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城

沈陸宇

2177年4月9日，新泛大洋中部，“破曉”號浮城上的高塔。

隨著全息屏上的數字變成“06∶00”，這個近30平方米大小的房間猶如“活”了一般——灰色的防護擋板自動收縮，乳白色的遮光板徐徐升起，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了進來。

與此同時，溫柔的女聲響起，這是“破曉”號的高級AI精靈阿萱的聲音。

“早上好！陳帆先生，現在是早上6點，‘破曉’號位于您的祖國上方，并以70節（1節≈0.5144米/秒）的速度向正東方向行駛。今天天氣晴朗，昨夜的暴雨將空氣中的燥熱洗凈了許多，所以空氣格外清新。”

房間正中的床鋪上，一位青年男子緩緩起身，揉了揉雙眼問道：“阿萱，早上好！昨夜下雨了嗎？有多大？”

“是的，這是今年以來的第19場暴風雨，風速超過12級，降雨量也達到了700毫米。根據《新紀元氣象防范標準》要求，‘破曉’號使用了防護板，所以沒有驚動您。”

“這樣啊，我早就習慣了。”陳帆下床，迅速穿衣洗漱，又從一旁的飲食單元里端出一碗熱氣騰騰的炸醬面，坐在窗邊看著一望無垠的大海若有所思地吃了起來。

浮城，即漂浮在海面上的城市。多年前，溫室效應加劇，海平面上升……后來，南北極冰川大片融化，許多陸地沉沒，剩下的陸地年均氣溫也超過30攝氏度，而且情況非常不穩定。

在人類命運未知的情況下，“浮城”計劃提出。

陳帆所在的“破曉”號浮城為C級浮城，整座城市由低密度超合金建成，兼顧硬度和韌性，面積達16.4平方千米，現已容納超過50萬人口。

窗外，幾只海鷗正圍著高塔飛翔，這里是“破曉”號控制人員工作與生活的地方。高塔之下是密密層層的建筑群，高空懸浮列車在大廈間穿行，樓與樓之間連通著許多高低錯落、四通八達的通道，忙碌的人們穿行其中。

吃完早餐，陳帆準備完畢，正要前往上方700米的高塔頂部的控制室工作，卻聽見阿萱說道：“陳帆先生，劉偉艦長找您。”

陳帆點點頭，即刻，一位很有精氣神的中年人全息影像出現在他面前：“小伙子，一大早很有精神，不錯！我剛剛接到通知，‘阿貝多’號B級浮城要向我們輸送今年的蛋白質儲備。快上來，我在控制室等你。”

事關50萬人一年的蛋白質供給，陳帆不敢怠慢，隨即乘坐高速電梯來到控制室。

控制室里，工作人員們正調整浮城航向，以便與“阿貝多”號對接。劉偉見到陳帆，微微一笑，對阿萱道：“距離‘阿貝多’號浮城還有多遠？”

“回艦長，還有820海里（1海里≈1852米），已經能從天眼觀察到。”阿萱放大了遠處海平面的圖像，果然可以看見一個小黑點。“此次輸送的蛋白質共400噸，足夠‘破曉’號用一年。”阿萱補充。

“破曉”號不生產食物，作為一座純人口型浮城，它的所有設計都為提高居住量和安全性，因此，其補給完全依靠輸送；“阿貝多”號是一座B級浮城，專門培育蛋白質細胞，供給人口浮城。這是新世紀的生存法則。

陳帆點點頭，這種交接工作他已進行過多次了，但這次……“阿萱，”他突然問道，“現在海深多少？”

“當前海深271米。”

“不好！”陳帆皺眉，轉向劉偉，“艦長，‘阿貝多’號是一座B級浮城，吃水350米，無法與我們會合。”

“這……”劉偉也反應過來了，“阿萱，他們現在在哪兒？”

“‘阿貝多’號現位于我們東南方向的平原，正以90節的速度向西行駛。”

“‘破曉’號的吃水是200米，現在海底火山不穩定，如果我們去交接，也只能向南繞道，但這樣會耽擱很多時間，而且會打亂配給計劃。”

“報告艦長，‘阿貝多’號停下了，原因是探測到海底火山活動而且擔心擱淺。”一位工作人員打斷了陳帆的話。

陳帆心中一驚，繞道加上海底火山影響，會耽擱不少時間，甚至可能導致斷糧！這個災難性后果誰也無法承擔。

他思索了一會，毅然開口：“艦長，準備大型浮空平臺吧，我先領一支運輸隊過去。現在，讓‘阿貝多’號向下一個補給目標出發，浮空平臺速度快，我很快就能追上他們。而且，未來72小時天氣狀況良好，我會密切關注海底狀況，同時您也向南部方向進發，我們在那兒會合。不過，最好再進行一下糧食配給管制，以防突發情況。”

“好！真是后生可畏，思維縝密，安排也周詳。只是你這一出發可擔負著整個‘破曉’號的希望，一定要謹慎行事，確保圓滿完成任務。”

艦長透過控制室厚厚的玻璃看向海平面，望著急速遠去的浮空平臺，仿佛看見了人類光明的未來……

本文選自《等你，在未來（第七季）》

（責任編輯 / 陳琛 美術編輯 / 胡美巖）