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黃”是一種神馬

“飛黃騰達”比喻官職、地位上升得很快，尤其形容仕途得意。很多人都知道這個成語的比喻意思，但是對何為“飛黃”，何為“騰達”卻知之不詳，甚至有人認為“飛黃騰達”是一個聯合詞組，“飛”和“騰”是動詞。這是不對的。“飛黃騰達”其實是一個主謂詞組，即“飛黃”是主語，“騰達”是謂語。

“飛黃騰達”本來寫作“飛黃騰踏”。韓愈的兒子韓符即將進入城南學堂讀書，韓愈寫了一首名為《符讀書城南》的詩勉勵兒子，其中就有“飛黃騰踏去，不能顧蟾蜍”的詩句。

《淮南子·覽冥訓》中描述黃帝把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條，于是“鳳皇翔于庭，麒麟游于郊，青龍進駕，飛黃伏皂”。東漢學者高誘注解說：“飛黃，乘黃也，出西方，狀如狐，背上有角，壽千歲。”“皂”指馬槽，這是說飛黃這種神馬都甘愿為黃帝所乘，伏在黃帝的馬槽里吃草料。

古人把黃赤色的馬稱作“黃”，而“乘黃”之名，早在《山海經》里就有記載，《海外西經》載：“白民之國在龍魚北，白身被發。有乘黃，其狀如狐，其背上有角，乘之壽二千歲。”

這種神馬還有一個奇特的別名：訾黃。《漢書·禮樂志》錄有一首《日出入》的郊祀歌，其中唱道：“吾知所樂，獨樂六龍，六龍之調，使我心若。訾黃其何不徠下？”這是漢武帝的感嘆，他愿乘六龍成仙升天，才能感到心順，但訾黃卻遲遲沒有降到人間。唐代學者顏師古注解說：“訾，嗟嘆之辭也。黃，乘黃也。嘆乘黃不來下也。”又引東漢學者應劭的話說：“訾黃一名乘黃，龍翼而馬身，黃帝乘之而仙。武帝意欲得之，曰：‘何不來邪？’”據此，“乘黃”的形象是龍翼馬身，迥異于“狀如狐，背上有角”的怪異造型。

黃帝乘之升仙而去，因此“乘黃”歷來被視作祥瑞。《管子·小匡》中記有管子的話：“昔人之受命者，龍龜假，河出圖，洛出書，地出乘黃。”“假”是“至、到”的意思。這句話是說：過去受天命而為天子者，龍龜就會到來，同時黃河出圖，洛水出書，大地出“乘黃”這種神馬。這都是祥瑞之兆。

唐代詩人張說在《雜曲歌辭·舞馬千秋萬歲樂府詞》中吟詠道：“不因茲白人間有，定是飛黃天上來。”“茲白”是一種像馬的神獸，鋸牙，食虎豹；飛黃從天上而來，可見是天上的神馬，因此韓愈詩中的“飛黃騰踏”就是形容這種神馬跳起騰躍的樣子。

因為“飛黃”乃黃帝所乘，后人就把專供天子、皇帝乘坐的御馬稱作“飛黃”或“乘黃”，再后來就用來泛指一切良馬了。

（宋阿曼摘自《天津日報》2022年11月7日，視覺中國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