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桐
摘 要:本文圍繞胡塞爾晚年哲學著作《歐洲科學的危機與超越論的現象學》中關于“生活世界”概念的哲學問題,基于對于康德與伽利略批判與超越的不同路徑的闡述分別論述“生活世界”是如何建構起作為“基礎”與“目的”的合理性的4個哲學問題的探究,對于“生活世界”作為 “基礎”與“目的”的雙重性在《歐洲科學的危機與超越論的現象學》一書中的路徑展開解讀,探索胡塞爾“生活世界”現象學理論建構的哲學智慧對于現實社會的潛在理論啟示。
關鍵詞:胡塞爾 生活世界 超越論哲學 現象學 康德 客觀科學
“生活世界”(lebenswelt)的觀念,是晚期胡塞爾思想開展的重要舞臺之一。在1936年胡塞爾生前最后的著作之一《歐洲科學的危機與超越論的現象學》的第一、三部分中均對“生活世界”的哲學范疇展開了較為深入的討論。
倪梁康先生在《胡塞爾現象學概念通釋》中將胡塞爾提及“生活世界”的所指劃分為四個維度的成就,這些成就使“生活世界”的概念為胡塞爾超越性哲學的論述奠定了基礎。[1]倪梁康先生這部分的討論在維度上做出了較為清晰的框架概括以及闡釋,在“生活世界”四個維度的解讀上,倪梁康更注重“生活世界”作為基礎之作用。倪梁康的另一篇論文基于2008年完成翻譯的胡塞爾《生活世界》手稿的內容,論述了胡塞爾本人對于“生活世界”的論述可分為四個維度,并闡明了“生活世界”的概念同時有作為目的與基礎的兩重解讀(在倪梁康看來二者是存在一定矛盾的)與闡釋路徑。[2]
受到倪梁康先生的啟發(fā),本文對胡塞爾經典文本《歐洲科學的危機與超越論的現象學》(簡稱“《危機》”)中對于“生活世界”的闡釋路徑中是否蘊含了“生活世界”這一概念的目的與基礎的雙重解讀的空間進行進一步探索,同時對于《危機》中“生活世界”具體的建構路徑是如何展開的進行闡述。
一、《危機》中的“生活世界”呈現的哲學問題
在《危機》34節(jié)d子目中[3],“生活世界”被賦予的定義為“原初的自明性”的領域,e子目中也強調了“客觀—科學世界”是以生活世界的“自明性”為基礎建立的。對于“生活世界”的定義直觀上向讀者呈現了兩個極為樸素而關鍵的問題:生活世界的自明性是如何建構而成的?生活世界的“自明性”為何能夠為“科學奠基”?如此便是在討論確立“生活世界”作為基礎的正當性是如何確立的。
在《危機》51節(jié)[4]“生活世界的存在論任務”的論述中,“生活世界”以一種目的論的姿態(tài)向讀者呈現,需要借助生活世界達成對于“客觀科學”的批判的目標以及超越性還原的目標;同時,胡塞爾認為生活世界的討論只是一個開始,如何能成為一個獨立的課題也是未完成時。那么生活世界的目標具體是如何建構的?生活世界未來的目標是什么? 如此便是討論“生活世界”作為目的是如何提出的。
結合胡塞爾后期思想,從現代科學中再回到生活世界,將生活世界作為新的哲學目的地是為了從實證主義中跳脫出來,回歸到人的理性以及古希臘以來的科學的作用以應對歐洲的科學危機與人性危機。此哲學理論的討論是極富有人文主義色彩的,自伽利略以來的自然科學發(fā)展已然使得世人將實證主義的方法奉為圭臬,應用在各個領域以期尋得有效性、普遍性都有保障的知識,然而這會造成胡塞爾在《現象學講稿五篇》中提出的“科學危機”。在《危機》一書中,胡塞爾從康德、伽利略的理論出發(fā),通過對于“生活世界”回歸、對上述四個“生活世界”作為基礎與目的的構建的“哲學式思維”的問題的反思,為歐洲科學危機的應對以及人類理性精神家園的回溯做出理論上的啟示。
二、從康德哲學回歸“生活世界”
從《危機》第二部分的最后到對康德“超越論”哲學構想的評價,胡塞爾肯定了康德在“哥白尼式的革命”中對于舊客觀主義的“獨斷論”的超越,而同時指出對于康德的批評“能反照過去,澄清全部以前的哲學史……客觀主義與超越論對立的真正根本意義也將顯露出來”[5]。
在《危機》中,胡塞爾對于康德的批判主要集中于三個方面的內容:① 前提上,康德超越論哲學的不徹底性;② 方法上,康德缺乏現象學直觀的超越論;③ 結論上,心理主義的傾向和客觀主義的殘留。
第一,盡管胡塞爾肯定了康德對于超越論哲學的先驗性地位,然而胡塞爾認為康德對于他所構建的理論的主觀超越的前提的回溯是有限的。康德在《純粹理性批判》中借用了超越論上的理論(知性,感性,先驗統(tǒng)覺)來說明人獲得先天綜合判斷的可能性,但是另一方面,康德的最高追溯僅僅到了“先驗統(tǒng)覺(自我)”之上,而如先驗統(tǒng)覺之中人為什么能夠將感性直觀的內容與知性范疇結合,其能力從何而來是沒有更進一步的追溯的,只是當作一種“不言而喻”的前提所在。胡塞爾對此的評價是康德沒有“被他自己的問題所推動,到笛卡兒基本研究的精奧之處尋求最后的根據與判定”[6]。沒有像笛卡爾對于主體性的自明性的探索一般對于更深刻的前提進行回溯。第二,胡塞爾提到人們抱怨“康德的晦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康德在主觀上的建構如“內感知”上的建構,一方面不能為我們“直觀”所感受到,這是康德的一種“特有的虛構說法”,而另一方面盡管仍然有著同時代自然主義心理學的傾向,對于“直觀”方法的理解與使用存在局限,康德的直觀只是局限在經驗主義影響下的感性層面的直觀,而不能理解到在日常世界中人們是不會去區(qū)分感性知性,在日常的感性直觀中也會有“理性”直觀的作用,如知覺與想象。[7]第三,康德對于心靈的討論是關于“自然化了”的心靈的討論,將超越論意義上的主觀歸于時空中的、物理的心靈,在康德那里“心靈”一方面有著超越論主體性的概念,有著“不言而喻”的自明性,一方面也成為為了經驗世界的必然性構造之中的一部分而失去證明其自身自明性的可能,使得康德的構建中存在著一種客觀主義的殘留。對康德的理論采取進一步回溯的方法,回到最初的“生活世界”是對于康德的超越論重新構建的第一步。
胡塞爾的超越論的道路要到達超越論的主體性,倪梁康先生認為可以分為三條道路,第一條便是意向心理學的道路,第二條是 “笛卡爾的道路”,第三條便是“康德的道路”[8]。誠然對于胡塞爾而言,康德的超越論建構成果并不盡如人意,但是他在康德的基礎上建構的“康德的道路”作為其超越論還原的道路也是對于康德理論超越性的發(fā)展。“康德的道路”在三條道路之中是最盡如人意的道路,胡塞爾的“康德的道路”被認為是一種客觀性的道路,因為“康德道路以批判為宗旨,因而一開始便是以自然、客觀的生活的可理解性為出發(fā)點,然后詢問和反思構造出這種客觀性的主體性”[9]。自然的客觀的生活為可理解性的出發(fā)點,由“康德的道路”再出發(fā),解讀“生活世界”的基礎作用。
《危機》第三部分中,胡塞爾多次提及“不言而喻的東西”,對于康德的理論,胡塞爾并不是繼續(xù)走下去,而是反過來去追尋在道路起點的“不言而喻之物”,即“生活世界”。按照胡塞爾在《危機》中的理論,生活世界可以作為“匿名”的主觀現象的領域。
一方面,以“生活世界”定位為前科學的世界,在自然科學等實證科學尚未誕生的世界中,事物是呈現給人們的方式中我們暫時可以拋開自然思維下對于對象的建構,在前科學階段的生活世界之中,感性直觀中包含的認識議題如感覺與思考在感性直觀過程中的統(tǒng)一更加能夠顯現自身,在這樣的基礎的構建中讀者也更容易理解生活世界的背景下的感性直觀達到本質直觀的認識論路徑。另一方面,對康德的超越,胡塞爾對生活世界中的“人”進行了建構:其一,就人作為對象存在的角度,人的直接經驗上的確實性通過我們所假定的、預先存在的日常生活于周圍世界之中,人作為生活世界中的客觀對象之一;其二,人作為主體性的動物,在“自我—主觀”的角度上對于周圍事物的“有效性主觀”賦予生活世界對象之意義。人的對象性與主體性由此構造于屬于主觀課題的生活世界之中。生活世界作為人的世界意識為統(tǒng)一的宇宙,是人共同的“背景板”,生活世界的自明性或者存在意義一開始便是以人的“習慣性”或者是處于共同生活中的共同方式預先給定給這個世界的,生活世界的自明性便由此預設而來,已經包含了有效性與意義的內涵。胡塞爾竭力通過人能動的直觀能力說明人的意識體現的“自我—主觀”層面的能力在生活世界中達成認識有效性,僅在一個作為主觀現象域的生活世界之中,達成對于康德未完成的追溯的從生活世界的“重新出發(fā)”。可以補充的一點在于,康德的物自體世界和現象界著重于認識論上的區(qū)分,如果在胡塞爾的理論建構之中二者都是對于已有的生活世界的內涵(已確定的自明性)的再解釋而形成的新的“現象”(此處的現象是胡塞爾意義上的,作為以精神材料構造意義的精神過程),在此意義上胡塞爾也看到了相對于康德更為上層的理論前設。
在獲得“生活世界”自明性的基礎之上,對于自然科學等實證科學的奠基性作用便是“生活世界”的另一個哲學問題。在對于“不言而喻”之物的討論中,胡塞爾認為需要與其“存在性意義與有效性意義”進行討論。“生活世界”一方面是共同生活前提基礎上的構建,另一方面是人類普遍的精神成就的體現為生活世界“匿名”的主觀性。在胡塞爾看來,盡管康德作為研究認識可能性的主觀條件的先驅之一,但是“自身完全封閉的主觀東西之領域”總是“匿名的”沒有被把握和理解,卻占有了“一切經驗,一切思想,一切生活”不可替代的地位。[10]基于此,在《危機》中“作為客觀科學一般問題當中局部性問題的‘生活世界問題”[11],將“生活世界”的討論也納入了客觀科學所需要討論的范疇中。“生活世界”如何作為客觀科學的基礎?胡塞爾在《危機》中對于這種基礎性的描述體現在三個方面。
第一,前科學的認識是基于生活世界的實踐發(fā)展而形成的,其依然形成的“經常性”作用為客觀科學的認識形式的基礎來源之一。第二,處于生活世界的客觀科學從事者也需要對于“生活世界”的對象、客體、目標進行直觀上的追溯。第三,胡塞爾對于客觀科學的定位進行主觀視域下的重新界定,是作為主觀構成物——“理論的—邏輯的實踐構成之物”[12],植根于“生活世界”的自明性之中。客觀科學的知識的有效性的來源并非依賴于對現象界的劃分,而是依靠“生活世界”作為主觀現象的自明性。胡塞爾對康德的先驗理論進行了超越,確立了基于“生活世界”所獲得的客觀科學知識可以保有其有效性,從而避免如康德般落入“不可避免的懷疑主義”之中。
在超越論框架下的“生活世界”作為目的在對康德的批判與超越中也有著目的論的闡釋意味,但是在超越論框架之下,回到了“生活世界”作為理論探究的溯源的目的,最終也只是作為出發(fā)點,而不會被納入超越論哲學之本身。對于此目的的合理性論述,就是原初的自明性作為起點或基礎,開辟了超越論還原的“康德的道路”的超越論重新建構的必要性。這樣的一個目的,同時也作為一種基礎的理解方式,向我們鮮活地呈現了生活世界的理論地位以及其目的與基礎的同一性。
三、從伽利略實證科學回歸 “生活世界”
“生活世界”的存在論任務以及“生活世界”作為獨立的研究課題繼續(xù)發(fā)展下去作為胡塞爾生前理論未完成的目標之一,首先需要考察的是“生活世界”的目的的建構的合理性在何處?在自伽利略以來的近代先驗哲學大環(huán)境下,“世界”的概念的構建更多是基于數學化為基礎的,在此基礎上的明見性達不到真正的高位;同時回到超越論框架中,“生活世界”是超越論主觀性的組成部分,集中在“生活世界”中的現象借助于“主觀和主觀共同體”的本質探究,最終通向更高層次的超越論還原。這其實是胡塞爾構造“生活世界”想要達到的兩個主要目的:其一是上文論述的通過超越論的框架,以“生活世界”作為起點達成更高層次的現象學;其二則是對于現有的客觀科學的批判,對于日漸遠離、拋棄主觀層面(生活世界)研究而陷入危機的實證科學的批判引導。
第二個目的是胡塞爾在通過伽利略的批判與超越中追求的。在伽利略的理論中也有“不言而喻之物”作為其理論出發(fā)點,純粹幾何學的測量技藝,可以追溯回“前科學的—直觀周圍世界”之中,原始的可測量的、直觀的同時也具備開放無限性的特點。“作為自覺地尋求一種‘哲學的、規(guī)定‘真的東西的、即規(guī)定世界的客觀存在的知識的努力的后果,這種經驗性的測量技藝及其在經驗—實踐方面的客觀化功能,已經在實踐的興趣向某種純粹理論的興趣的轉化過程中被觀念化了,并因而成為一種純粹幾何學的思維方法。”[13]幾何學的明見性啟發(fā)伽利略將其思維引入物理學領域;而測量的純粹數字化,以數字作為一種觀念性知識的形式在經驗和觀念世界充當中介的作用。但是同時也帶來新的問題,并不是所有的東西都能夠用數字丈量(比如“純粹奠基于這些特殊的感性性質中的質的那些構型卻不具有時空形狀的類似性”[14]),這個時候人們會尋求所謂的“間接數學化”的方法,即通過一種歸納性的方法去進行構造(最好理解的例子是心理學上的情緒量表,測量一個人的情緒程度是基于大量數據歸納形成的“常模”構造的問卷來量化人的情感的)。胡塞爾將歸納性得出的“一般觀念”稱為“假設”,而在伽利略眼中這種“假設”是先于一切因果性指導的(伽利略的先假設再求證),就算能夠被證實也永遠是假設,自然科學就如此陷入了“假設—證實”的路徑循環(huán)之中。在這個過程中,充斥著公式定理的、以數學為基礎構建起來的觀念世界替代了原本孕育一切、作為直接直觀的生活世界,到了最后,關于非自然科學方法的領域的討論都會被當作一種無意義爭論的“形而上學”而被擱置。
伽利略開啟的客觀科學的道路誠然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但是這種以客觀科學的方法來達成絕對的普遍性與有效性的認識,在其理論建立之初就奠定的、得依靠不斷單一的思維方法去無限循環(huán)甚至有可能鉆入牛角尖而終不可得結果的方法,會致使人類在未來科學終究無法到達的極限面前面臨精神危機,同時,當今社會過度量化的標準介入日常的周圍世界已經破壞了人類原有的其他可能性以及造成人文主義缺位的精神世界現狀,這是胡塞爾將“生活世界”作為回溯目標的正當性之所在。而回歸“生活世界”,進行一種“高于生活的樸素性反思”是胡塞爾認為能夠克服這些弊病的唯一途徑。
除了批判實證強調回歸人文的方式來直面客觀科學挑戰(zhàn),胡塞爾提出達成其克服人類精神危機目標的另一條哲學路徑:在客觀科學中,極度崇尚伽利略以來的數學實證方法的科學,有沒有一種更高的一般科學存在可以隨著生活世界的進一步探索得出?該探索可以與客觀科學的看似“不可動搖”的力量相抵抗,同時可以更進一步將生活世界本身的發(fā)展作為獨立的課題,可以界定為未完成的、未來的目的。《危機》中提出,客觀科學如實證科學確實能夠依靠生活世界提供基礎,但是也只是生活世界演化出來的眾多科學的一支,不是能夠與生活世界“平起平坐”的、與之相適合的科學,但是卻取代了一般科學的地位,導致了科學危機的產生。在此層面上,同時也是對康德理論造成的人本主義和經驗主義傾向以及伽利略數學化科學道路的弊端在更大視域下的后果的反思與超越:文藝復興以來,一味地采取已知的客觀科學成就將其代入哲學的研究視域被奉為圭臬,將最終導致對于主觀層面以及背后真正的生活世界基礎的忽視,同時也導致了對于一般科學的可能性的探究的忽視。胡塞爾呼喚回歸“生活世界”,便是對于現有客觀科學的反思以及對于人類新的可能性的探索。客觀科學強調的一種“客觀的—邏輯的”科學性,而“生活世界”本身所要求的更高的科學性則需要求助于前科學世界的“單純主觀的—相對的”直觀,基于“單純”(“被充分性證明的述謂性認識領域”)才能獲得可靠的真理。然而就近現代科學而言,人類對于來自生活世界的相關命題確實需要依靠,卻又顯得漠不關心甚至是輕視,對于這個層面上的一般科學的探索,于人類而言還是任重而道遠。
因此,“生活世界”作為課題繼續(xù)下去,不單單是作為客觀科學基礎性探究的局部性課題,而更應該是哲學的普遍問題,對于一種人的主觀認識不言而喻的背景,對于更高的超越論層次、基于“生活世界”出發(fā)的現象學的追求的同時,使“關于生活世界的科學”成為可能。但是正如胡塞爾自己所說,對于這樣一種科學的探索還是未完成時。對于“生活世界”作為獨立課題的討論,胡塞爾在生前也未能繼續(xù)下去,“生活世界”則更多被給予了超越論還原的認識論起點的目的,而獨立課題的命題則是作為隱秘的第三個“目的”在34節(jié)與51節(jié)被提及,在海德格爾和哈貝馬斯處才得到了更多的討論空間。但是關于未來目的的討論仍然具有重大的現象學理論意義,而這就是“生活世界”期許在未來能夠在研究討論中達到的目標。
四、結語
在對于康德與伽利略的批判與超越之中,胡塞爾的《危機》向我們展示了“生活世界”概念本身所具有的韌性和可塑性。在對于康德的批判與超越的路徑中,更多是強調“生活世界”作為基礎是如何構建其明見性以及如何成為 “客觀科學”的奠基,而在對于伽利略的批判與超越路徑中,更多是強調“生活世界”在“客觀科學”帶來的危機面前能夠應對的目標以及“生活世界”作為獨立課題開展研究的期許。但是目標和基礎并非矛盾或者割裂的。對于康德的批判要求從“生活世界”再出發(fā)的超越論的討論,生活世界既是“康德的道路”批判回溯的目標也是開展超越論還原的基礎出發(fā)點;對于伽利略為先驅的“客觀科學”的批判,“生活世界”既是“客觀科學”得以建構之基礎,也是“客觀科學”需要回歸到的人文日常的重視的目的地。胡塞爾的“生活世界”的解讀在《危機》一書中存在的雙重性可以是一種目標與基礎一體兩面的理論構造。
關于“生活世界”的哲學概念的討論,是基于21世紀實證科學飛速發(fā)展下人的主體性面臨新的危機時,最重要的哲學命題討論之一。對于本文在伽利略部分指出的第三個隱秘的目標,如果真的在哲學領域或者其他人文學科領域,“生活世界”的命題能夠作為胡塞爾的遺志被繼承與繼續(xù)研究發(fā)揚,“回到基始生活世界”,對于人類精神家園的捍衛(wèi)也許是一件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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