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橋經驗”：為民宗旨永不變

丁光飛　杜萌穎　丁利培

在中國的版圖上，楓橋只是一個普通的江南小鎮。60年來，作為基層治理創新創造之地，楓橋在全國久負盛名。

“楓橋經驗”是20世紀60年代初由浙江省諸暨縣楓橋區干部群眾創造的“發動和依靠群眾，小事不出村，大事不出鎮，矛盾不上交，就地化解”的基層治理經驗。60年風雨歷程，諸暨楓橋干部群眾始終堅持黨的領導，在“楓橋經驗”的指引下，踐行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理念，完善具有新時代“楓橋經驗”內涵特色的社會治理體系。如今，“楓橋經驗”成為中國基層社會治理的一面旗幟，歷經時代淬煉而彌堅，迸發出旺盛的生命力。

“依靠群眾是個好辦法”

“楓橋經驗”的誕生，源于1963年的秋天。

那年，一場轟轟烈烈的社會主義教育運動席卷全國，諸暨縣楓橋區的7個公社被列為浙江省3個試點單位之一。在組織社員一起討論如何教育改造落后分子時，群眾意見并不統一，有人主張嚴格執行政策，有人主張“以理服人”。時任楓溪大隊黨支部書記兼治保委主任陳友堂第一個站出來說：“人心都是肉長的，有情有理，才會心服口服！”陳友堂的主張引發了社員的共鳴，經過激烈的討論，大家統一了思想，決定采用“不搞打罵，講情講理，就地改造”的方法進行思想教育。

同年10月底，公安部領導到浙江指導工作時，發現了楓橋區思想教育的經驗，立即向正在杭州視察的毛澤東主席作了匯報。毛澤東主席聽后高興地說，這就叫“矛盾不上交，就地解決”，指示要好好總結楓橋區的經驗。同年11月22日，毛澤東主席在當時公安部向全國二屆人大四次會議上作的發言材料上作了重要批示，指出：“其中應提到諸暨的好例子，要各地仿效，經過試點，推廣去做。”至此，“楓橋經驗”誕生。

在批示“楓橋經驗”前后，毛澤東主席與他身邊工作人員的談話中講道：“從諸暨的經驗看，群眾起來以后，做得并不比你們差……”“依靠群眾是個好辦法。”毛澤東主席這些話語揭示了“楓橋經驗”依靠群眾的本質所在。

人民群眾是歷史的創造者，基層創新是社會進步的動力源。正是基層干部群眾敢于首創和廣大老百姓的廣泛參與，促成了“楓橋經驗”的誕生，書寫了我們黨的“群眾路線”無窮魅力的又一新篇章。

“‘老娘舅就要為群眾多想想”

20世紀90年代，國內的人民調解工作正在逐漸恢復。憑借“楓橋經驗”的先發優勢，1996年，諸暨成立了“人民調解協調中心”，形成了市、鎮（鄉）、片、村四級調解網絡，除了依托鄉賢、宗族、干部的傳統調解外，行業調解也開始出現。

時任諸暨供電楓橋農電站工作人員的陳仲立，就是最早的行業調解員之一。那個年代，電力資源十分緊俏，求電成風。有一次，陳仲立來到楓橋鎮行山村做電網改造，由于改造的需要，全村要拉閘停電，大家都催促著電力工人趕緊送電。改造過程中，當地一個年過半百的“刺頭”把陳仲立和同事們攔下了。此人坐在村配電房門口，帶著一塊磨刀石，手中的勾刀磨得锃亮。

陳仲立當時才20歲出頭，一看攔路的大叔滿頭大汗，便從挎包里掏出水遞到對方手上。那人“咕嘟咕嘟”灌了幾口后，話匣子就打開了。原來，村電網架設的主干線路影響了他家擴建的門堂，他一時著急，不知去哪兒求助，才想到了攔路這個法子。“就為這事啊？叔，我們可以重新規劃一下線路，不難！”陳仲立拍拍他的肩膀，三言兩語便化解了矛盾。人人有求的“電老虎”竟然變成了“電保姆”，這件事一下子被群眾傳為美談。

“多為群眾想想”，是陳仲立幾十年基層工作的座右銘。靠著對鄉鎮、百姓需求的熟悉了解，再加上待人和善、專業知識扎實、做事公道，每當轄區出現供電服務方面引發的矛盾糾紛時，陳仲立總是能很快切入關鍵點并順利化解矛盾。久而久之，老百姓遇到電力矛盾糾紛就自然跑來找他幫忙。在當地，人們稱有威望、講公道的人為“老娘舅”，陳仲立便成了人們口中的“電力老娘舅”。

一聲“老娘舅”，是群眾的肯定，也是干部的口碑。“‘老娘舅就要為群眾多想想，群眾才能對你工作多點頭。”“楓橋經驗”的道理并不深奧，就在干部與群眾的一來一往之間。

“有事好商量，大家的事大家商量著辦”

楓橋鎮楓源村，連續17年群眾“零上訪”。到村里學習考察的人求教村黨組織書記駱根土。駱根土的“法寶”就是“三上三下”的民主治村辦法。

“一上一下”為收集議題，村“兩委”從群眾中收集議題，并通過上門下訪征求意見；“二上二下”為醞釀方案，通過召開民主懇談會，對方案進行深入討論，進一步完善；“三上三下”為審議決策，方案提交黨員會議審議，經村民代表會議表決通過后組織實施。“三上三下”通過的事情，無論大小，印成一本冊子，發放到每一位村民手中。“三上三下”使村民有了發表意見、表達訴求的渠道，也是集中智慧科學決策的過程。

在城市社區，民主議事的風氣也日漸盛行。諸暨市暨陽街道江新社區2011年組建了全市最早的“江大姐”調解室后，又開展了“九久議事會”。“取這個名字就是要讓大家知道，每個月的9號上午9點，我們一定會開議事會，歡迎大家參與。”社區黨委書記、居委會主任陳維芹說，“有事好商量，大家的事大家商量著辦。”議事會專門召集共建單位、行業主管單位、相關居民等代表，商討針對居民生活、社區管理棘手問題的解決方法。

2020年3月30日，習近平總書記在浙江省考察時強調：“矛盾處理是一個國家、社會長治久安的基礎性工作。解決問題的宗旨，就是為人民服務。”“要未雨綢繆，繼續推廣‘楓橋經驗，及時防范化解可能出現的各類矛盾風險。”習近平總書記的重要講話道出了“楓橋經驗”為民宗旨的不變真諦，也指明了實踐方向和根本遵循。

“群眾是我們工作的一面鏡子”

楓橋式公安派出所、楓橋式供電所、楓橋式綜合行政執法中隊、楓橋式消防大隊……在提供更高質量公共服務這條“新賽道”上，諸暨十幾家單位部門的“楓橋式”創建經驗正逐步從諸暨走向全國，形成“燎原之勢”。

“我們社區建立了數字管家中心，建設社區‘人戶數據倉，還與多家單位開展了協作服務。”浙江省諸暨市浣東街道東盛社區黨總支書記、居委會主任王杜方說。如今，一旦哪戶居民家庭的用電、用水數據發生異常，供電或水務部門工作人員都會及時告知社區。

“有一次，東盛社區工作人員打電話給我，問我最近是不是回來住了？我一頭霧水地說沒有，他們又問我，那你家怎么會有水費？”已經搬家到別的社區的居民李先生說。他趕忙回去一看，發現家里真在漏水。后來，李先生碰到王杜方就夸，他說：“真想不到數字化時代的服務那么精準。”

在服務群眾的每一個末端，這樣的故事每天都在發生。“群眾是我們工作的一面鏡子，如果失去了群眾的信任，那依靠群眾就是一句空話。”全國首批“楓橋式公安派出所”——楓橋派出所的社區民警邊赟說。

如今，邊赟兼任轄區內三個行政村、一個社區的副書記，這名“穿警服的書記”幾乎每天都在村里、社區走訪。一次，群眾反映楓橋鎮杜黃新村楓山線路段道路兩側開口多、交通事故頻發，邊赟立即聯系鎮村干部和責任交警，通過增設減速帶、爆閃燈等設施，使該路段交通事故同比下降48%。

沒有與群眾的面對面，就不可能與群眾心貼心。對于這一點，暨陽街道網格員黃艷的感受很深。有一年，她去一位朋友家里做客，走進居民樓時，一位居民對她說：“你是在社區里工作的嗎？我們這兒3樓一家住戶有點古怪。好幾個小年輕住在同一個小房子里，進進出出的挺神秘，同他們說話，他們也不吭聲，不會是傳銷組織吧？”

憑著多年網格員工作積累的經驗，這一疑點引起了黃艷的警覺。她立刻聯系社區警務室工作人員，以宣傳垃圾分類為由敲開了3樓住戶的門，一看，發現鄰居的猜測果然是對的！不動聲色地出來后，工作人員立刻上報市場監管局暨陽分局和城中派出所，把這個疑似傳銷組織窩點給取締了。那一次，黃艷真正感受到了“楓橋經驗”中“依靠和發動群眾”的價值。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始終把握住‘楓橋經驗的核心，就在于努力減少矛盾，矛盾產生了以后要及時化解，無論‘楓橋經驗的形式和具體內容隨著時代怎么改變，這種服務群眾的宗旨永遠不能變”。

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在社會基層堅持和發展新時代“楓橋經驗”。今年是毛澤東同志批示學習推廣“楓橋經驗”60周年暨習近平同志指示堅持和發展“楓橋經驗”20周年。新時代新征程上，無論我們面臨的形勢多么復雜，社會治理的方式手段怎樣變化，“楓橋經驗”一切為了人民、一切依靠人民的根本宗旨始終不變！

（本文圖片由浙江省諸暨市委組織部提供）

（責任編輯：方丹敏）

1. 浙江省諸暨市浣東街道東盛社區黨群服務中心

2. 2015年11月3日，“電力老娘舅”陳仲立（左一）在楓橋鎮杜黃新村種糧大戶的稻田里指導農業生產安全用電

3. “江大姐”調解室調解員在調解鄰里糾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