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ChatGPT類技術對我國影響的簡要分析

摘要：ChatGPT類技術已經成為人工智能技術未來發展的趨勢。本文首先對ChatGPT類技術的適用性進行了簡要分析，ChatGPT類技術作為一種輔助性技術，并不能完全取代其他應用，而是通過嵌入現有應用或在其創造的新業態中產生價值；然后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從經濟層面、社會層面和網絡安全層面討論了ChatGPT類技術對我國可能產生的影響；最后，就ChatGPT類技術帶來的挑戰，本文從短期和長期兩個層面提出了我國的應對策略。

關鍵詞：ChatGPT；適用性；影響

1. 什么是ChatGPT

ChatGPT，即聊天生成預訓練轉換器（Chat Generative Pre-trained Transformer），是美國OpenAI公司基于GPT-3.5架構（目前已經更新到GPT-4，但僅限于Plus用戶）研發和強化訓練，并于2022年11月推出的一款人工智能聊天機器人程序，是生成式人工智能（Generative AI）的典型代表。通過計算機，用戶不僅可以與該程序進行如人類之間自然對話般文本式交互，還可以讓其自動生成復雜文本（故事/劇本、論文/報告、摘要、企劃方案等）。最新的GPT-4還能解決跨越數學、編碼、視覺、醫學、法律、心理學等領域需要抽象推理和強思維能力的任務，而不需要任何特殊的提示，在測試的很多任務上已經達到了人類的水平（微軟研究院，2023）[1]。從目前公開的各項測試結果來看，ChatGPT已經通過了Google L3級工程師入職測試、美國高校入學考試，其撰寫論文的質量要高于一般學生。

ChatGPT表現出來的這種能力已經反映出它能夠在某些領域取代人類的潛能。在ChatGPT這種強大的能力背景下，社會上不免出現對ChatGPT產生盧德主義式的擔憂。但事實上，通用人工智能技術（Artificial General Intelligence）已經成為技術發展不可阻擋的趨勢。同每次科技革命一樣，技術創新一方面會沖擊舊生產力體系下的生產關系，引發技術對勞動力的替代；另一方面新的技術也會創造出新的崗位需求。核心的問題是這兩種效應的相對大小（胡擁軍和關樂寧，2022）[2]。盡管如Acemoglu和Restrepo（2020）[3]所展示的那樣，自動化技術的出現，在短時間內確實引發了較小比例的就業替代，但從長期人類社會的發展來看，技術創新并沒有引發大規模的失業（方建國和尹麗波，2012[4]；Acemoglu和Restrepo，2019[5]）。因此，與其關注ChatGPT可能造成的就業替代，不如深入分析ChatGPT類技術可能的應用場景，并探討如何利用ChatGPT類技術以推動社會向更好的方向發展。

2. ChatGPT類技術適用性分析

同其他人工智能技術一樣，ChatGPT類技術的運行底座為算力、算法和數據。在算力和算法的支持下，經過數據集的訓練“自然地生成”一些內容反饋給用戶，生成的內容質量受制于所運行的算法和訓練的數據集，這與現在的搜索引擎不同。搜索引擎反饋給用戶的是指向性的鏈接，用戶可以自己選擇參考與不參考，最終決定權是用戶。但ChatGPT反饋的內容則是算法生成的答案，直接替用戶做出決定，而用戶對于這種答案不一定能夠判斷是否正確或有偏。因此，ChatGPT并不能作為一種獨立的應用供用戶進行決策。但ChatGPT強大的內容生成能力和聯系上下文的總結能力確實可以成為某些應用的重要輔助。例如，對于搜索結果進行文字總結。除此之外，新技術的誕生或升級也必將催生新業態的出現。因此，關于ChatGPT類技術的適用性分析可以從以下幾點展開。

2.1 不能取代其他應用

首先，ChatGPT類技術本質上是一種自然語言處理技術，并非一個完整的應用程序，它的能力是基于大量文本數據的學習和訓練而來，可以幫助人們快速生成文本內容或完成語言相關的任務，但不具備其他應用的功能，例如計算、數據分析、圖像處理等。因此，在需要執行這些功能的應用場景中，ChatGPT類技術不能取代其他應用。

其次，ChatGPT類技術的能力和表現取決于其訓練數據的質量和數量。如果輸入的數據不準確或者存在偏見，ChatGPT也會受到這些限制。這也意味著，當處理非常規數據時，ChatGPT類技術的表現可能會下降，需要進行進一步的優化和訓練。

再次，盡管功能非常強大，但它并不能適用于所有應用場景，使用前必須根據具體需求進行評估，以確保是否適用。在某些情況下，人類仍然是最好的解決方案。例如需要判斷情感，處理復雜問題，對于重大問題做出決策的情況。

最后，ChatGPT類技術仍然存在諸多限制，雖然ChatGPT可以生成大量的文本內容，但是這些內容并不一定具有創造性或原創性，它是基于數據訓練集且受制于道德和法律的。而且，ChatGPT類技術訓練時所用數據是既定的數據集，這使其在討論數據集之外的事情時存在天然的瓶頸。因此，可以認為ChatGPT類技術只能作為輔助工具，不能完全取代人工或其他應用。

2.2 嵌入現有應用系統

從ChatGPT的體驗來看，ChatGPT將會逐步、快速地嵌入現有應用系統中，如搜索引擎、辦公軟件、客服系統、控制系統、醫療設備、AI訓練、個性化推薦系統等，以優化當前的技術服務。目前，微軟將ChatGPT嵌入Bing搜索的測試版已經上線（微軟已經開始逐步把ChatGPT嵌入office全家桶，以改善現有服務）。從ChatGPT嵌入Bing搜索的使用效果來看，新Bing不僅可以像ChatGPT一樣與用戶進行交流，還可以標出答案的引用來源，改變了原有的搜索引擎模式。除了Bing搜索，其他搜索引擎也開始逐步上線自己的ChatGPT類技術。Google即將上線嵌入搜索引擎的智能聊天機器人Bard，百度上線智能聊天機器人“文心一言”，阿里巴巴的智能聊天機器人正處于內測階段，上線將嵌入釘釘。

除了搜索引擎之外，通過嵌入ChatGPT，控制系統可以具有人工智能的能力，用戶就可以放棄使用特定的指令語言或圖形用戶界面，通過自然語言與控制系統交互，提高工業互聯網的工作效率和質量；將ChatGPT與醫療設備結合，通過分析大量的醫學數據（如病人生理數據、家族病史、生活方式等），生成最佳的診斷建議，也會提高醫學影像分析的準確性和醫生的診斷效率；將ChatGPT與AI訓練結合，通過自主學習可以避免數據集的問題產生“信息繭房”。

2.3 創造新的應用系統

比爾·蓋茨認為，“聊天機器人ChatGPT的重要性不亞于互聯網的發明”。同樣，ChatGPT即將創造的新業態、新模式也不會亞于互聯網。我國具有世界上最活躍的互聯網應用市場，基于ChatGPT類技術極有可能在我國滋生出一些現象級應用。ChatGPT類技術突破了人與機器之間指令化的溝通方式，使機器幾乎像自然人一樣與人進行無障礙溝通，而且具有其他任何系統（包括人）不可比擬的數據和知識儲備。ChatGPT類技術可以比現有任何系統更快、更精準地了解用戶的需求。這就促使一些企業和個人利用它改良現有應用和開發新的應用，以通過滿足人的需求而獲利。例如，可以預見的是，基于ChatGPT類技術的智能家居系統必將完全覆蓋現有的智能家居系統，并出現實體化的智能聊天機器人取代當前接受固定指令的機器人以滿足生活需要。

2023年3月23日，OpenAI宣布上線了以安全為核心的ChatGPT插件系統。通過此插件系統，ChatGPT可以連接第三方應用程序，之后ChatGPT便能夠與開發人員定義的API進行交互，從而增強ChatGPT的功能并允許其執行范圍廣泛的操作。目前，聯網的ChatGPT主要功能包括檢索實時信息，檢索知識庫信息和代表用戶執行操作（如訂餐、訂票）。通過聯網，ChatGPT將會逐步減緩訓練時對數據庫的依賴，ChatGPT可以更快地催生出一些新的業態和應用場景。

3. ChatGPT類技術對我國各層面的影響

3.1 經濟層面

根據目前的實際應用和上文對ChatGPT的分析，ChatGPT類技術主要還是作為輔助性工具以優化現有工具，本身對經濟的直接影響有限。不過，隨著ChatGPT類技術在各行各業中的普及使用，將間接地對經濟產生深遠影響。

第一，ChatGPT類技術可能加速第二、三產業的深度融合。目前，世界主要發達國家都已經在產業智能化層面投擲重金，并取得了大量成果（例如，德國的工業4.0）。我國發布《“十四五”智能制造發展規劃》。在智能化的趨勢背景下，ChatGPT類技術通過嵌入制造業，一方面優化現有生產能力，另一方面將數字服務業與制造業進一步深度結合，提高制造業的附加值。

具體而言，ChatGPT類技術在嵌入制造業中，可以實現更高效、更智能的生產和管理。例如，可以將ChatGPT類技術應用于制造企業的客戶服務，利用ChatGPT類技術的智能化特點，提供更加個性化、快速的客戶服務，從而提升客戶滿意度和企業形象。此外，ChatGPT類技術還可以用于制造業的質量檢測、預測維護、生產計劃等方面。在質量檢測中，ChatGPT類技術可以通過對產品質量數據的分析，提高產品質量的準確性和穩定性。在預測維護方面，ChatGPT類技術可以通過對設備運行數據的分析，提前預測設備的故障，并提出相應的維護方案，從而減少停機時間和維修成本。在生產計劃方面，ChatGPT類技術可以根據市場需求和生產能力，智能制定生產計劃，提高生產效率和資源利用率。

通過將ChatGPT類技術應用于制造業，可以實現數字服務業與制造業的深度融合，從而提高制造業的附加值。ChatGPT類技術應用的普及，也會加速制造業的數字化轉型，提高制造業的競爭力和創新能力，為制造業的可持續發展注入新的活力。

第二，ChatGPT類技術對一些行業的服務水平和運行效率具有正向影響。舉例來說，自動化客服和技術支持在互聯網、電商、金融、游戲等行業中應用廣泛，可以顯著提高客戶服務水平和效率，降低企業的人力成本，從而提高企業競爭力。

具體來講，文本生成方面，ChatGPT類技術應用在新聞、廣告、內容營銷等行業中可以大幅提高文本生成效率和質量。通過訓練ChatGPT模型，企業可以生成與人類寫作風格類似的文章，不僅可以提高內容生產效率，還可以創造更加吸引人的內容，吸引更多的用戶。在編程方面，ChatGPT類技術可以降低企業對程序員的需求，實現代碼自動生成，從而提高開發效率和軟件質量。在金融服務領域，ChatGPT類技術應用可以用于財務分析、風險評估、客戶投訴處理等方面，能夠提高金融服務效率，降低風險和成本，增加盈利空間。在醫療保健方面，ChatGPT類技術應用可以用于病人咨詢和診斷，可以輔助醫生進行病情判斷和治療方案制定，提高醫療保健效率和準確性。在數據分析和預測方面，ChatGPT類技術應用可以處理大量數據，進行數據分析并預測，有助于企業和組織做出更明智的決策，提高效率和競爭力。

總的來說，ChatGPT類技術在各個行業中的應用，可以帶來不同程度的影響，提高效率、降低成本、增加盈利空間、提高服務質量等等，有助于各行業的數字化轉型和創新發展。

第三，ChatGPT類技術會增加對算力和能源的需求。ChatGPT類技術是一個龐大的自然語言處理模型，需要大量的計算資源和能源來支持其訓練和推理工作。（1）算力需求。ChatGPT類技術需要大量的計算資源來進行訓練和推理。訓練一個大型的ChatGPT模型需要使用大規模的計算集群，其中包括多個GPU或TPU，以及大量的存儲和帶寬資源。推理時，模型也需要大量的計算資源，以快速響應用戶的請求并生成響應。（2）能源需求。ChatGPT類技術的算力需求會帶來大量的能源消耗。訓練一個大型的ChatGPT類技術模型可能需要數千臺服務器，并且這些服務器需要持續運行數天或數周。此外，在推理時，模型需要處理大量的用戶請求，這也需要消耗大量的能源。所以，ChatGPT對算力和能源的需求是相當高的，這種需求勢必會刺激所在行業的發展。隨著ChatGPT類技術與各行各業的不斷融合，ChatGPT類技術必將帶動算力產業和能源產業的蓬勃發展。

3.2 社會層面

第一，ChatGPT類技術會深度沖擊就業市場。盡管從技術的發展史來看，每一次技術革命并未造成長時間的大規模失業（方建國和尹麗波，2012；Acemoglu和Restrepo，2019）。但就短期而言，技術創新并不會馬上創造更多的新就業崗位，但確實會出現就業替代。也就是說，技術的升級帶來的替代作用要大于技術對就業崗位的補充效應，從而引發短期內的失業潮。從我國目前的人口結構來看，現有勞動力絕對值基數較大。經濟增長乏力的情況下，ChatGPT類技術提高效率的同時必然導致勞動力的相對冗余，增加失業。具體來講，ChatGPT類技術將會取代一些白領工作，例如電話營銷、客服、出納和運營人員、部分行政管理人員、質檢員等，和一些簡單的技術工種，例如程序員、市場研究人員、保險理賠員、放射科醫師、記賬員與財務分析師、專業投資人員等。參照前幾次技術革命，這部分失業的緩解有賴于新技術、新業態的產生與發展。

第二，ChatGPT類技術會深度沖擊教育體系。從美國的實際應用情況來看，鑒于ChatGPT可以幫助學生作弊，紐約州教育部門明令禁止學生使用。一旦ChatGPT這種應用在我國上線，類似事情也必然發生。ChatGPT是一個強大的輔助性工具，學生的合理使用可以有效提高其學習能力（ChatGPT對學生來講本身可以作為一個學習工具）；不合理使用會導致作弊形成負反饋。目前，全球已經有多所知名高校明確禁止學生使用ChatGPT，世界主要的幾個學術論文出版商也都禁止ChatGPT作為作者發表任何文章。一直以來，我國是應試教育。學生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通過“死記硬背”“大量刷題”提高自身的“知識儲備能力”以應對考試，這也使我國學生具有國外學生不具備的知識儲備優勢。但ChatGPT類技術的出現打破了這一點。錢穎一表示，“人工智能將使我國教育的優勢蕩然無存”。作為一種知識的集成工具，ChatGPT類技術幾乎可以在瞬間找到任何所需的知識，學生只需要利用易得的知識進行創新思考。對于我國現有的教育體系而言，絕大多數學生無法做到這一點，這對我國的教育和科技發展是不利的。

第三，ChatGPT類技術有可能進一步擴大數字鴻溝。對于那些能夠正確使用ChatGPT類技術的用戶來說，它是一種新的工具，可以創造更多的價值。但對于一些落后地區能力不足的人，他們可能無法充分利用ChatGPT類技術所帶來的便利。由于我國區域經濟發展不平衡的特點，數字鴻溝在我國尤為突出。發達地區的人們可以更容易地獲得和掌握新技術，而落后地區的人們則可能因為缺乏相關技術、教育和資源而無法掌握。在這種情況下，ChatGPT類技術的出現可能會加劇數字鴻溝。除了地區之間的差異，ChatGPT類技術的使用門檻可能還與用戶的文化背景和語言能力有關。那些能夠正確使用ChatGPT類技術的人將會變得更加優勢，而那些不能使用的人則會更加被邊緣化。在一些文化背景和語言能力較低的用戶中，他們可能無法理解或有效地使用ChatGPT類技術提供的信息和功能，這也會導致數字鴻溝的加劇。此外，ChatGPT類技術還可能增加信息不對稱的風險，使得那些無法正確使用ChatGPT類技術的人們無法獲得正確的信息。例如，在搜索引擎或聊天機器人中，ChatGPT類技術模型會根據用戶的輸入提供相應的回答，但是如果用戶無法準確地表達自己的需求，ChatGPT類技術可能會提供不準確或不完整的信息。這也會使得數字鴻溝問題變得更加突出。

3.3 網絡安全層面

ChatGPT為經濟和社會提供了諸多便利。OpenAI公司也強調“致力于遵循所有適用的法律和道德準則，確保它的技術不被用于非法或有害的目的”。但這并不意味ChatGPT不會引發網絡安全風險。

第一，數據安全風險。ChatGPT本身就是利用智能算法通過龐大的數據集訓練而成，而且需要通過不斷地與用戶互動優化自身的“智能水平”。在這個過程中，ChatGPT需要采集、儲存和分析用戶的數據，有可能造成數據泄露問題。根據Cybernews的消息，三星電子在接入ChatGPT僅20天就發生了3起事故，半導體機密遭到泄露[6]。2023年3月25日，OpenAI公開承認由于存在open-source bug致使部分ChatGPT Plus訂閱用戶的個人信息和支付信息遭到泄露[7]。目前，鑒于對ChatGPT可能引發的數據泄露的擔憂，意大利宣布暫時禁止ChatGPT的使用，成為世界上首個公開禁止ChatGPT的國家。ChatGPT是一個大型語言模型，存儲了大量敏感信息，除了自身保護不周可能引發數據泄露之外，還容易引起不法分子的惡意攻擊，引發數據安全問題。

第二，信息監管悖論。互聯網不是法外之地，任何基于互聯網的應用必須遵守所在地的法律法規，以確保應用的安全運營。作為一個智能系統和未來技術的一個發展趨勢，如果ChatGPT類技術在我國無法被有效監管，廣泛使用可能會導致ChatGPT生成一些虛假的違法信息繞開監管進行傳播，引發安全問題。但人工智能的性能和其所訓練的數據集存在正反饋關系——數據集越大、熵值越高越有利于人工智能性能的提升，人工智能性能越高越容易吸引更多的用戶從而獲得更大的數據集。因此，人工智能監管只能對初始算法增加約束條件，這不免受制于古德哈德定律（Goodharts Law）——一旦一個約束條件變成了目標，那么這個指標將不再是個好指標。也就是說，如果對人工智能的初始算法增加一個嚴格的約束條件，那么這個約束條件可能成為該項技術的目標，導致算法在不斷優化的過程中將會越來越偏離最初的目標，從而降低技術的效能。從目前ChatGPT的運行來看，ChatGPT已經存在一定程度的“討好人類”的傾向，導致對一些問題的回答存在錯誤，甚至表現出“一本正經地編瞎話”的情況。

第三，被惡意利用風險。盡管ChatGPT聲稱其本身是安全的，而且其母公司也在盡最大可能地防止ChatGPT被盜用，或者在使用過程中被惡意攻擊。但這并不能保證ChatGPT不被惡意利用。而且在被詢問是否可能被非法惡意利用時，ChatGPT回答道，“作為一個AI模型，我有被濫用的風險（如圖1所示）。”此前詢問同樣的問題，ChatGPT回答的內容為，“可能存在安全問題，比如惡意攻擊和黑客入侵。”從目前OpenAI自己公開的信息和全球對其的反應來看，ChatGPT確實存在被非法盜用的風險和被用來生成惡意軟件或者違禁品的制作流程。例如，研究者已經證實ChatGPT可以用于編寫惡意軟件，或者從事其他網絡犯罪活動（例如網絡釣魚）（病毒木馬，2023）[8]。因此，一旦ChatGPT在我國被廣泛應用，特別是當前這種國際環境下，政府、企業、高校隨時都有可能成為潛在的被攻擊對象，不得不防。

4. 結論和建議

作為人工智能技術未來的發展趨勢，以ChatGPT為代表的內容生成式人工智能（AIGC）將會滲透到各行各業。在這個過程中，ChatGPT類技術作為一種輔助性技術，并不能完全取代其他應用，而是通過嵌入現有應用或在其創造的新業態中產生價值，將會對我國各領域的發展產生重大影響。本文從經濟層面、社會層面和網絡安全層面簡要分析了ChatGPT類技術可能產生的影響。在經濟層面，可以認為ChatGPT將會為經濟的發展帶來正向的刺激作用，包括加速產業融合，提高一些行業的服務質量和運行效率，和直接帶動算力產業和能源產業的發展。社會層面，簡要分析了ChatGPT類技術對我國勞動市場、教育體系和數字鴻溝的沖擊。網絡完全層面，簡要分析了ChatGPT類技術可能對數據安全、信息監管和被惡意利用的影響。

針對ChatGPT類技術對我國可能產生的沖擊，本文認為應對方式可以從短期和長期兩個層面展開。

4.1 短期對策

任何基于互聯網的應用都不可避免地受到梅特卡夫法則的影響。為了充分利用互聯網的強大網絡效應，政府在短期內應該盡快采取多項措施來推動ChatGPT類技術的發展和應用。

首先，政府應該為國內企業提供支持、鼓勵和補貼，以盡快推出中文版的ChatGPT，并加強對ChatGPT類技術的研發，不斷提高其準確性和效率。這將有助于提高國內企業在ChatGPT技術領域的競爭力，推動技術的快速發展。此外，政府還可以鼓勵企業進行技術交流和合作，分享技術資源和經驗，加速技術的推廣和應用。

其次，政府應該推動產、學、研、政四方在ChatGPT類技術開發應用方面的合作，鼓勵該領域的創新與發展，確保ChatGPT技術及其應用的持續健康發展。政府可以通過設立專項資金，鼓勵產學研各方開展技術合作和研發，加速技術創新和商業應用的落地。政府還可以促進知識產權保護，提高技術轉移的效率，加速技術的推廣和應用。

第三，政府應該加快ChatGPT類技術在各行各業中的應用的探索和推廣，創造基于ChatGPT的新業態、新模式。政府可以通過推廣典型應用案例，鼓勵企業進行試點應用，促進技術的落地和推廣。此外，政府還可以為企業提供相關政策和法規的指導和支持，營造良好的應用環境和氛圍。

第四，政府應該建立有效的監管框架，以確保ChatGPT類技術的安全、隱私和道德使用，防范潛在風險。政府可以通過制定相關標準和規范，對ChatGPT類技術的研發、應用和監管進行規范和管理，保障技術和應用的可持續發展。

最后，政府應該積極準備應對ChatGPT類技術可能帶來的失業浪潮風險。隨著ChatGPT類技術的發展和應用，可能會帶來某些領域的人員流失和失業浪潮，這是需要引起政府和社會的關注和應對的問題。政府應該預測和評估ChatGPT類技術可能帶來的影響，制定相關的政策和措施，為受影響的人群提供支持和幫助，減少其就業壓力，促進社會的平穩轉型。

4.2 長期對策

從現實情況來看，我國在科技領域的競爭力仍然有待提高，尤其是在人工智能技術方面。雖然我國政府已經在人工智能技術的研究和應用方面投入了大量的資金和資源，但是對于世界頂級的原創突破式技術創新，我國的科研人員大多只能在其出現后對其進行評論，而無法自己實現這種創新。因此從長期來看，我國更重要的是不僅要優化科研機構的科研環境，同樣也要優化我國的人才培育體系，從根本上提高我國的科技創新能力。

第一，加強研究基礎，包括建設更多高水平的科研機構和實驗室、提高科研設備和技術的水平，加大研究資金投入，以支持人工智能技術的研究和發展。同時，吸引和培養高素質的人才也是至關重要的，政府可以通過提高研究人員的待遇和獎勵制度、提供更多的培訓和交流機會、支持創新型人才和團隊等方式來吸引和培養優秀的科研人才。這些措施將有助于提高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速度和質量，為我國的科技創新提供更強的支撐。

第二，優化制度環境，政府應該通過完善法律法規，改善知識產權保護制度等，以促進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例如，政府可以出臺更為明確的法律法規，明確知識產權的保護范圍和保護力度，以促進科研人員和企業對人工智能技術的創新和投入，提高技術的水平和質量。政府還可以建立更加公平、公正的市場環境，鼓勵企業在人工智能技術的研發、應用等方面進行創新，推動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

第三，提高技術水平，政府可以通過研究和開發來提高人工智能技術的水平，以提高自主創新能力。在這方面，政府可以支持相關研究機構和企業，開展更加系統、深入的人工智能技術研究和開發工作，如深度學習、自然語言處理、機器人等。同時，政府可以通過建立國家實驗室、推動創新創業和技術轉移等方式，促進人工智能技術的落地和應用。

第四，推動國際合作，政府可以通過國際合作與交流，引入先進的人工智能技術和算法，提高人工智能的國際競爭力。例如，政府可以加強與其他國家的合作，與他們共享研究成果和技術，加快國際科研合作的步伐，這樣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避免重復研究和投入，提高研究的效率。

參考文獻：

[1]Microsoft Research.Sparks of Artificial General Intelligence： Early experiments with GPT-4[EB/OL].[2023-03-27].https：//arxiv.org/pdf/2303.12712.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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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Acemoglu D，Restrepo P.Robots and jobs：Evidence from US labor markets[J].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2020，128（6）：2188-2244.

[4]方建國，尹麗波.技術創新對就業的影響：創造還是毀滅工作崗位——以福建省為例[J].我國人口科學，2012，153（6）：34-43，111.

[5]Acemoglu D，Restrepo P.Automation and new tasks：How technology displaces and reinstates labor[J].Journal of Economic Perspectives，2019，33（2）：3-30.

[6]Vilius Petkauskas.ChatGPT tied to Samsungs alleged data leak[EB/OL].[2023-04-06].https：//cybernews.com/news/chatgpt-samsung-data-leak/.

[7]Lawrence Abrams.OpenAI：ChatGPT payment data leak caused by open-source bug[EB/OL].[2023-03-24].https：//www.bleepingcomputer.com/news/security/openai-chatgpt-payment-data-leak-caused-by-open-source-bug/.

[8]病毒木馬.腳本小子的狂歡：ChatGPT首次被黑客用于編寫惡意軟件[EB/OL].安全內參. 2023-01-11[2023-04-06].https：//www.secrss.com/articles/50954.

作者簡介：端利濤，管理學博士，助理研究員，郵箱：duanlt@cass.org。

基金項目：2022年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健全互聯網領導和管理體制研究（批準號：22ZDA0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