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莊在雨中飄搖

◎楊靈芝（大理）

雨說來就來

噼噼啪啪砸向焦渴的大地

絕望的豆苗弓腰駝背

來不及站直

就在雨澆風搖中掙扎猛醒

大口大口吸吮著地氣風水

輕飄飄的麥苗躲閃不及

三兩分鐘就連同淺淺的根須

被仰望了一季猝不及防的雨水

摧倒覆平

連根拔起

村莊古老的巷道

兩旁長滿枯草

沒有舊時衛兵一樣的苞谷稈煙稈

雨憤怒地砸在灰白色的水泥路面上

空空的冒著熱氣

像是孤寂冷落的土地如釋重負的

深深嘆息

留守孩童睜大眼睛

好奇地倚門看雨

沒精打采的老人

茫茫然的目光

看著雨花朵朵雨霧蒙蒙的濕地

一聲不響

恍若隔世

雨空空地下著

沒有逃跑的大腳小腳匆匆踩過

沒有拖泥帶水的大鞋小鞋碰撞叫喊

擊拍合奏

更沒有左鄰右舍熟識的鄉親

從田間四處趕來檐下避雨相互照顧

濕漉漉的親熱

雨空空地下著

村外的田野無比享受

野草大大方方地伸向村莊的四邊

溝溝渠渠敞開胸懷

任雨橫流

古井空洞地張著圓嘴

高速公路火車站飛機場和旅游景點

它們在雨中堅定從容

滿無所謂

只有村莊

這個在雨中少了喧囂熱鬧的寂寥的

村莊

在無力地守候先人對雨水的渴盼和

對節令的敬仰

在雨中

掙扎飄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