然充滿敵意。

養駱駝的牧民卻一點也不著急，把木樁上的紅線解下來，抓住拴小駱駝的繩子不住地抖動。小駱駝憤怒了，它不相信這個又矮又小的人力量會比自己大。小駱駝拼命掙扎，想離開牧民的控制。它拼命拽，攪起一陣又一陣沙團，腳下的沙子被踢得老高。最后，小駱駝掙扎得四個蹄子都出血了，那個拉繩子的牧民依然很悠閑。小駱駝開始有些屈服了。

第二天，牧民換了一個小孩子。小駱駝的野性又被激發出來了，它不相信自己會被一個小孩子控制，開始新一輪的掙扎，卻依然敗下陣來。

這樣折騰了五六天，小駱駝終于屈服了。從這天開始，牧民拿一根小木棍隨便往地上一插，將小駱駝拴在上面，小駱駝再也沒有勇氣掙脫。它不相信自己能掙脫，它的活動范圍也僅限于在那根拴住自己的繩子范圍內。

圍著那根小木棍，小駱駝一天天長大，身體更強壯了。那根小木棍對它來說已經不算什么，駱駝卻依然不敢離開它半步。對于這種被木棍牽著的生活，它已經徹底習慣了。

在這些駱駝習慣于牧民用小木棍約束自己的同時，常發生這樣的悲劇：當不期而遇的風暴在沙漠里來臨時，牧民為了防止駱駝丟失，往往會迅速在地上插一根小木棍，把一只甚至幾只駱駝拴到小木棍上。當牧民被巨大的風暴卷走后，那些駱駝還頑固地臥在小木棍周圍，一天、兩天，直至活活餓死。

其實，與其說這些駱駝是死于缺乏食物，倒不如說它們是死于自己的經驗和習慣。這些駱駝多么愚蠢，我們又何嘗不是這樣？我們不也常常被自己的習慣和經驗所束縛，而做出一些傻事嗎？

你是不是那只駱駝呢？

選自《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