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外一首）

李燦標(biāo)

錯過了很多，還是學(xué)不會

找兩行句子疏通心口的淤堵

外公被時光深埋后

那層潮濕的黑暗，又綰走了外婆。

外婆總把冷卻半生的心

捂熱，夾在兩塊或三塊錢里

我總幻想著把擠在喉嚨的感激，裝進(jìn)

壓腰錢①壓腰錢：潮汕話，壓歲錢的意思。遞給她那一天。現(xiàn)在都被訃告甩飛

重重摔在地上，疼得直不起腰來

就像外婆生前的模樣

長在破木床上的外公，長成墳?zāi)购?/p>

失去刻度的外婆，依舊轉(zhuǎn)動。

走了一生的路，都變成頑皮的孩子

阿爾茨海默剪斷了她的悲傷，也把她

永遠(yuǎn)困在千瘡百孔的老房。一個人的撲克

撐起了，生命中最后的七百多個黑夜

可我，卻轉(zhuǎn)過身。

把數(shù)次，能與他們相見的機(jī)會

連同葬禮

都用逃避一一抹去

海的獨(dú)白

又深了一點(diǎn)，體內(nèi)的海

再一次把我沉了進(jìn)去。

不是別人，是自己淺薄的陰霾

思緒一搖晃便會被割傷

水底倒映出的往事，隨風(fēng)

起伏成我們的模樣

擁抱，是唯一的表達(dá)方式

就像海水們用力相靠

得以操控整個，屬于他們的世界

只是那時我們忘記了，看似平靜的大海

偶爾也會失控。巨浪，漩渦，水龍卷……

都足夠?qū)⑺星楦写蚍Ｖ涣粝?/p>

溺亡后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